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一淩一下子就想起了小院裏的那個夜晚,心有些亂。


    “怎麽?”司徒頑看她臉色不好,顯然沒了方才的底氣,不禁一笑。“我就知道你是有些心思的。你和他共振同眠這麽多年,怎麽可能一點都不了解他的心思。知道他從前為什麽那麽寵愛皇後,現在卻有那麽寵愛你麽?”


    “你無非是想說。從前沈家對皇上的社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而現在嚴家才是皇上掩飾皇權集中野心的保護傘。”


    “聰明。”司徒頑不禁嘖嘖:“還好你沒有被蒙上雙眼什麽都看不清楚了。”


    “那又如何?”嚴一淩沒有看出司徒頑到底是什麽居心。其實即便是她知道了這一切,還是不能也不會和皇帝翻臉的。畢竟嚴家沒有能力抗衡皇權。再說,就算換一個人當皇帝又能怎樣?還不是這些權利地位野心江山的醜陋事。受罪的還不是百姓。


    她垂眸,淡然的看著他陰鬱的眸子:“皇上就是皇上。”


    “你不恨麽?”


    “我為什麽要恨?我要恨什麽?”嚴一淩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就因為你的幾句挑撥之言,我就要去恨寵我了這麽多年的夫君。你覺得可能麽?還有,他沒有告訴我的事情,便是不希望我去費精神。我何必偏要知道,庸人自擾呢?”


    司徒頑有些無言以對。


    半晌才道,他皺著眉頭道:“事情不發生在你身上,便是怎麽都好。一旦發生在你身上,便是再沒有那麽的理直氣壯。可以逢迎,可以趨炎附勢,反正你們都是一丘之貉。”


    嚴一淩也不生氣,表情寡淡的看著他。“你現在已經找到答案了,那麽我可以走了吧?”


    “想走?”司徒頑輕輕搖了搖頭:“我還不容易才把你請過來。又怎麽能放你走?”


    “行。”嚴一淩也不和他僵持了,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大冰塊上:“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和你夫君打了個賭。我賭你會跟我迴車遲,做我的皇子妃。”司徒頑邪魅而笑:“你說我是會贏還是會輸?”


    “有病。”嚴一淩狠狠瞪他一眼:“我就納悶了,你們車遲沒有女人?你弟弟偏要來招惹楚月,害的楚月差點殞命在你手裏。你現在又來招惹我。哼,我已經為人婦多年了,我的孩子都已經那麽大了,你現在說這樣的話。不覺得可笑麽?”


    畢竟古代的女子還是保守一些。以腸長圾。


    嚴一淩不覺得誰會拋夫棄子的跟著別的男人私奔。即便是有,抓迴來也被浸豬籠了。


    “我勸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司徒頑的語氣裏,裹藏了一些威脅的意味。


    “你自己想想看,倘若你不肯乖乖跟我走。我便會心有不甘,說不定隨便想個什麽主意,你就遭殃了。所以,何必為難自己也為難我呢!”


    “懂了。”嚴一淩抿唇道:“你一定是古大人的小說看多了。得不到就要毀掉,是這麽個意思吧?”


    雖然司徒頑不知道古大人是誰,也不知道小說是什麽玩意兒,但她的意思沒錯。


    “嗯!寧可毀了,也絕對不會讓她落在別人手裏。不管是物件還是人!”司徒頑眼角眉梢都是冷意,盡管在笑,卻隻叫人心慌。


    “這樣就沒意思了。”嚴一淩歎了口氣:“不過你覺得好就好吧。那麻煩你給我個痛快,反正我……什麽都有了什麽都不缺了,這輩子也值了。”


    司徒頑淡淡的看了她幾眼,猛得湊了過去。


    嚴一淩猝不及防,想要躲開的時候。他的唇瓣已經落在她的臉頰。“你……下流!”


    “我什麽樣,你還不知道麽?昨晚上……咱們不是很快活麽?”司徒頑眼底,春意無邊。


    “胡說什麽!”嚴一淩並沒有覺得身上有什麽不適,且她相信自己身體的感覺是不會騙人的。“你以為這麽說就能嚇著我了?太可笑了。”


    “不信你試試看。”司徒頑鬼魅而笑。“哦對了,我差點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嚴一淩心裏很不舒服,這男人絕對是神經有問題。“什麽?”


    “我帶了個人給你玩。”司徒頑說話的時候臉上幾乎沒有什麽表情。話音落,他打了個響指。


    便有兩個帶著麵具的隨從押著一個披散著頭發的女人進來。


    幾乎看不見臉,嚴一淩心裏不由得緊張起來。“是誰?”


    “你的好姐妹。”司徒頑示意。


    蒙麵隨從便紛紛鬆手。


    楚月“哎呦”一聲跌在地上:“司徒頑你奶奶的!老娘跟你沒完!”


    “楚月。”嚴一淩又驚又喜,更多的則是擔憂。“可惡,你把她怎麽了,你說啊!”


    “我沒事!”楚月謔的一下站了起來:“我想救你來著,但是被他發現了行蹤。”


    “有什麽話,你們兩個慢慢說吧。”司徒頑看了看天色:“我得去辦我該辦的事情了。”


    看了一眼嚴一淩身後的病床,司徒頑道:“睡不慣這麽冷的床,就去暖室睡吧。乖乖等我迴來。”


    “我呸。”楚月氣得跳腳:“你這張嘴還能不能再髒一些?”


    嚴一淩聽見楚月的聲音,心裏就一陣一陣的發酸。淚珠子劈裏啪啦的往下落。


    “你哭什麽?”楚月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你這樣。他還以為自己得逞了呢,不是更高興?”


    嚴一淩不說話,隻是哭。


    楚月心頭一緊:“該不會是他……他欺負你了?”


    不等嚴一淩說話,楚月便挽起了袖子:“卑鄙無恥的賤人,看我怎麽收拾他,我這就衝出去拔了他的皮。”


    “不是的。”嚴一淩握著她的手:“他沒有欺負我,我是高興你記起我來了。”


    不提這個,楚月倒是忘了。“我本來是不記得了,但是那天看見司徒頑,好像一瞬間什麽就都想起來了。”


    “到底是怎麽迴事?”嚴一淩抹了眼淚,警惕的問:“你是怎麽發現他的?又是怎麽跟到這裏來的?”


    楚月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說:“頭一天晚上,姐姐約我次日去積福堂祈福。就叫田姰先去準備。我姐姐你還不知道麽,事兒多的要死,又麻煩。我是真心怕了她,就想著一個人先去積福堂祈了福算了,懶得和她一起去。哪知道去了積福堂,便瞧見田姰鬼鬼祟祟不知道幹什麽。我就跟著她去了。”


    說到這裏,楚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哪知道祈福太悶了,一個不留神,我就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積福堂裏找不到田姰,卻發現了她原本的那套衣裳。我更奇怪了,就到處找找看。沒想到竟然遇見了那賤人。”


    “你是說司徒頑?”嚴一淩不由得又是一顫。如果不是因為皇帝與司徒頑有盟約,他一個車遲國的皇子,怎麽可能屢次輕而易舉的走進皇宮來。這戍衛也不都是吃幹飯的吧?


    “可是他當時並沒有發現我。我就一直跟著他,他也是奇怪,竟然去了你宮裏。當時我很想告訴你來著。可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心想高不告訴你其實都是一個樣子,就生生的憋住了這口氣,繼續跟著他。”


    “再後來,他尾隨你來到後湖,而我想要救你是時候被他發現。”楚月歎了口氣:“他與我對視的那個瞬間,好像從他眼底射進一道光,刺穿了我的腦子。一瞬間,我竟然什麽都想起來了。可那個時候已經晚了。我就這麽失手被他抓住了。這賤人太卑鄙了。他竟然叫人把我頭發弄亂,還往我臉上使勁兒的擦粉。”


    也是這個時候,嚴一淩才注意到,楚月的臉上的確塗了厚厚的粉。以至於迎著光說話,那些粉撲簌簌的往下掉。“他可以弄死我麽,對不對。但是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簡直太可惡了!”


    “他就是個變態。”嚴一淩雖然很高興楚月沒事,可也不由得害怕起來。“咱們這一走,宮裏不知道要鬧出多少亂子來。我看見章嬤嬤倒在地上,還有素惜,她看見失手在湖心飄著,自己也跌落到湖中的泥沼裏,我還來不及救她,就被司徒頑擒來這裏……我真怕她們有什麽閃失。”


    楚月皺眉:“我記得她打昏了你便來抓我,並沒有再迴去對素惜下手。而且他也僅僅是打暈了章嬤嬤,沒下狠手。這些我都偷偷的看見了。至於素惜……你不在宮裏,宮裏肯定有奴才發覺,皇上在意你四處尋找,想必一定能找到素惜。皇貴妃,你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


    嚴一淩含著淚點頭,心裏還是不舒服。


    “冷麽?”楚月見她直哆嗦,不免心疼:“他怎麽能把你扔在冰床上,你又不懂內力。想殺人啊這是!”


    “我沒事。”之所以發抖,不光是因為離冰床太近,也是因為她真的敢到害怕。“他抓我們來,想必是想利用我們當棋子,來威脅皇上幫他實現心願。皇上若不答應,你我的命就要了結了,皇上如實答應,又是一場惡戰。現在,咱們是被推到這風口浪尖了。”


    “怕什麽。”楚月一臉的不在乎:“我爹要是知道司徒頑這麽對我,非拔光他身上所有的毛!咱們就什麽都不管的跟他耗下去,吃不用花銀子,住也不用花銀子,看看是誰吃虧。我才不信,他真的敢對咱們動手!”


    嚴一淩沒有楚月想的這麽樂觀,皇帝要殺的是肅親王奉擎吧!


    這一步,一旦走出去,就再也收不迴來了。她是知道奉擎也有稱帝的野心,正因為如此,這兩個人才會成為彼此的心結。“楚月,有沒有什麽辦法,咱們能逃出去?”


    “要聽實話麽?”楚月一臉的嚴肅。


    “嗯!”


    “沒什麽辦法!”楚月有些喪氣:“這賤人的手段,你可不知道有多厲害。想來也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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