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靖宇自然是很快就被醫治的醒了過來。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閑散道人一臉的擔憂:“你不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就罷了,偏偏還要如此丟臉!這一刀險些就刺進你的心口,你可別說是你技不如人所致。”


    “是我輕敵了。”馮靖宇皺眉,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幹的厲害,聲音都嘶啞了。


    “你進來吧。”閑散道人冷冷的朝門外喊了一聲。


    遙光狐疑是不是喊自己,連個稱唿都沒有。但稍微一想。除了她還有誰在門外,於是便推門走了進來。“前輩你叫我?”


    “不是叫你還能叫誰?”閑散道人瞪了她一眼:“他醒了。”


    遙光這時才快步走了進來,果然床上平躺著的男人瞪著烏溜溜的一雙眼睛,蹙眉看著她。“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閑散道人看她愣愣的,心裏不痛快。“你也是的,技不如人就算了,腦子還不靈光。皇宮裏自是美女如雲,你怎麽偏偏選了個最笨的給我當兒媳?”


    “兒媳?”遙光顯然是沒反應過來。“誒,不是,你說誰笨?我怎麽笨了?還最笨!”


    “他醒了你沒看見麽?不曉得端杯溫水過來?虧你還是伺候過皇後的人!”閑散道人的目光很是冷寂:“真是一點也沒遺傳到你爹我的眼光。”


    奉臨是頂著這句話進來的,渾身都不舒服了。


    “你的眼光很好麽?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麽?”一時氣不過,他沒忍住衝口而出。“你自己倒是一時的痛快了。你可知因為你的不負責,你的輕踐,險些毀了整個天朝。”


    閑散道人轉過臉來,與他目光相對。“你並不是我兒子,我的事,和你有什麽關係?毀了什麽?且我毀了什麽?你不是好好的做你的皇帝呢麽!孔兒若是活著,你也要這樣子質問她麽?你可知若不是為了你,她早就不必再宮裏再受罪,我自可以帶著她遠走高飛。犯得著勾心鬥角,戰戰兢兢的了結了這一輩子麽?”


    “你……”奉臨一時無言以對。


    倒不是因為閑散道人說的多麽有禮,而是他的碧兒,也渴望著能遠走高飛,離開這個勾心鬥角的地方。


    遙光把水送到馮靖宇手裏,垂下眉目。這樣的情形,她知道她最好就是沉默。


    馮靖宇喝了水,緩緩的坐了起來。“皇上你要殺就殺。我們才不會稀罕你的恩惠。”


    “你在這裏數日,以為朕不知道麽?遙光何以不在蒼穹殿,朕不是瞎子。”奉臨收迴了心思。如果說,他娘真的是為了他才留在宮裏,那麽他也該迴饋一點親情和孝順。再怎樣,都不該殺了同母異父的手足。上爪反才。


    “這便是說,我要感激皇上不殺之恩了?”馮靖宇臉色寡淡,十分的不屑。


    “用不著你感激。既然當初決計生下你,便是打算給你這條活路。”奉臨轉過臉去:“何況你爹今日出手相救。朕是天子,豈能沒有容人之量。”


    “哼。”閑散道人冷蔑嗤鼻:“這話說出來,還算是孔兒的孩子。隻不過我要救你,並非是為了你。我隻是為了我的兒子不要痛失手足而已。”


    奉臨沉默了,好半天沒有做聲。


    從前的事情。他真的不想提起來,他不願意那些汙穢的東西被翻出來。


    自己的娘,在最得父皇恩寵的時候,執意出宮……原來並不是祈福也不是厭倦了宮裏的爭鬥。而是為了替麵前這個男人。生下床上躺著那個孩子!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事!


    “楚月的情況不太好。”奉臨縮著眉頭,很不容易才說出這句話。


    要不是碧兒執意陪在楚月身邊,不肯過來。也犯不著他來開這個口。


    “知道了。”閑散道人深吸了一口氣:“我自然會救他。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聽了這話,奉臨隻想笑。偏是今天遇到的人都這麽有趣,要為他做什麽,都是想好了交換條件的。


    “你說便是。”奉臨不想碧兒難過。眼下,隻要能救楚月,他願意暫時的低頭,放下成見和從前的恩怨。


    “我想見孔兒一麵。”閑散道人不是沒潛入孔太後的陵園過,實際上,他甚至開過棺。金棺中。根本就之後幾層黃布而已。“你告訴我孔兒到底被葬在哪裏,我隻想見她一麵。”


    奉臨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好,朕答應便是。隻要楚月沒事,自然會告訴你。”


    “好。”閑散道人沒再多說什麽,轉身便出了廂房。


    奉臨看了一眼馮靖宇,隨後也跟著走了出去。


    遙光這時候才從馮靖宇手裏拿過喝完了溫水的杯子:“你到底被什麽人所傷?為什麽會倒在伊湄宮的院子裏?”


    馮靖宇看著她,從她的眸子裏,一點也看不出虛偽來。


    實際上他相信她不會這麽做。


    遙光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到底是怎麽會一迴事,你不要悶不吭氣的好不好?你知不知道這些天我都要急死了。”


    方才得知一直是她在身邊照顧,馮靖宇心裏便更加確定不是她。現在仔細看她的臉龐,的確是消瘦了不少,心裏微微有些不忍。“那天,我本來是想來見皇貴妃。但走到伊湄宮外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她拔出匕首二話不說,就刺進了我的胸口。當時我聞到一股奇特的味道,猜想那匕首是擦了毒藥的。在暈厥之前,我逃進了伊湄宮,服下了師傅調配的百毒散,可能效用不足以完全解毒,所以我才沒有醒過來。”


    “你說什麽?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遙光大為震驚:“這怎麽可能?”


    “有可能。”馮靖宇沉了口氣:“正因為那個人和你一模一樣,連走路的姿態和舉止都十分相似,我才沒有發覺異樣。否則,她也不可能這麽簡單就刺傷我。要知道,我的功夫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弱。”


    遙光還是沒從他的話裏抽出神思來,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即便那個人會易容術,也不可能模仿我的舉止也那麽惟妙惟肖。除非……她也在宮裏,會和我十分的熟悉。”


    馮靖宇點頭:“對。不過我還是應該向你道歉,之前挨了那一刀的時候,我的確有懷疑是你。”


    “算了。”遙光很是大方。“隻看刺殺你的刺客沒有倒斃在伊湄宮外,便知道你還是下不去手。否則即便身中一刀,憑你的本事,也不可能叫那刺客逃得了。正因為你懷疑是我,才怕誤傷了她……總算是一份心意。”


    聽她這麽說,馮靖宇舒服多了。“你不生氣了?”


    “生氣!”遙光轉過臉去:“我生我自己的氣。你都已經趕我走了,不要我再纏著你。可知道你受傷了,我還是不顧一切的趕過來照顧你。生怕你有事。我就是不明白,我幹嘛對你這麽好。我氣我自己一點骨氣都沒有,連尊嚴都不用要了。”


    馮靖宇吃力的坐起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將她拉到床邊,擁進懷裏。


    遙光則不敢靠的太近,生怕弄疼了他。“你當心傷口裂開……”


    “不怕。”馮靖宇擁著她很是用力:“你對我這麽好,我就是疼死了也是高興的。”


    “胡說什麽呢!”遙光轉過臉看著他:“你知不知道,宮裏出事了。嚴妃她……去了。”


    “什麽?”馮靖宇皺眉:“怎麽會這樣?”


    遙光垂下眉眼:“還不止這些呢。西林、邊城兵變,皇上三日屠戮沈家之人以及效忠沈家的朝臣三百零九人。還叫,將那些頭顱都送去了毓秀宮……”


    想起在毓秀宮看見的那一幕,遙光就瑟瑟發抖。“現在,我總覺得天朝是烏雲壓頂,每個人心裏都凝聚著一股厚實的冰霜。偏偏眼睛裏隻看到了血色。弄不好,怕是要變天了。”


    馮靖宇揉了揉她的頭。


    “你該不會想叫我和你離開吧?”遙光不放心的問。


    “不。”馮靖宇搖頭。“那是我犯渾的時候說的話。曆經生死,自然是頓悟了。”


    他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龐:“咱們哪兒也不去,就在宮裏。我陪著你,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是你堅實的後盾。你累了,就到我懷裏歇一會兒。好不好?”


    遙光心裏暖暖的,分明想擠出一個好看的微笑,迴應他這份溫柔。偏偏唇角才勾起來,淚水就掉了下來:“馮靖宇,你太壞了,為什麽到現在才說。你知不知道這段日子我都快被你折磨死了。你明知道我對你是什麽心意,卻偏偏要為了別的人,別的事情和我慪氣。我隻是擔心你的安慰,不想你犯險,可是你卻覺得我是不信任你……你真的太壞了,太可惡了你知不知道?”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在氣頭上說那樣的氣話惹你傷心。其實……看著你心痛,我又怎麽會好過?傻丫頭別哭,別哭……”馮靖宇很是溫柔:“我會好好的補償你,加倍補償你。從今往後,再也不會和你分開了。好不好?要是我再傷害你,你就狠狠折磨我,直到我跪地求饒好不好?”


    “說話要算數。”遙光哽咽的看著他。


    “那是自然。”馮靖宇深吸了一口氣:“沒有什麽比你更珍貴。遙光,你注定是我的妻子,是我會攜手共度此生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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