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除夕夜,南絮本來以為隻有年柏哥陪她一同過了,卻沒想到吃著吃著飯,門再次被服務生推開了。


    她正吃著,小嘴裏剛塞了一大口麵,腮幫子鼓鼓的,聽到身後傳來動靜,不由疑惑地扭頭看去,在看清來人後一瞬間愣在當場。


    “哥?”她咽下嘴裏的羅勒麵,尖叫一聲,站起來跑向男人,臉上的喜悅不加修飾。


    南風笑著將她攬進懷裏,將公文包擱到一旁的矮桌上,抬手拍了拍女孩的後背,“今日是除夕夜,哥怎麽會不來?”


    南絮將臉埋在他的懷裏,激動地說不出話,隻是拚命地點頭。


    她已經一年多沒有見過哥哥了。


    一年半之前,南絮大病初愈,南風不是沒有想過陪她一同留在倫敦,方便他照顧她,於是將那封來自愛丁堡的信悄悄藏了起來。


    可是南絮還是在一次偶然間發現了那封信——是愛丁堡的頂級珠寶公司uj發來的聘用邀請函。


    當南絮拿著那封信跑到南風跟前時,南風正在他們租下的院子裏曬被子。


    她看著哥哥神色安然地掛好被子,伸手拍了拍被子上細小的微褶,眼淚就忍不住嘩嘩地掉下來。


    她的哥哥不該拘囿於這片不屬於他的地方,他值得去追尋他自己畢生的夢想,他有大展宏圖的資本和才華,而她……怎麽忍心再拖累了他。


    “哥,你放心去愛丁堡吧,我一個人在倫敦可以的……”她笑著對南風說,眼中的淚被狠狠憋迴去。


    愛丁堡離倫敦路途遙遠,他和她都在自己的生活軌跡中忙得不可開交,南風這一走,便是一年半之久。


    兄妹倆分別許久,眼見著有種潸然淚下的氣氛,年柏的聲音插了進來,調侃道,“好了好了,大過年的就別掉眼淚了。過來吃飯吧。”


    倆人這才稍稍平複下久別重逢的激動心情,一同落座。


    “南風,這一年多在愛丁堡,一切可順利?”年柏親自為南風的酒杯中倒上紅酒,笑著問道。


    南風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清雅的眉眼之間一派溫和。歲月的沉澱沒有讓這個男人變得粗糲,而是更加清貴逼人。


    “還不錯。”他晃了晃酒杯,眸色寵溺地看了看一旁吃得正歡的南絮,“winston已經將我收為徒了。”


    南絮被噎了一下,瞪大了雙眼看向身邊淡定的男子,“uj的首席設計師winston?”、


    她可不淡定了。winston的大名簡直是如雷貫耳啊,任何一個學藝術的學子都會或多或少聽聞過他的名聲。


    南風笑著點頭,看向女孩,“小絮呢?在大學裏生活得可還習慣?”


    “嗯!每天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感覺很充實。”南絮的一張小臉上全是滿足,卻在瞥到對麵年柏忽然黯然的臉色時愣了一瞬。


    她的視線不由下移,定格在年柏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右手上。


    一時間,氣氛忽然有些凝固。都是曾經被卷在風口浪尖的人,一時間被勾起往事的傷痛,都忍不住沉默了下去。


    年柏不想這個喜慶的日子因他而染上悲傷,努力挽起一抹笑,有些狼狽地慌不擇路地轉移話題,“南風,你也老大不小了,預備什麽時候給小絮找個嫂子?”


    這一句話問出口,年柏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該死的,他這是問了個什麽狗屁問題?


    果不其然,剛剛還噙著一抹溫笑的男人,唇角的笑瞬間冷卻。


    南絮也不由低下頭,拿著叉子默默扒拉著精致盤子中的羅勒麵,紅唇抿得緊緊的。


    小絮的嫂子?


    一抹許久被他強製埋藏在心頭最深處的身影躍然而上。


    當年離開淮岸,因為事出緊急,加上他們的本質是逃亡,時間緊迫,根本沒能通知到當時被小絮安排住在司令府的白夢。


    兩年了,南風幾乎不敢迴憶起那個女子,那個笑起來眼睛彎彎閃著亮色的女子,一想起來就會撕心裂肺般地疼痛。


    也不知尋不到他,她會不會哭,會不會鬧。而這麽久過去了,她又是否已經……嫁做他人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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