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太醫,你的意思就是說,這糕點已經能排除是有人故意下毒了對不對?”楊絮一臉嚴肅的問。


    馮靖宇並沒有點頭,隻是緩緩的說:“這糕點裏的確沒有毒。但是……有足夠讓人腹瀉的髒東西。”


    “什麽意思?”楊絮不大明白。


    沈涼悅咯咯的笑起來,隻是有些心虛。麵對馮靖宇的時候,她總是那麽的不自然。她不信馮靖宇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意。可是即便知道又能怎麽樣?馮靖宇根本就不願意搭理她。


    “櫻妃你笑什麽?”楊絮很反感她這種態度。


    “巴豆也不算毒對麽,但是足夠讓人身體不適。本宮還不知道馮太醫嘴裏的髒東西指的是什麽。”沈涼悅盡量不讓自己顯出心思來。盡管她心裏無比的想被他注視。


    馮靖宇隻是平和的點了下頭:“倒也不是什麽巴豆。隻是做糕點的粉料有些不同。”


    嚴一淩有點著急:“粉料怎麽不同了,你就別賣關子了。”


    “皇貴妃娘娘還是傳做糕點的禦廚來問一問吧。”馮靖宇不急著迴答。


    知道他的性子,嚴一淩也不多問。“禦廚已經在路上了,等下便道。不如你先坐下喝杯茶。”


    沈涼悅的心都提到了嗓眼兒,已經有很久,沒有這樣長時間的陪著他說話。這樣的感覺,既緊張有甜蜜。她真的很想,拋下這裏的一切跟他走。可是……翊兒怎麽辦?


    她放不下自己的親骨肉啊!


    “皇貴妃宮裏的茶依舊是最清新的。”馮靖宇喝了口茶,不緊不慢的說:“在下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的福氣了。”


    “在下?”楊絮敏感的覺出了什麽:“馮大人自稱在下是何意?莫非你不願意在宮裏當差了?”


    馮靖宇饒是一笑:“當初入宮,在下是為了尋找師傅。如今師傅已經隨在下出宮,那宮裏也就沒有牽掛了。皇貴妃娘娘是在下的恩人,所以即便不是太醫。為娘娘盡力也是應當的事情。楊妃娘娘不必奇怪。”


    “原來如此。”楊絮點了點頭:“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打算,如此也是好事。”


    沈涼悅低著頭,不想讓人發覺她的辛酸。


    但是這一切都沒能逃過嚴一淩的眼睛。


    馮靖宇來之前和現在,櫻妃的種種表現,怎麽可能不叫人看出來。


    都是孽緣啊!


    “娘娘。”素惜領著禦廚進來。


    楊絮才稍微鬆弛的神經再度繃緊。“來的正好,這糕點是你做的吧?你到底在裏麵放了什麽好東西,吃的大皇子和本宮折騰了整晚。最後還要被人說是故意謀害,你可知道,這罪名不光是本宮要掉腦袋,就連你的九族也不可能有一人幸免,還不快從實招來。”


    她這番話,把那禦廚嚇得臉都綠了。“皇貴妃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才真的沒有往糕點裏放什麽不應該的東西啊。皇貴妃娘娘饒命……”


    嚴一淩側首看了一眼馮靖宇。


    “正好。”馮靖宇起身,走到奴才還捧著的兩碟糕點前:“你自己過來嚐嚐,看這糕點有什麽不對勁。”


    “是。”那禦廚戰戰兢兢的走過去,耷拉著腦袋分別嚐了兩個盤子裏的糕點。


    不吃還好。這一吃,便是真的吃出禍來了。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到底是怎麽迴事?”沈涼悅有些看不明白了。


    “奴才是跟著師傅學手藝,昨天師傅叫做這種糕點,奴才便將集中粉料混好,先做了一疊,正好櫻妃娘娘宮裏的葉欣來拿,奴才便給了。誰知道師傅發現隻做了一碟便生了氣,叫奴才趕緊再做一份,怕是別的宮裏還有娘娘喜歡吃。要是來問卻沒有,那邊是禦廚失職。”那禦廚嚇得渾身哆嗦。


    “奴才自然不敢耽擱,可是……可是與廚房裏的糯米麵用完了,去內務局現領又來不及。奴才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袋子黏米粉來代替。當時心急著做好糕點。便也沒有仔細檢查,如今吃著……似乎是那袋子黏米已經有些發黴了……”


    馮靖宇清冷而笑:“到底是禦廚的舌頭,一嚐就知道問題出在哪。這麽說,皇貴妃娘娘就該明白了吧!”


    “怪不得。”沈涼悅順勢道:“本宮那一碟子吃下去便沒事。楊妃和大皇子吃的卻鬧了肚子。”


    “哼!”楊絮陰陽怪氣道:“如此說來,櫻妃是相信本宮的清白了!”


    沈涼悅饒是一笑,起身朝楊妃行了個禮:“都是妹妹莽撞,差點錯怪了姐姐。也幸虧是皇貴妃娘娘提點,才沒有鑄成大錯。還請姐姐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了妹妹吧!左右咱們都是為了大皇子著想。”


    “這還像句人話。”楊絮揚起了下頜,目光裏隻有不滿。“撇開別的不說,臣妾如何對奉舉,想來後宮皆知。倘若臣妾有心要害他,又何必做出從前那許多事。”


    “自然是。”嚴一淩溫和的說:“我從不相信你會害舉兒。那孩子和你也親,足見你平日裏待他有多好。”


    起身行禮。楊絮沒有太多的話要說,隻是簡短道:“既然還了臣妾清白,就不耽誤娘娘歇著,告退。”上央團劃。


    “你身子也沒好全,要不讓馮靖宇給你看看……”嚴一淩的話還沒說完,楊絮已經轉過身走了出去。


    “不必了。”


    沈涼悅心裏七上八下的打,不知道這時候她開口,馮靖宇會不會跟他迴櫻妃宮。隻是若不開這個口,那她就沒有更多的機會和馮靖宇說話了。好容易才見一迴……


    “你既然入宮了,不如去看看奉翊。那孩子身子弱,一直也是你調理的。”嚴一淩看得出櫻妃的心思,便替她說了出來。


    馮靖宇略微點頭:“也好,在下也惦記著小皇子的身子。”


    “如此,便多謝了。”沈涼悅起身:“臣妾先行一步。”


    “好。”嚴一淩點了點頭。


    目送櫻妃出去,她才接著對殿上的幾人道:“索性這一迴,隻是錯放了發黴的麵粉,沒有引起太大的風波。本宮念在你們平日裏伺候總算盡心,便不動刑,沒人罰扣三個月的餉銀便罷。”


    內務局的奴才以及那小禦廚一聽,紛紛叩首,嘴裏止不住的謝恩。“多謝皇貴妃娘娘寬宏,多謝娘娘饒命……”


    畢竟關乎皇子的安危,就算殺了他們,皇上也不會追究。


    這幾個人心裏都明白,今天算是撿迴了一條命。


    “行了,都下去吧。”嚴一淩示意馮靖宇留下,待到人都走了個幹淨,她才問:“櫻妃的心思in瞧出來了麽?”


    馮靖宇先是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皇貴妃是知道,在下心裏就隻有遙光一人。如今便是誰,也不可能將我們拆散。”


    “這個我當然知道。”嚴一淩聽他這麽說,不由得替遙光高興。她最開心的,便是看著身邊的好姐妹,一個一個都能找到好歸宿。“我是想提醒你,櫻妃這樣對你,注定是癡心錯付。你自然可以置之不理,可是對她而言,這樣的情誼卻是致命的。奉翊的身子不好,可能還需要你一直費心……”


    這一點,馮靖宇也不否認:“小皇子的寒症,若是想根除,起碼要等到三歲。且這期間,還得要精心的照料,否則病情一旦有變,就會危及性命。在下……的的確確是親口答應了櫻妃,會好好的替小皇子治病。大丈夫言而有信,這事也的確躲不掉。”


    “是啊。”嚴一淩也希望他能把奉翊治好。無論後宮的人心如何,孩子都是無辜的。他們不該成為大人謀權奪利的犧牲品。“隻是你每多見櫻妃一迴,她對你的心便會多加一分。到頭來,哭的就隻有她而已。當然,你看著她這麽辛苦,這樣掙紮,心裏也不會好受。”


    “所以皇貴妃你想說什麽?”馮靖宇有些不明白了。


    “趁著她還沒有彌足深陷,你們還沒有做出錯事,早點了斷這份情。跟她說清楚。”這是嚴一淩能給他的最好的建議。“你不知道,她剛才隻是聽到你的名字,就已經激動的將茶杯都摔了。再這麽下去,我真怕她會不管不顧的想要跟你在一起。”


    馮靖宇的眉心也凝聚了一股薄薄的涼意:“隻怕說了也未必能說明白。”


    “盡力而為就好。”嚴一淩負責人的告訴她:“你隻有讓她知道,她完全不會有任何一點可能,她才會死心。痛過之餘,就會隨著時間的沉澱,一點一點的忘掉。”


    “好。”馮靖宇相信她的話:“我一定盡力。”


    “去吧。”嚴一淩沒有多餘的話要說了。


    馮靖宇拱手,隨後退下。


    素惜這時候才從門邊走過來:“櫻妃也是可憐人。明明心有所屬,卻不得不在這宮裏煎熬。”


    “這世上最痛的事情,便是你把心掏出來給人,人卻不要。”嚴一淩歎了口氣,這個時候,她腦子裏想到的是奉擎。奉擎要“撥亂反正”,要重奪帝位,可能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她的無情。


    “這些天,肅親王與和親王可曾派人入宮求見皇上?”嚴一淩想到了這些,便不由得問了出口。


    “奴婢倒是沒有聽說。”素惜慨歎一聲:“小姐是想起了從前的事情吧?其實現在甚好,又何必留戀。”


    “我隻是怕,他因為失敗而扭曲了自己的心,做出一些讓人難以想象的事情來。”嚴一淩很清楚,起初他對奉擎的確有好感,但那僅僅是好感而已。“但願這場混戰能早些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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