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怔怔地坐在餐廳,一直坐到了晚上,而淩雲也同樣如此,在窗口站了大半天,半點姿勢沒動。


    齊煜敲了敲門,在門口問道:“淩總,要準備晚餐嗎?”


    “不用。”淩雲打開了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來到公司樓下的時候還碰上了在前台坐著的林天,有些疑惑,“你這是?”


    “我的新工作,不錯吧!朝九晚六,還雙休,工資也不低。”林天湊到了淩雲身邊眉宇間透著喜悅,顯然很喜歡這份工作,絲毫沒有接收到旁邊前台小姐姐嫌棄的眼神。


    “挺好。”淩雲點著頭,對於林天來說這份工作挺好的,起碼比送外賣強上不少,她看向身後的齊煜頗為讚賞,“你也挺不錯的。”


    莫名其妙被誇的齊煜有些無地自容了,他是故意給林天使絆子的,沒想到正中林天下懷了。


    他從前怎麽就沒覺得林天這麽能屈能伸呢,好歹以前也是一個豪門公子哥,現在怎麽連前台都願意幹了。


    淩雲出了公司就直奔螺獅粉店鋪,買了一碗螺獅粉快馬加鞭地趕去了餐廳。


    等淩雲到餐廳的時候,沈意正坐在餐廳大門口發著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來了。”沈意看著地麵並沒有抬頭。


    淩雲將手裏的螺獅粉遞給了他,“先吃點東西。”


    熱乎乎的螺獅粉,熟悉的氣味,卻沒了一起嗦粉的人,沈意壓下自己心底的起伏,帶著幾分苦澀地開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麽?”淩雲柔聲問道,同時牽著他的手往店裏走去。


    沈意狠狠地甩開了她的手,用力地攥緊了拳頭,紅腫著眼睛望著眼前的人,“郭書的事情,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皇京客。”淩雲聲音帶著平靜。


    淩雲見到郭書的第一眼,他的臉上就已經死氣纏繞,命數已定。


    沈意的眼底多了一抹悲涼,他扯著嗓子衝著淩雲喊道:“那你當時為什麽不說?!”


    淩雲的眼神透露著一種無動於衷的冷漠,“本尊為何要說?”


    修真者,不能幹涉凡間之事,尤其是生老病死,乃是大忌。


    沈意的聲線很不穩,他朝著淩雲質問:“為何要說?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當時說了,說不定能救他!”


    淩雲的眼神絲毫沒有變化,“就算本尊說了,他也是死。”


    她的冷漠,讓沈意再也控製不住,眼眶裏蓄滿了淚水,朝著淩雲咆哮:“你都沒說過,怎麽知道他會死!”


    淩雲感覺到了自家塵緣不穩定的情緒,不想再和他爭論下去了。


    “走吧,先進去吃點東西。”說著她去牽沈意的手,仿佛剛才的事情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被她牽著的沈意,此時神情有些恍惚,他頓了大約半分鍾,開口的聲音變得平靜沙啞,“淩雲,如果是我呢,你會說嗎?”


    “勿要多想,你的身體很好。”淩雲眉心微蹙,除此之外臉上看不出來任何一絲情緒波動。


    沈意看著眼前的淩雲忽然覺得有些陌生,看來就算是他,淩雲的選擇也是一樣。


    他輕笑出聲,眼底漫上了一層悲涼,待他再次開口時,一切都已歸於平靜,“淩雲,分手吧。”


    他握住淩雲的手,輕而易舉地將其扯開,頭也不迴地走進了餐廳。


    被留下的淩雲背靠著餐廳的大門歎了一口氣,這和她剛才預想到最壞的結果,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分手是絕對不可能分手的。


    她家塵緣可真會給她出難題,這不是逼著她去和天道搶人嗎?


    餐廳內,沈意也背靠著大門,他的心髒就像是被砍出了無數道傷口,每一道都有著撕心裂肺的痛楚,讓他再也支撐不住緩緩往地上滑去。


    餘光瞄到門口那道模糊的身影離去,心中的痛意翻了數倍,他張口咬住了自己的手,隨之而來的嗚咽聲盡數被他吞咽在了肚子裏。


    眼淚順著臉頰掉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個專門用來接他眼淚的瓶子,不知道他怎麽想的,竟然起身找了個盆兒放在地上,繼續哭,隻是這次哭的更猛了。


    暗中觀察的淩雲默默收迴了手裏的瓶子,她家塵緣還挺自覺的。


    過了一會,沈意又給自己接了杯水,喝了一大口之後換了個地方繼續哭,換地方的時候還不忘帶著那個盆兒。


    淩雲甚是欣慰,還記得喝水就行。


    夜深人靜,沈意一個人待在餐廳裏有些害怕了,就在這時,外麵的跑車聲由遠及近,聲音又在門口戛然而止。


    緊接著“砰砰砰”拍門聲響起,沈意拿著掃把,躲在餐廳角落不吭聲,門外敲門的江澈眼裏滿是疑惑,不是說沈意在裏麵嗎,怎麽沒聲?


    江澈一想到淩雲前不久給他打的電話,他就心驚膽戰的,這貨還真的去了能力者協會,而且居然還是黑桃jack。


    一想到淩雲交代他的事情,他抬腿就朝著那扇大門踹去,他要是這事都沒辦好,淩雲那貨肯定得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屋內沈意握著掃把已經站在了門口,江澈把門摔開的同時,大掃把也劈裏啪啦一頓亂打,江澈連忙用手攔著,“別打!別打!”


    “江澈?!”沈意沒收住手,又拍了幾下。


    “嘶,沈意!你有病啊?!”江澈又挨了幾下打,他要控製不住脾氣了啊。


    “你沒事吧?”沈意關心地問他,他不會告訴江澈自己打的還挺爽的。


    江澈想到了淩雲交代的事情,狠了狠心,捂著頭的手暗中給自己來了一下,額頭上瞬間鮮血直流,他還裝模作樣地揉著額頭,成功給自己抹上了一腦門的血,他為了這事都破相了。


    江澈拿下了手,惡狠狠地瞪著沈意,“你說有沒有事?!”


    沈意看著那一腦門的血,嚇懵了,他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他慌忙扔掉了手上的掃把,提議:“要不咱們去醫院?”


    沈意紅腫著眼睛,配上那泛懵的表情,江澈都差點出戲了,他費了點勁兒才憋住笑,大搖大擺地率先走出門,“走!帶我去醫院!”


    沈意態度很不錯,親自開車把江澈送到了私人醫院,甚至在江澈的強烈要求下,還為他開了個vip病房,他要住院做一整套的檢查,來確保沒被沈意打出什麽別的毛病。


    對此沈意覺得沒問題,他們以前就是這麽來的,不同的是角色顛倒了而已,如今住院檢查的變成江澈了。


    直到沈意看見長長的賬單時才發了愁,他為難得看著江澈,“江澈,我…”


    江澈指著自己被綁滿紗布的腦門,“怎麽?你還想不認賬啊?”


    “不是,我承認是我打的。”沈意漲紅著臉,雙手無處安放,聲音越來越小,“我隻是現在沒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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