佛家有佛家的真意,悟透之後,自然便是高僧大德,且道藏到了白仙這一代,真的是包羅萬象,隻要跟道沾上那麽點關係的,都能記錄其中。


    更何況通靈顯化真人,完成了最核心的一卷,術法篇,雖沒太多經典記聞,畢竟白仙那時候,主要以術法收錄為主,而非經典故事。


    且道藏非通靈顯化真人所有,呂祖老子,張陵天師,三茅真君,黃老之學等,都曾是道藏撰寫者,傳言,領悟透了道藏可成仙。


    此言不假,但白仙覺得這句話的意思不能那麽去看,應該是,能看完道藏,你就是仙了,也不用修了。


    看了前麵,看不到後麵?!


    領悟唄,當看到了後麵的事情,不用修仙,自己已經是仙了。


    總之白仙一生研究道藏,都沒看到所謂的後世的事情,按他的估計……不可言……不可言,心中生出一記驚雷,道破天機,遭天棄。


    白仙趕忙止住了自己的思念,不再神遊太虛,看著劉花婆:“居士所言,不真不假,卻又怎知,道便是錯的?


    僧有道德敗壞之輩,道也有,一句陽中一點陰,陰中自有陽,贈予居士,若能悟透,貧道也該喊一聲前輩。”


    修道其實很看重年齡,師爺跟後輩的尊卑禮序很嚴肅,不得輕易踐踏,雖然白仙不在意這些,但別人在意。


    “有理,有理。”劉花婆喃喃自語,忽而說道,對極了,身心喜悅,覺得與二根談話論佛道,收獲頗豐,連這疲倦,都不知不覺的淡忘了。


    白仙點頭,卻更關注自己的問題,關於佛道之論,以往都是直接暢所欲言,為何如今想到了那個地步,居然不能繼續想下去?


    那句道破天機,遭天棄的念頭,如晴空驚雷,措手不及。


    想了想,也沒能明白到底是怎麽迴事,奇哉怪也。


    罷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老太君,老太君,老爺……老爺醒來了!”宋管家忙不迭的跑了進來,慌慌張張指著門外喊著。


    “老爺醒了。”


    “太好了,大夥快去看看。”


    “阿爹醒了。”


    白仙:“……”


    看著王家家眷爭先恐後出去的背景,怎麽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有種看猴戲的感覺?


    “早餐成午餐。”


    看了眼一桌子菜肴,早已經涼透了,可自己都還沒有吃上幾口,也罷,看著劉居士都起身去了,自己也去看看吧,順帶跟著瑞哥一起吃一頓熱乎的飯菜。


    “兒?!”


    “娘,讓你們擔憂了。”王瑞早已聽仆人說了事情,心中甚是感動,看到二根,當即就要跪拜下來,白仙出手迅捷,扶住了他:“瑞哥,保重身體,福貴也不小了。”


    王家人:“……”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場麵尷尬的很,王瑞訕訕,愣是把感恩的那股激情給壓製了下去:“嗯,吾兒七歲有餘,過個兩年,也該給我生個一孫了。”


    “啊?!”王福貴看傻眼了,怎麽高高興興的氛圍,忽然就變成自己了,看了眼一旁紅透臉的小春姐姐:“爹,我才七歲!”


    大家笑了又笑,王家下人買來了鞭炮,好生慶祝一番,飯桌上很熱鬧,王家老小都在,其樂融融,王瑞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女兒紅。


    要跟白仙暢飲,奈何他堅持喝茶,自己悶了兩杯就算了。


    茶足飯飽之後,家眷們各自離去,三人坐在主屋當中,氛圍沒剛才那麽歡樂,反而多出一絲凝重。


    劉花婆看了眼王瑞道:“吾兒,與二根好生說道說道。”


    王瑞點頭,想起那日的情形,脖子就是一陣抖擻,白仙給了他一張安神符才好了些,對著白仙笑了一下表示感謝。


    “那日清晨,我照常去店裏,因為那日是陰天,比往常早了些,到了店門前,見得大門已開,想必是夥計先到,


    欣喜之餘進屋子,卻見大石頭倒在了尋常屠宰的屠房裏,很是淒慘,腦袋看著我,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卻是用自己的手,親自剁下了自己的腦袋,


    那日我怕極了,便昏了過去,醒來時,大夥都被那一幕嚇到了,報給甲長後,便迴家了,


    夜晚也無甚事,早早便睡下,可到半夜,好似有人在床前踢蹴鞠,一蹦一蹦不絕於耳,


    甚是吵鬧,心煩氣躁之下,睜開眼,


    見得那人,卻是大石頭在拍著自己的腦袋……”


    看著王瑞那驚恐的表情,恐怕那一幕,會給他留下一輩子的陰影,大晚上看到這個,難怪你丟魂了,想不丟都難。


    轉而又奇怪,如果大石頭死了的話,屍體不應該會出現在王瑞家中:“瑞哥,是不是看走眼了?”


    劉花婆凝重著臉,握著椅子靠邊的把手都在輕微顫抖著:“絕不是看走眼,早晨家仆去喚吾兒,房內地上發現黑色的水漬。”


    有意思。


    本以為大石頭隻是想不過自殺而已,沒想到居然變得如此有意思:“帶貧道一觀。”


    三人在管家家仆的陪同下,到了已經封閉的王瑞原房間,正北朝南,周圍兩邊都封了,原本住著的大夫人跟三夫人,也搬到別的院子去住。


    不愧是大戶,這都自帶院子的。


    “開門。”王瑞威嚴說道,宋管家忙指揮兩名家仆去打開門,頓時一股黴味傳來,這個屋子裏的一切讓眾人心驚膽戰。


    黴菌,到處都是發黴的家具,連床榻之上都如此,毛茸茸的,看上去頗為惡心,白仙強忍不自在,踏步入其中。


    這間房子好似是被放置了幾十年沒人住過一樣,充斥著一股腐朽的味道,可分明才兩天不住而已。


    “瑞哥,這是怎麽迴事?”白仙不解看向王瑞問道。


    王瑞搖頭:“不知,以前我確是住在此屋,不知為何生出如此變故。”


    白仙走了一卷,在床榻前的地板上,看到兩處黑灰色的痕跡,有些潮濕感,好似火燒過的痕跡一樣。


    不斷在道藏中尋找,可否有此番記載?


    尋覓一遍,也不曾見過如此詭異的情況,看著痕跡是在一塊地毯上,問道:“瑞哥,此物是何製成?”


    王瑞愣了一下,看了眼那個已經長滿黴菌變了顏色的地毯,想了半天想不明白是什麽時候買的,問道:“宋管家,這是什麽製成的?”


    “老爺,這是水稻的根莖製成的。”宋管家很快想起,趕忙迴答道。


    白仙心中釋然,有了明悟。


    《子不語》中記載過的妖物,亦或者是《閱微草堂筆記》當中,皆有對此妖物的記載,當然白仙當真人的時代,經過某個地方的電影,這東西曾經盛極一時,也成為一股風潮席卷天下。


    但此間傳說多為傳說,人死魂散。


    “二根,看出是什麽了嗎?”劉花婆著急了,這人心惶惶下去,日子都沒法過了。


    “人死之後,天魂歸天,地魂歸地,人魂下陰曹,身體當中還留著天地滋養而成的魄,魄隨著屍體一同腐爛,迴歸天地。


    可當魄受到衝撞,亦或者受到相逆力量的侵襲,屍體生靈,魄主身軀,人會複活,行如木,動緩慢,故而身僵不便行走,故而跳躍為主,一蹦三丈,猶如飛翔。


    體內生毒,指長牙利,力大無窮,刀槍難傷,常在夜晚行動,入人屋門,在睡夢中吸取生人血液精魂,故而木匠會建造高門檻,便是防止此物,


    行而僵硬,移動的屍體,故而稱為僵屍,本地地處沅陵,濾溪,辰溪,敘浦四縣東南必經之路,不管出入,皆要通過山門縣,


    而這四個地方,又極為盛行移靈之法,移靈便是趕死人迴家,通俗趕屍,


    此痕跡,怕是僵屍所為,可令貧道疑惑不解。”


    白仙搖頭,僵屍,這也是第一次見,能在稻草製成的地毯上留下痕跡而久久不散的,唯有僵屍,可這妖物不是那麽容易出現。


    他也是第一次碰到,有些摸不準。


    劉花婆與王瑞麵麵相顧,這……真是僵屍所為?


    “不滿二根,早些年我行走各縣買賣,也曾聽聞趕屍匠人之說,如若是真,這僵屍豈不是天下無敵?”王瑞驚恐,刀槍不入,力大無窮,那這天下,還有什麽能夠對付僵屍的?


    自家還是舉家搬遷算了,趁著事態沒有那麽嚴重,搬去省城也好。


    白仙笑了一下:“瑞哥莫被表麵所欺,僵屍雖強,不過死物爾,怕火,怕雄雞,怕糯米,方才所言,皆是成了氣候的僵屍,新生的,人多都能打死它,況且貧道,定然叫此妖伏誅。”


    劉花婆拍了拍王瑞的肩膀:“二根啊,這件事就拜托你了。”


    王瑞憂心忡忡,畢竟沒有親眼所見,旁人所說再精彩,與他何幹?


    白仙找不到玄機所在:“此妖從何處進?”


    “後院小門。”宋管家早已查明,自然相告。


    白仙心中有了念頭,這僵屍一日不除,都是隱形炸彈,隨時都會炸的,雖不明僵屍為什麽會在小小的安溪村出現,那怕是趕屍,屍體想要變成跳屍,也是難上加難。


    暗歎一生,國之將亡,必出妖孽。


    “走,一同去義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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