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泉很聽話,沒有給嚴鈺解開繩子。


    嚴一淩和楚月走進去的時候,他還像是纏蹄一樣的倒在床上。“碧兒,放開我吧。求求你,替我鬆綁。”


    楚月把蘋果混合了白蘿卜的汁倒進了普通的瓷碗裏。也沒濾過。果肉已經微微泛黃。“別說那麽多了,來接著喝。”


    “我不喝了!”嚴鈺一個勁兒的搖頭。“楚月,你放過我吧。”


    “直到你徹底的忘掉那個不該記得的人為止,否則,你還要過上好一段這樣的日子。”楚月瞪圓了眼睛,嚴厲的說:“我偏不信我治不好你。”


    “好了,等會兒再喝。”嚴一淩正了正臉色:“昨晚皇上允諾,恩準我、你還有卿兒可以迴府探望。你還是想想,你這種種劣行要怎麽跟父母交代的好。”


    嚴鈺想坐起來都難。渾身被纏的緊緊的。“碧兒,你先給我鬆綁好不好。我答應你絕不亂來,你總不能這樣捆著我一輩子吧!”


    “那你就錯了。”嚴一淩澹然的看著他:“我還真想過就這麽捆著你一輩子。”


    嚴鈺神色凝滯。思慮片刻,終於還是問出口:“你真的殺了她?”


    “沒!”嚴一淩平靜的與他對視:“她被人救走了,我以為是你安排的。”


    鬆了口氣,嚴鈺沒有懷疑她的話。“既然如此,那就好了。”豆上歲號。


    “她的臉,在你昏過去的時候,被楚聰毀了。”嚴一淩有必要告訴他這一點。“而楚聰,因為刺激過度,神誌失常,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瘋了。皇上已經開恩,將他送迴漠良府中。從此不再錄用。”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嚴鈺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你是說憐兒的臉毀了?她那麽珍視自己的容貌,那她會不會有事?”


    “嚴鈺,你個活王八,你昨晚上答應本小姐什麽?”楚月眼睛一瞪,走過去不由分說的將一碗汁都灌進他嘴裏。


    蘋果混合蘿卜,味道也未免太奇怪了。


    嚴一淩看著都覺得難以下咽,真不知道是什麽奇怪的味兒。


    但是嚴鈺喝完了。


    “我再一次提醒你,再’憐兒’個沒完,有你好受的。”楚月生氣轉臉端著碗就走了出去。


    收了收心思,嚴一淩如實告訴他:“我去過熙春園,檢查過蘇憐兒的廂房。裏麵一片狼藉。能撕的撕了,能砸的砸了,能扔的扔的滿地都是。足可見。她的確是受了不小的刺激。至於她之後會怎麽樣,我就不知道了。”


    “傷得重麽?”嚴鈺很揪心的樣子。


    “傷口在左邊的臉頰上,足有一指長,且劃得略深。”嚴一淩想起那個場麵也是有些難受的。“蘇憐兒最大的過錯,便是為達到目的,不惜玩弄別人的感情。楚聰對她掏心掏肺,她卻為了擺脫糾纏,不惜要他的命。哥哥,如果昨晚是你先遇見蘇憐兒,她以為是你救她出了宮,你和楚聰的下場沒有什麽兩樣你懂不懂。”


    嚴鈺搖了搖頭。


    “這麽說吧。”嚴一淩是真的被他磨得沒有脾氣了。這是要幾輩子缺德,才能修來這麽個哥哥?“她就是想成為皇帝的女人,想擁有別人不可能會有的榮華富貴,這些不是你和楚聰能給得起的。你懂麽?”


    “你別說了。”嚴鈺的臉色一分一分的沉下去。


    “好。”嚴一淩也不想再說。“同一件事,說一次沒用,說兩次沒用,我也不想說第三次。”


    “我不是這個意思。”嚴鈺轉了轉眸子,壓抑的皺眉:“我隻是,不想讓心裏那點僅有的美好也被染黑。就算……就算這場夢該醒了,能不能讓我保留一點迴憶的權利。”


    “……”嚴一淩無語。


    “我知道我很傻,但是碧兒,這種感覺你不懂。”嚴鈺眼眶微微泛紅,對上她的目光:“你可以在最好的時候和心上人分別,走進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我也一定可以。但是目前,我不能完全放下,也學不會你這種灑脫。相信假以時日,也許可以讓你滿意。”


    “我不是要你讓我滿意,我是要你振作起來你懂不懂?”不管怎麽說,嚴鈺現在說的像是人話了,那已經算是個很好的開始了。“你時刻記著,人生要在意的事情不是隻有情愛。你多想爹娘是怎麽含辛茹苦的養育你,可能就不會那麽衝動了。”


    嚴鈺點一點頭:“現在能放開我麽?”


    說真的,嚴一淩還是不敢。


    也許嚴鈺就是為了裝可憐,取得她的同情,然後一溜煙的消失在她眼前。


    “繩子是楚月綁的,能不能你自己去問她好了。”


    “碧兒……”嚴鈺看她要走,少不得著急:“我最後再問你一句可以麽?”


    “你問。”嚴一淩背對著他沒有轉身。


    沉默了片刻,嚴鈺問:“要是你發現了她的行蹤,會不會……”


    “你聽好了,我也隻再迴答這一次。”嚴一淩轉過身,看著他的眼睛說:“如果她開始了新的生活,並且不會再糾纏你,我不會為難她。但若是她居心不良,使你受到傷害,背叛整個嚴家,那不管是她還是你,都不會有好下場。”


    “懂了。”嚴鈺點頭:“這些日子難為你了。”


    “好好歇著吧。”嚴一淩轉身離開,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就是不太舒服。


    從小院出來,她碰上了一個人。


    “你怎麽會在這裏?”


    萬芊芊饒是一笑:“皇上隻說小院不許妃嬪踏足,可沒說臣妾連這裏都不能來。”


    “我的意思是說,皇上現在不在小院,你要佯裝偶遇,也該去熙榮園外麵逛逛。”嚴一淩柔和的看著她。


    “皇貴妃就是皇貴妃,就你看得出我現在要見皇上一麵都不容易。還得佯裝偶遇才行。”萬芊芊慨歎一句:“早知道是這樣,當初在冷宮的那天,我就該拔出匕首捅死你。也許,現在的皇貴妃就是我了。”


    她鮮少會說的這樣直白。


    嚴一淩有些意外:“萬妹妹真愛開玩笑。對於冷宮裏的那一晚,我至今還是很感謝你的。在我最落寞的時候,也就隻有你還顧及昔日的姐妹之情前往探望。所以……”


    走近了一些,她才接著說:“有朝一日妹妹你也落得山窮水盡的地步,我一定會還你這份情,帶著好些糕點美食去看你。”


    “要不怎麽說皇貴妃最重情重義呢。”萬芊芊沒跟她置氣。她不知道自己到如今,還有沒有本事和皇貴妃置氣。


    “許久沒提從前的事,想必皇貴妃也忘了吧!”


    “什麽?”


    “你當初答應過我,無心皇貴妃之位,會讓給我的。”萬芊芊平靜的說。


    “就知道你還介意這件事。你信不信,人生就是有很多這樣的事情,你不想要偏偏落在你身上,你想要卻偏偏得不到。”嚴一淩攤了攤手:“皇貴妃的位置就在原地,想要你就來拿。”


    “爽快。”萬芊芊笑的有些冷:“我如今自身難保,憑什麽拿。”


    “怎麽會!”嚴一淩抿唇:“皇上提過,有意讓萬家的將軍入駐西南部分地區,足可見萬家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一點也沒減輕。”


    這些事,萬芊芊從來不知道。


    沒先到皇上會告訴皇貴妃。


    “嚴姐姐,如今我還想這樣叫你一聲。”萬芊芊凝眉:“皇後拿我當刀子使,否則我不會知道寒食散的事情。現在事情敗露,為求自保,皇後一定會先對我動手。你一向寬仁,甚至連櫻妃也肯幫,我知道把以琳托付給你才是最好的打算。所以,我今日前來,隻是為了相求。”


    “裴以琳?”嚴一淩都快要不記得後宮裏還有這樣一個姑娘了。


    不過提起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危難關頭,她對萬貴妃可以用性命去保護。


    “嗯!”萬芊芊點頭:“她雖然不姓萬,卻是個好姑娘。為著她娘,自幼沒少受委屈。如今肯入宮,也是想讓她娘能過上好日子。”


    這話說的很觸動人心,嚴一淩不免垂下了眼眸。“你帶進宮的人,自然有你來照顧才妥當。好好的,幹嘛交給本宮?”


    “嚴姐姐是不肯答應我麽?”萬芊芊問。


    “我是怕幫不上什麽忙。”


    “不會的。”萬芊芊微笑:“你能抱住她的命,就是最好的幫襯。如果我除了什麽意外,想辦法送她迴家。”


    “明知道是有風險的事情,你也要去做麽?”


    “不錯!”萬芊芊點頭:“鋌而走險才有勝算。”


    嚴一淩歎了口氣:“好吧,我答應你,如果真有什麽不測,我一定會送她迴家。”


    “多謝。”萬芊芊不再多言,就著繽桃的手轉身離開。


    待她走遠,素惜才問:“娘娘,您信萬貴妃的話麽?奴婢總覺得她早晚會和皇後聯手對付您的。”


    “我也覺得她和皇後聯手對付我,比與皇後交鋒容易得多。”嚴一淩感慨的說:“皇後哪裏是那麽容易就扳倒的。不過,凡是沒有走到最後一步,什麽可能都會發生。”


    正說著話,章嬤嬤急匆匆的過來。“娘娘,找到您就太好了。”


    “怎麽了?”嚴一淩看她滿頭大汗,有些擔憂:“是宮裏出事了?”


    “嚴妃娘娘和楊貴嬪領著小皇子在禦花園玩。哪知道小皇子一時貪玩,彈弓打斷了天上的風箏線。”章嬤嬤一臉的不悅:“那風箏是雲嬪娘娘的。”


    “雲嬪?”素惜心一顫:“好不好又遇上那個瘋婆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去看看。”嚴一淩見識過雲嬪的刁鑽,但如今皇上迴來了,她還會那麽不知死活的耍橫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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