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毓秀宮請安的路上,嚴一淩偷偷讓汪泉去棲心宮打探了一下。


    她人還沒進正殿的門呢,汪泉就腿腳利落的跑了迴來。


    “迴娘娘的話,徐妃娘娘還在閉關修煉。”


    這麽隱晦的說辭,便是徐天心還沒有迴宮了。這又等了一周了,徐天心還不迴來。


    嚴一淩心裏很害怕。


    那種感覺。就和她做了噩夢,擔心奉臨的安危分毫不差。


    “知道了。”深吸了一口氣,她緩緩的走了進去。


    殿中,該來的妃嬪也都來了。


    皇後做了好事,將長久不見天日的喬貴嬪也放了出來。如今除了被關在瘋婦院的櫻妃,以及傷重未愈的楊妃,其餘的人也都到?了。


    “給皇後娘娘請安。”嚴一淩緩緩屈膝。


    “給皇貴妃娘娘請安。”妃嬪們起身行禮,個個臉色都有不同。


    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皇貴妃足有兩月餘的腹部,心裏盤算著她這一胎,會不會又是個小皇子呢。


    待到皇貴妃坐定,沈音苒才道:“你們也知道,盛夏天熱,若不是有事,也不會叫你們都過來。這幾日宮裏的風波就沒斷過。先是皇貴妃的身孕被宮裏多嘴的妃嬪傳揚出去,那話說的難聽。卻並非事實。本宮有必要再提醒你們一遍,此事切莫再生口舌。否則待到皇上迴宮,是貶黜是流放亦或者趕出宮去,就都不由得本宮寬縱你們了。”


    妃嬪們緩緩起身,屈膝應下了一聲是。


    隨即沈音苒又道:“關於莫妃的事,想來後宮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們也多少都聽說了一些。她身邊的萃馨與戍衛有染,已經被本宮下旨浸豬籠了。就沉在了後湖那一灘爛泥水之中。原本那戍衛則亂棍打死,扔棄至亂葬崗裏。敢在宮中做這些汙濁的事情。即便是死,亦不會被成全。”


    這話,話裏話外都是內容。


    莫嘉聽著,心氣便很是不順。朱瑞死了。是皇後與皇貴妃聯手逼死的。


    可恨她母家不給力,又僅僅誕下一個女兒。


    皇上心裏根本就沒有她這個人。


    想要憑自己的本事報仇……談何容易。


    往後的路,就要被這些人踩在頭頂上度過了。


    莫嘉心裏難受的緊,不由得紅了眼眶。


    良媛睿少不得歎息一聲:“莫妃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自己身邊的人自己不看緊一些。還拖了了自己和楊妃。想想也真是不值。還不如當日在清顏宮,就將那賤婢逐出宮去,也省的如今倒是禍害了自己。”


    “貴妃娘娘這話,臣妾可不敢恭維。”雲芝笑得有些輕佻:“我怎麽聽說,那一日皇上去了當時的貴妃宮,還是那萃馨引路才讓莫妃得見皇上。天上的牛郎織女,見麵也得有喜鵲搭橋麽!這麽有用處的一個奴婢,又怎麽舍得趕出宮去。”


    說到這裏,雲芝拿帕子掩住了口鼻:“隻可惜這侍婢也是不知死活的。守著莫妃,管飽能衣食無憂啊。現下倒好,自己什麽好處沒的著。還把楊妃也給連累了。這可不就是活脫脫的作孽麽!”


    莫嘉隻覺得這些話很刺心。但是她確定,皇後不會將她和朱瑞的事情說出來。畢竟沒有確鑿的證據,她們怎麽舍得丟皇上的臉。


    想到這裏,她便急忙起身:“皇後娘娘說的是,車氣餒疏於管教,才會鬧出這樣不光彩的事情。那萃馨不貞不潔,壞了宮裏的規矩,的確該被浸豬籠。隻可惜臣妾無端的連累了楊妃姐姐,心中愧疚。決計等過了坐蓐之期,便前往飛絮宮,日日照顧姐姐,直至姐姐康複。”


    這樣的虛情假意,嚴一淩聽著怎麽都是別扭的。“莫妃有這份心已經很好了,你的小公主早產,身子嬌弱,你自己……也體虛。還要照顧她的起居。楊妃的身子便不勞你費心。本宮自會叫人好好照顧。”


    嚴一淩本來是要說,她這個不清不楚不幹不淨的人,留在楊妃身邊隻會叫人嫌惡。


    “如此,便是臣妾多事了。”莫嘉極為不自然的笑了笑。“並且,皇貴妃娘娘一向體恤後宮姐妹,倒是臣妾未能領會皇貴妃娘娘的心意,還望娘娘恕罪。”


    “哼。”良媛睿輕嗤了一聲:“既然是皇貴妃娘娘的心意,你領情不就得了?何來的恕罪?哦,對了,皇後娘娘,臣妾差點忘了。小公主如今還沒有閨名,不知是由娘娘您替她取一個,還是修書一封,請皇上做主呢?”


    沈音苒心想,這孩子是不是皇上的都難說,何必去麻煩皇上呢。


    “不急。等皇上迴宮了再取也無妨。”言外之意,便是震懾莫妃,保不?皇上一迴宮,便要滴血驗親了。


    莫嘉的嘴角微微抽搐,好容易咽下這口氣:“娘娘說的是。隻是平日裏喚女兒,總要有個乳名。既然大名待到皇上凱旋而歸時再賜下,這乳名,不如請皇後娘娘代為做主?”


    一聽這話,良媛睿就笑了:“不如就叫歸歸如何?”


    “龜龜?”雲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是什麽寓意?難不成,是要這丫頭膽小如鼠,縮頭縮腦的長成烏龜?”


    這話把殿上的人都逗得前仰後合。


    良媛睿也不惱,她就是故意要給莫妃難看。“話不是這麽說,這歸是歸來的歸。這女娃得盼著皇上歸來,才能有自己的名字不是。再說,皇上出征一走多日,這漫後宮上至皇後娘娘,下至妃嬪小主,誰又不是滿心期盼,望皇上凱旋而歸呢?所以,臣妾覺得,這歸字,寓意極好。”


    “急急歸,凱旋歸……”嚴一淩抿唇而笑:“良貴妃所言不錯。本宮也覺得這歸字,甚好。不知皇後娘娘以為如何?”


    這還不氣得莫妃吐血麽?


    嚴一淩瞟過她的臉,看得出她隱藏在眼底的那一抹無奈與怨懟,心裏隻覺得痛快。


    當時的一念之差,給自己找了這麽大的麻煩。


    早知道她是如此沒有心肝的人,何必救她。


    就死在戍衛的亂刀之下,不是一了百了麽!


    沈音苒略微思忖,點頭道:“本宮也覺得歸字不錯。倒是雲嬪,你這玩笑開得有些大了。”


    雲芝連忙起身,朝皇後屈膝:“是,臣妾冒失了。不過瞧著皇後娘娘與皇貴妃娘娘臉上都有些愁色,就想博大家一笑。”


    轉身朝莫妃輕微屈膝,雲芝清淺道:“莫妃娘娘寬宏大量,該不會和臣妾計較一句玩笑話吧?”


    這便是來堵嘴的。


    莫嘉還能說什麽。“雲姐姐多慮了。一句玩笑話而已,豈會擱在心裏。”


    “那便是好了。”雲芝反複的念叨:“龜龜、龜龜、龜龜……這名字還真是好聽呢。臣妾每日多去莫妃娘娘宮裏探望小公主,多念叨幾遍這名字,說不定皇上轉眼就凱旋而歸了。這才是一件讓大家夥都高興的事情!”


    良媛睿聽這那雲嬪嘴裏這兩個字,便知道是“龜龜”,隻是笑而不語。


    “甚好。”嚴一淩溫和點頭:“如此便這麽定下來吧。”


    莫嘉唯有起身謝恩:“多謝皇後娘娘恩典。”


    良媛睿打趣道:“莫妃就不謝謝本宮麽?好歹也是本宮替她取的名字。”


    “是是是。”莫嘉顯露出了笑意:“臣妾多謝良貴妃娘娘。”土農池巴。


    正說到樂處,東子快步進殿,臉色有些難看。


    沈音苒以為是皇上那裏出了什麽岔子,忙道:“何事?”


    東子皺眉道:“皇後娘娘,外頭剛送了信兒迴來了。”事關重大,東子有些不敢說。“是說……說……”


    良媛睿不由得著急:“說什麽啊?你倒是快說,這樣結結巴巴的不是讓人著急呢!”


    得了皇後娘娘的允許,東子才繼續道:“說是徐妃娘娘入車遲國皇宮行刺皇帝……得手了。現下正在被車遲國通緝。大殿下司徒頑,已經下了誅殺令。說但無論是誰,隻要能取徐妃首級呈上,便賞賜黃金千兩,白銀萬兩,綾羅綢緞白匹,珍珠瑪瑙一車。”


    “你說誰?”沈音苒不覺一驚:“誰刺殺了車遲國君?”


    “正是咱們宮裏的徐妃娘娘啊!”東子連忙道。


    嚴一淩起初也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東子又重複一遍,她才意識到事情真的是嚴重了。“皇後娘娘,這怎麽會……”


    “本宮還正要問你呢。”沈音苒道:“徐妃這幾日,不是躲在宮裏練功麽?你不是去瞧過她?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妃嬪們之間也不由得熱鬧起來。


    三三兩兩交頭接耳,都在想這徐妃為什麽這樣看不開。


    “臣妾不知。”嚴一淩不便在這個時候說清楚。“請皇後娘娘允許臣妾先去弄清楚這件事。”


    由不得沈音苒不答應:“你趕緊去吧。”


    別的話,便是再說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嚴一淩起身行了禮,匆匆的退出殿去。“汪泉,你趕緊叫人去問問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另外,想辦法聯絡和親王,看看他是否能找到徐妃的下落。”


    “奴才明白。”汪泉立馬就退下去辦差了。


    章嬤嬤趕忙勸道:“皇貴妃娘娘寬心,既然消息傳來,說是在尋找徐妃,那就是說,徐妃暫時沒有危險。這事情能送到咱們宮裏來,想必皇上他也一定有所耳聞。隻要皇上能找到徐妃,這件事情就不用再擔心了。”


    “這就是我更加擔憂的事。”嚴一淩蹙眉:“徐天心性子剛烈冷傲,尤其不會在這樣的大事情上低頭。她一定不會願意去給皇上添麻煩。何況好好的,她為什麽要殺車遲國的皇帝?我懷疑她會不會被司徒頑控製,就像當初楚月那樣。果然是這樣的話,事情隻怕就危險了。”


    徐天心,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嚴一淩仰頭深吸了一口氣:“但願吉人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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