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一淩這一覺睡得特別的久。醒過來的時候,日偏西移,半開的窗子能看見那柔和的光,心裏暖暖的。


    她披好了衣裳,下了床才問道:“外頭是誰在伺候?”


    小侍婢葉茵應聲開門:“娘娘醒了,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嗯!”嚴一淩略微點頭。


    葉茵就領著丫頭們魚貫而入。


    洗了把臉。人也精神多了。以醫序亡。


    “所以梳個簡單的發髻就好,都這個時候了。”嚴一淩本來就沒有心思打扮。她隻想盡快安頓好自己宮裏的事和身邊的人。然後隨意找個什麽由頭離開這裏。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灰心,總覺得這幾年的日子一點都不值。


    該替嚴碧做的,一件都沒有做好。


    反而還把自己的折裏頭了。


    “皇貴妃,你醒了?”楚月快步走進來:“你們都出去吧,我來替皇貴妃上妝。”


    她這麽說,顯然是有事情要說。


    嚴一淩自然是點頭允諾。


    小侍婢一走,楚月就趕緊來到皇貴妃身邊:“你知不知道,昨天嚇死我了。”


    “什麽事嚇死你了?”嚴一淩忽然有種斷片的錯覺。“昨天你送我迴房之後,不也迴去睡覺了?”


    “沒!”楚月壓低嗓音道:“我去了蒼穹殿,本意是想和皇上理論一番。可是……可是差點……”


    “差點打起來?”嚴一淩腦補了那個畫麵,楚月這張利嘴也不是好惹的,估計是快要把皇帝氣死了。


    “哎呦不是啦!”楚月有些不好意思說:“我差點就……成娘娘了!”


    “……”嚴一淩一臉驚悚的看著她。


    楚月頓時覺得有些抬不起頭:“其實是有人在酒裏下了藥,我和皇上稀裏糊塗的喝了不少,然後就……”


    “那又是怎麽化解的?”嚴一淩覺得這才是關鍵。


    “皇後娘娘忽然來了。一盆涼水潑下來,頓時就清醒了。”楚月用手遮著額頭,一臉的窘色。“要不然,後果就……”


    嚴一淩歎了口氣:“所以你被司徒頑帶出宮之前,得罪了誰?”


    “還能有誰,不是樺妃就是莫嬪。不過我也仔細想了。莫嬪自己有孕,未必有這個膽子。樺妃最可疑。”楚月氣唿唿的說。“可是最可氣的還不是這個。”


    嚴一淩看著她氣的樣子,不禁一笑:“要不是皇後去了是時候,你現在一準兒哭著喊著要自盡。還有什麽比這個更能氣著你的?”


    “壞!”楚月白她一眼:“我像是那種會哭著喊著要自盡的人麽!要死我也得先把皇上……”


    楚月比劃了個剪掉的動作!


    然後又無比正經的看了皇貴妃一眼。她說:“皇後娘娘竟然要我今天躲在伊湄宮,不要擅自外出。你說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很明顯了!”嚴一淩明白,皇後是不想讓樺妃知道自己的計謀失敗了。隻要楚月不出現,樺妃就可能以為是她沒有臉見人。


    “我隻是不明白。這麽做有什麽必要。皇上要是想殺樺妃,會有很多方法。”


    兩個人正說著話,汪泉就領著小運子過來:“娘娘,毓秀宮的小運子過來了。”


    想必這個小運子是皇後新挑的內侍。嚴一淩點了下頭:“有話進來說。”


    “奴才小運子,給皇貴妃你請安。”畢竟是頭一迴來拜見,小運子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皇貴妃娘娘,皇後娘娘請您這會兒去一趟。”


    嚴一淩心想,皇後倒是算的蠻準的。她剛醒,這就過來請了。


    “也好,本宮迴宮還未曾去向皇後娘娘請安。你先迴去複命,本宮稍後就到。”


    楚月連忙問:“我要不要和你一起去?”


    “還是不要了。”嚴一淩想了想,認真的說:“在不知道皇後有什麽打算之前,你就乖乖的留在宮裏。我去看看是什麽情況,迴來再幫你出主意。”


    “也隻能這樣了。”楚月氣得不行。心想這不是無妄之災麽!


    兩個人這麽說定了,嚴一淩就叫汪泉去準備玉輦。


    楚月依依不舍的送她來到前庭院子:“皇貴妃你告訴皇後,我就是出家當尼姑,也絕對不會入宮為妃的。”


    “嗬嗬。你倒是想入宮為妃。隻怕皇後點頭了也是難。”嚴一淩正想說你那個好姐姐要是不吃了你,那就見鬼了。


    隻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宮門外不尋常的動靜。


    “走開,你們讓我進去。”


    “喬貴嬪娘娘,您就別為難奴才了。皇貴妃娘娘有旨,凡事來請安探望的,一律不見。”


    “誰說本宮是來見皇貴妃的。本宮來找自己的妹妹不行麽?走開,別攔著……再不走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戍衛一臉的苦相,誰都知道喬貴嬪的脾氣可不是好惹的。


    加上先前皇上抱恙,都是她從旁照顧。司空家現在有在朝上得臉,哪有人敢輕易得罪他。


    “娘娘,求您恕罪。奴才等也是奉命行事。還請您多多體諒才是。”


    如此阻攔,楚喬自然是更加生氣了。“本宮再說一次,本宮是來找司空楚月的,皇貴妃在不在宮裏,見不見人,和本宮有何幹係。讓開……”


    “吵吵吵,就隻會吵。”楚月氣的走到宮門前,揚聲道:“敞開門,叫她進來。”


    聽見是楚月的聲音,楚喬氣得臉色鐵青。“你說誰隻會吵,你自己又能好到哪裏去?”


    心裏窩火的不行,楚喬憤怒的目光灼灼的朝著楚月燒過去:“你分明昨日就脫險了,可是你倒好,害我白白擔心了這麽久,迴宮竟然來知會我一聲都不能。若不是聽蒼穹殿伺候的奴才提起,我到現在還在白白擔心著。你這個人,你有心麽?怎麽能如此的麻木冷漠,罔顧人情?”


    她罵的對,這件事情的確是楚月理虧。“我迴宮沒告訴你一聲,是我的不是。對不住你。”


    “你一句對不住就能抵償我這麽些天的寢食難安麽?”楚喬雙眼泛紅,子發酸:“你知不知道我擔心你有事,擔心的夜夜難眠。吩咐了人到處去找你不說,每次派出去的人毫無收獲的返迴來,我都要害怕的心顫不已。你可倒好,你心裏除了有皇貴妃,可還有我這個親姐姐,可還有爹嗎?你……你自己不要臉不要緊,別連累我們司空家。”


    前麵的話,楚月都能理解,也很感激楚喬這樣在乎她這個妹妹。可是,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一聽這話,她的怒火就唰的一下被點燃了。“你以為我想被人抓走?你以為我不想盡快脫險?你以為我願意每天擔驚受怕的活在別人的指縫裏?我要是能早點迴來,我用得著等到現在麽!什麽叫不要臉了?難道是我死乞白賴的求著別人把我抓走的?我說你這張嘴,你能不能說話不要那麽傷人,能不能把要說的話在腦子裏過一遍再出口?本來還挺感激你擔心我的,現在看來完全是多餘!”


    “你還有理了!”楚喬看著她如此的張牙舞爪,臉色瞬間就黑了。“我擔心你倒是我多餘了,你講不講道理?要不是因為你是我妹妹,我早就一巴掌唿過去了,你分明迴宮了,你沒有時間告訴我一聲你脫險,就有時間能去蒼穹殿陪皇上把酒言歡了?”


    她們姐妹之間的事情,嚴一淩原本是不打算插話的。可是楚喬這話引起了她的警覺。“好了,都別吵了。有什麽話到殿裏再說。”


    畢竟宮門這裏人多口雜,還不時有人經過。嚴一淩也隻好先叫人去迴皇後:“汪泉,告訴皇後娘娘,本宮這裏有些事情,晚一點再過去毓秀宮向娘娘賠不是。”


    “奴才遵旨。”汪泉緊忙照吩咐去辦事。


    嚴一淩則對楚月使了個眼色。


    楚月之所以沒有馬上迴嘴,也是因為她納悶,楚喬怎麽知道昨晚喝酒的事情。難道是有人故意泄露的風聲?


    三個人先後走進了正殿,楚喬的臉色仍然沒有任何緩解。


    這時候,楚月才問她:“誰告訴你我昨晚去了蒼穹殿,陪皇上把酒言歡?”


    “你以為我想知道麽?你做這樣的事情,最好一輩子都能瞞著我。如此一來,我也落得個清靜。”楚喬說起這話,不由得心裏委屈。“你難道不知道我對皇上是什麽心思麽?旁人也就罷了,自家姐妹,為何非要如此啊?你心裏不是喜歡嚴鈺的麽?”


    “你……我……”楚月被她氣得不行,話還沒說清楚呢,先哭起來了。“我簡直了我……”


    “喬貴嬪。”嚴一淩歎了口氣:“你能不能有那麽一次是長了腦子,並且確定帶著才出門的?”


    “什麽意思?”楚喬氣唿唿的說:“皇貴妃又想羞辱臣妾麽?可是這一次臣妾哪裏做錯了?”


    “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怎麽知道楚月去過蒼穹殿的事。”嚴一淩故意道:“本宮也好評評理,看看到底是你無理取鬧,還是她惹你生氣。”


    “早起我便要去蒼穹殿侍奉皇上服藥。半路上遇到莫嬪,她竟然笑著勸我不要去。”楚喬手裏捏著一把憤怒,恨不得摔她們一臉:“說皇上昨晚累壞了,這時候還在歇著。有說酒氣上了頭,她要迴宮熬些醒酒的湯藥叫人再送過去……”


    楚喬心裏難受的不行,咬著唇瓣道:“我才不要理會她說些什麽。可我明顯的覺出,她眼底滿是輕蔑,她在恥笑我。當時我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結果,去蒼穹殿的一路上,什麽難聽的話都往我耳朵裏鑽。說是……”


    伸出手指著楚月,身子不住的顫抖,楚喬說:“她們都說我有個好妹妹,這一失蹤不要緊,迴宮之後連皇貴妃的恩寵都頂替了,還說皇上可以不見皇貴妃,重逢之夜卻要她相伴身側,還說……注定是我們司空家風光。嚴妃薨逝,現在輪到司空家姐妹頂上這嚴家昔日姐妹共享一夫君的風頭了。這叫人說的話麽?有這麽難聽的麽?還不都是拜你——司空楚月所賜!虧我這麽擔心你,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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