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芊芊滿麵愕然,倒不是因為皇後冤枉她。


    反而是,這樣直率的皇後,她從來沒有見過!


    “娘娘,臣妾真的不懂您在說什麽。”她低著頭。宛然的樣子有些無辜。“娘娘,臣妾何必如此呢?這麽做,對臣妾又有什麽好處。”


    沈音苒也不生氣,麵龐溫和的如沐春風。“你大可以仔細斟酌幾日,再來毓秀宮坐坐。這麽多年,本宮待你如何,你該有數。”


    最後這一句話。似乎是點亮了萬芊芊心裏那盞燈。


    這麽多年,皇後提防著她,卻沒有極力鎮壓。


    並不是因為,皇後不在意她來分寵。而是……一來有她能鉗製嚴碧,防止皇上的重心都傾斜向一個人。二來,萬氏這幾年日漸頹靡,雖說手上的兵權並未削減,可皇上派下的任務越來越少,顯然不受重視。


    以至於她位列貴妃,實際上也威脅不到皇後什麽。


    但不管怎麽說,這個情她領了。


    所以這麽多年,除了和嚴碧明爭暗鬥。實際上她對皇後一直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不苟合也不對立。


    “皇後娘娘安歇,臣妾告退了。”萬芊芊起身端莊的行了個禮。


    沈音苒溫和點頭,看著她轉身時窈窕的身影,唇邊的笑容慢慢的冷下去。


    遙光皺著眉,想要替皇後更換一盞熱茶。


    “不用了。”沈音苒沒有一點興致。“本宮的心早就涼透了,茶再熱也是溫暖不了什麽。”


    “娘娘,您既然知道是萬貴妃故意與您為敵,又何必這樣拉攏她。難道咱們忍了嚴氏不成,還要忍著萬氏?”遙光一臉的不滿,眉心凝聚著一股怨恨。


    “本宮不得不忍。”沈音苒萬般無奈:“遙光,你明白麽?現在是皇上對本宮失望了。無論做什麽,殺了誰,都難以挽迴從前的那份信任。”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遙光心裏這麽想,不免舒服了一些。皇帝也有聰明起來的時候。


    不過帝後之間的矛盾越大,對她們越有利。


    最好皇上收拾了沈家。嚴家與萬家再從中爭權,亂成一鍋粥的時候,被她們西涼一鍋端!


    “想什麽呢?”沈音苒從遙光的目光,解讀到一層深意。來叉央號。


    “奴婢是在想,萬一萬貴妃不肯領娘娘的情,又當如何?”遙光低下頭。看著茶盞裏溫溫的茶湯。“倘若她執意要和娘娘過不去,憑什麽又要忍著她?”


    “不會的。”沈音苒淡然的笑了笑:“萬貴妃是聰明人。否則也不可能這麽多年在宮中無驚無險的過。”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


    連聰明如皇貴妃,都有大起大落的坎坷經曆。


    偏偏是萬貴妃。一路走來,雖然不是最鼎盛的恩寵,卻扶搖直上,從嬪位到貴妃,也不過八九年的時光而已。


    而有些伺候了皇帝十幾年,不還是個小小的妃。


    “奴婢知道該怎麽做,會暗中盯著萬貴妃的。”遙光如舊時一樣的乖巧。


    這讓沈音苒很放心:“有你在身邊,本宮能省心不少。”


    稍微歎了口氣,她又道:“等會兒你去一趟櫻妃宮,把禦膳房才送來的糕點給她送去。”


    “娘娘,櫻妃的胎是怎麽迴事?”遙光自然知道是怎麽迴事,馮靖宇已經告訴她了。


    但在皇後麵前,必然是得好好問問。


    “也是皇貴妃的幫忙。”沈音苒抿唇:“皇上下了嚴旨,要本宮好好照顧櫻妃的胎。所以,這個孩子必須平安的生下來。”


    “可是……”遙光擰眉:“憑櫻妃也配!”


    “當然配!”沈音苒撫了撫自己平坦的腹部:“本宮沒有這個福氣,涼悅有。反正都是沈家女兒為皇上生的孩子,本宮現在倒是盼著她能生下個皇子。”


    原來如此,怪不得皇後一點沒有著急的樣子。


    一定是她知道,皇帝短期之內也不會和她有孩子。


    或者說,將來,她也未必能如願的給皇上生個皇子。


    倒不如撿現成的來用!


    “奴婢這就去給櫻妃送糕點。”遙光歎了口氣。


    遙光離開多時,沈音苒才喚無雙進來。“昨晚連夜要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


    無雙恭敬的說:“娘娘放心,奴婢查過,救下遙光姑娘的,不過是皇城裏有錢的商人。他不知道遙光的真實身份,肯為她花銀子請名醫療傷,八成是看上了遙光。隻是遙光忽然迴宮,他急壞了,到處找人打聽呢。”


    “叫他找就是了。”沈音苒淡然的說:“沒有麻煩就好。”


    “娘娘,奴婢隻是擔心遙光姑娘知道了真相。”無雙皺著眉:“留著程俊,到底是個禍害。”


    “遙光隻以為程俊是皇貴妃的人。即便將來程俊又出現了,對於效忠本宮的事,相信他也不敢對皇上以外的人提及。皇貴妃身邊,不是還有個素惜呢麽!”


    沈音苒知道程俊之所以背叛,就是因為素惜。“正巧本宮這幾日也沒有什麽事情,你想個好辦法,把那礙眼的花枝都給本宮修剪去。”


    無雙沉著的點頭:“娘娘您就放心吧。”


    --------


    一路往南三十裏,果然有市集。


    程俊有些喜出望外,這樣最起碼能有頓飽飯吃。


    “皇……”人多的地方,不能暴露身份。程俊這麽想,便道:“黃公子,您醒了麽?咱們到市集了。”


    顛簸的馬車一停,嚴一淩就微微睜開眼睛。“到市集了?”


    皇帝躺在她腿上,壓得有些麻。以至於她想伸手摸車窗簾子,卻夠不著。


    程俊將馬車停在路邊,掀開了車門簾:“小姐,這裏已經到了市集。”


    嚴一淩點了點頭,隻是瞥了一眼,就看見人來人往的熱鬧。


    “皇上,您醒醒,咱們到市集了。”嚴一淩又推了推他,身上躺著的人仍然沒有半點反應。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心裏一顫:“糟了,皇上發燒了。”


    “那怎麽辦?”程俊焦急的不行。


    “先找個旅館住下,你去請個郎中來。”皇帝就是皇帝,能吃苦怎麽樣,還不是身嬌肉貴的。


    程俊答應著,趕緊就找落腳的地方。


    嚴一淩心裏擔憂,時不時的晃一晃燒的有些燙的人。他叫不醒,總是不好。背上的傷是不是起了炎症,還是失血過多休克了。


    總之,皇帝的命很值錢,萬一他有什麽三長兩短,皇後一定會因此要了她的命。


    “皇上,你可千萬別有事。”


    程俊辦事利落,不多時就找到了一家小旅館。


    給了銀子,安排了兩間挨著的廂房。


    程俊把皇上背進了房間,吩咐小二去請郎中。“銀子多給你不要緊,但是嘴巴管好了。誰問起來,不許多話。”


    “小的明白。”店小二也識趣,沒多打聽一句便匆忙的關門出去。


    “皇貴妃娘娘餓不餓,我讓他們送些吃的進來。”程俊關心的問。


    “不餓,不過你叫他們煮點粥,稀稀的,等會兒皇上醒了,給他吃。”嚴一淩皺眉:“到了這裏,就別皇貴妃的叫了,當心叫人聽見。”


    “是,奴才……”程俊一拍腦門:“在下明白。”


    這一上午,郎中來過,給皇帝上了藥,便是熬藥。


    守到下午,昏睡中的人也沒有清醒過來。


    嚴一淩心裏煩悶,真不知道這趟出宮到底是為了什麽。“程俊,你在這裏陪著皇上,我下去走走。”


    “這怎麽行,萬一……”程俊當然不敢讓她自己出去。萬一有什麽閃失,他的腦袋還要不要了。“畢竟人多,有什麽不測,奴才難以分身。”


    “我就去看看熱鬧,能有什麽不測?”嚴一淩唿了口氣:“順便吃點東西,你放心我不走遠。”


    程俊無法,隻好答應:“那小姐,你快去快迴。”


    “好。”嚴一淩推開房門的一瞬間,久違的自由感讓她覺得特別幸福。


    旅店的樓上,桌椅不多,但設有雅間。


    下了樓,卻是一張挨著一張的桌子。這樣的情景,她在電視裏真看過。但是親臨,還是頭一迴。“這位小姐,您來點什麽?”小二熱絡的招唿。


    “來碗麵吧。”嚴一淩也沒有什麽胃口。“快點。”


    “好,馬上就來。”小二擦了擦她麵前的桌子。“您請坐。”


    嚴一淩微笑著坐好,環顧四周,看著店裏來往用餐的人,緊張的心情緩解了不少。


    小二端上了熱氣騰騰的麵,她就順手拿過筷子,拌了拌麵就要往嘴裏送。


    “也不看看有沒有毒,就吃?”


    這聲音有點耳熟。嚴一淩四處張望,是身後桌子上背對著自己的男人在說話。因為是背對著背,嚴一淩看不見他的臉。


    “真有毒麽?”她小聲的問。


    “你說呢!”對方冷冷的迴答。


    “是你。”嚴一淩眼前一亮,想過去他身邊坐著。


    哪知道她剛起身,他站起來就走。


    “喂,你去哪兒?”嚴一淩慌了,連忙去追,卻被店小二攔住。


    “小姐,您還沒給銀子。”


    “給什麽銀子,我家公子還在樓上住著,迴頭一起算。”嚴一淩根本就沒帶著銀子好不好。


    可是被店小二這麽一打岔,那個人影就看不見了。


    她站在街上,四下張望,一無所獲。“該死的奉擎,既然來了為什麽又要躲開?有本事你別再在我麵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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