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確荒僻,天色剛黑,山穀裏就傳來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嚴一淩豎著耳朵仔細的去聽,的確很像是野狼低沉淒厲的嚎叫。


    “別擔心。”奉臨看著她並無睡意,把厚厚的披風蓋在她腿上。“狼怕火。是不敢靠近的。”


    “嗯。”嚴一淩相信他說的沒錯。“可是皇上不是說,夜裏點著火容易暴露咱們的位置麽?”


    “又跑了這一整日,已經不怕了。”奉臨勾唇,俊朗的臉龐輪廓清晰。“他們猜不到朕會選這一條路來走。昨日沒有發現端倪,往後就更不容易發現。”


    這些,嚴一淩是真的有心無力。從前的嚴碧,隻是深宮的一名普通妃嬪。不是動不動就有機會跟著皇帝出宮的。


    而她,根本對這個時代的地圖一無所知。


    所以如果皇帝不高興,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裏,那她就隻好安安靜靜的坐著等狼來。


    又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除了風聲,又似乎真的沒有別的聲音了。


    人一冷就容易犯困。嚴一淩提不起精神來,索性閉上眼睛。


    奉臨也不再說什麽,讓她靠在懷裏。一同靜靜的睡去。


    不知道睡到什麽時候,嚴一淩忽然被晃醒。


    朦朧之中,她睜開眼睛,一片漆黑。“皇上?”


    “別說話。”對方的聲音很清晰。卻也陌生。


    “你要幹什麽?”嚴一淩警惕的縮緊了身子,瞪圓了眼睛問。


    對方沒有迴答,隻是提著領口把她拽了起來。


    嚴一淩不敢掙紮,是因那人撩開車簾的一瞬間,手裏一道銀光閃過顯然是動了刀。


    可是皇帝這時候在哪兒?怎麽會有人這麽輕易上了馬車?


    對方粗暴的將她從馬車上拉下來,用命令式的口吻對她說:“要活命就跟著我走。”


    這話是什麽意思?


    嚴一淩納悶極了。“不走就會沒命?你騙誰!”來尤諷弟。


    那人冷哼了一聲:“不是叫你別說話!等會兒驚動了人,看你還怎麽逃走。”


    他這麽一說,嚴一淩反而鎮定了下來:“我為什麽要逃,為什麽不能驚動人了?你到底是誰,有什麽圖謀?”


    說話的同時,她閃身退到了一邊,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別過來,否則我要唿救了!”


    那人站在原地,一臉沉靜的說:“是公主讓我來接你走。好歹你也對我們有恩。否則。我憑什麽舍身相救。當這裏是好來的麽?”


    “什麽公主?“嚴一淩心想,不會又是顏瑜公主吧?


    難不成皇上試探了她一次還不夠,非要逼著她承認了才行?這麽一想,心裏隱隱的不痛快,語調就不那麽好聽了。


    “我警告你,別在我麵前裝神弄鬼。我是皇貴妃,是皇上的寵妃,豈會需要跟著你逃命?”


    嘴上這麽說。眼睛卻一直到處尋找。怎麽就是沒看見皇上的影子呢?


    不會真的把她一個人丟下喂狼吧?


    “快跟我走,哪有那麽多廢話。命都丟了,好寵妃,去閻王殿當你的寵妃去吧!”那人身手敏捷,一把揪住嚴一淩的衣領。足下使力,便帶著她淩空而去。


    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體驗,挺稀奇的。


    不顧嚴一淩已經顧不上去想這些,她知道這個人不會就這麽放過她。“救命!”


    “住口。”那人忽然用力一點,在她身上某一處穴位。


    嚴一淩馬上就不能動更別說說話了。


    這下子是真的壞了!


    萬一他把她就這麽扔在山穀裏,不用費力氣,她就會被饑餓的野狼生吞活撕了。


    現在皇上在哪兒她不知道,是不是他想要結束她的命,她也不知道。


    本以為宮裏才是最危險的地方,沒想到出宮的第二個夜晚,她就要死在這荒僻的野地裏了。


    那個人帶著她走不了多遠就把她扔在地上。


    重重的一摔,嚴一淩疼的齜牙咧嘴,卻仍然發不出一點聲音。


    “寵妃娘娘,您可別怪我手狠心黑。”那人指了指不遠處:“我早就挖好了這個坑給你葬身用。”


    說完,他狠狠一腳朝她的腰上踢過去。


    嚴一淩像個皮球死的,骨碌著就滾了過去,不偏不倚的掉進那個坑裏。


    索性,坑不是很深,也就半米的樣子,摔的並不疼。也能看出來,這個人準備的很匆忙,幾乎是


    可怕的是,那個人隨即開始把周圍的土踢下來,土沫子唿唿的就灌進了鼻子嘴巴,嚴一淩緊緊閉著眼睛,恐懼和驚慌讓她唿吸急促。但越是這個時候,越應該屏住唿吸才對。


    “活得不耐煩了?”奉臨幾乎是從天而降,身後跟著一名隨從。“敢動朕的女人!”


    這個聲音,像是一道照亮嚴一淩的曙光。她從來沒有這樣迫切的希望見到他。


    “皇帝,你不是……”


    奉臨冷哼一聲:“就憑你們這些小伎倆,就想要朕的命,可能麽!”


    話音未落,身後的人已經如同離弦的飛劍一樣竄出去。


    顧不了那麽多,奉臨急匆匆的跳進了坑裏,寬大的雙掌渾然有力的將她從土裏托起。


    身上的土並不讓他在意,反而是頭上臉上的。


    他把她放在自己的膝上,索性坐在坑邊。輕柔的吹散她臉上的土。“別怕,朕在這兒。先屏著唿吸。”


    嚴一淩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按他說的去做。隻是這會兒,她能睜開滿是塗抹和淚水的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著他的樣子。


    解開了她的穴道,奉臨把自己的帕子遞給她:“把鼻子裏的土都擤出來,快。”


    嚴一淩背過身去,握著帕子的手還是顫抖的。幸虧皇帝來的及時,她僅僅隻是吸了幾口土沫,要是再遲一些,活埋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好點了?”奉臨拍去她頭上的黃土,深吸了一口氣:“幸虧你沒事。都怪朕大意。”


    嚴一淩調整了唿吸,盡量讓自己平靜,可是聲音還是顫抖的厲害。“皇上,你到底去哪兒了?為什麽要丟下我一個人?”


    “朕中了他們的奸計。”奉臨凝眉:“還記得早起帶迴密奏的那個侍衛麽?”


    嚴一淩點頭。


    “他被人收買了,密奏上的地圖是錯的,故意引朕來這個地方。”奉臨說話的時候,眸子裏閃過一絲顧慮。“所以朕賞了他一晚有毒的魚湯。將計就計,來到這裏。本以為可以突擊,擒住他們的人馬。沒想到,聲東擊西,他們竟然是要加害你!”


    萬幸,真的是萬幸。


    半途中他覺得得手的也太順利,忽然就返了迴來。


    否則再遲一些,她的命就保不住了。


    “皇上,他說他是要救我,帶我走。說我留在這裏會沒有命。”嚴一淩皺著眉:“我不明白,為什麽緊要關頭,他不直接殺了我,反而要這麽麻煩的把我帶來這裏活埋?”


    彼時,皇帝隨行的侍衛已經擒住了那個人。


    “皇上,這隻怕要他親口解釋了。”


    這個侍衛的聲音格外熟悉,嚴一淩總覺得應該是她認識的人。


    “我什麽都不知道,有種就殺了我。”刺客惡狠狠說,一臉無所畏懼。


    嚴一淩忍著恐懼走到他麵前,對侍衛道:“擼起他的袖子看一看。”


    那侍衛抬頭看她一眼,隨即點頭。


    隻是這一眼,嚴一淩驚訝的發覺,站在麵前的人竟然是程俊!


    “是你!”


    “是。”程俊不敢再抬頭,隻覺得愧對皇貴妃。


    嚴一淩心裏狐疑,皇上怎麽會用皇後的人,但這話不是現在該問。


    “娘娘請看。”程俊握著那刺客的手臂,給她看。


    “果然有紋身。”嚴一淩冷冷的笑了。“這紋身一定是才刺上去的吧?或者說,從部署好的那天,就刺了上去。”


    “哼,這紋身早就有了,皇貴妃何必質疑。”刺客依舊是一臉的不屑:“落在你們手裏,要殺就殺。”


    “死你都不怕,還會怕聽本宮講兩句拆穿你的真話麽!”嚴一淩挑了挑眉,道:“你之所以不在馬車附近一刀解決了我,就是想做成我和你逃走的假象。讓皇上誤以為我勾結了西涼的遺民,賣國通敵。事先,你們的人早就買通了沒有骨氣的戍衛,用密奏告發我勾結西涼公主。這一招連打帶消果然是用的巧妙。”


    嚴一淩的心還是狂跳不止。


    早起她以為徐天心必死無疑,和皇帝猜忌了一整日,慪氣了一整日。


    一整日的戰戰兢兢,並沒有換來一場安寧的睡夢。


    反而差點被人活埋!


    “你們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嚴一淩冷笑:“一邊引了皇上去,一邊又調虎離山的對我下手。時間配合的剛剛好。幸虧皇上睿智,否則這時候趕迴來,隻怕隻會看見空蕩的馬車,以及你們故意留下來的線索,讓我死了還要背上叛國的罪名!”


    眉頭一擰,嚴一淩沉著臉,冷喝:“說吧,到底是誰這樣恨我,非要處心積慮的害死我!”


    “我不明白你說什麽!”那人嘴硬且不要命:“皇貴妃,你有膽子背叛你們的皇帝,就沒膽子承認麽?我西涼國雖然被滅,可遺民個個都是好漢。既然落在你們手裏,要殺變殺,寧死,我也不會說出一個叛國的字來,我可不是你!”


    嚴一淩攥著恨:“很好,那本宮成全你。”


    程俊握著刀淩空舉起。


    “不!”嚴一淩喝止了他。“那個坑不是還在那裏麽!本宮也要讓他嚐嚐被人活埋是什麽滋味。”


    嚴一淩湊近那人的耳畔,用一種極為陰戾的聲音,輕輕緩緩的說:“陰曹地府裏托夢去告訴你的主子,這梁子結定了!她弄不死我,死的一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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