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字,瞬間把石化的嚴一淩從混沌中拉了迴來。


    她來了精神。“你是說,是皇後娘娘和你裏應外合,助你完成複仇大業?”


    徐天心點了一下頭:“是。”


    “胡說。”沈音苒瞪圓了眼睛:“本宮何時做過這樣的事情,顏瑜公主可別胡亂汙蔑人。”


    這倒是稀奇了。要真是她裏應外合,會非要在皇上麵前故意拆穿麽?


    沈音苒開始懷疑這藥的作用是不是真的。


    “皇後,妒忌,臣妾得寵……逼臣妾承認自己是亡國公主。”徐天心雙眼迷離,語速很是緩慢。


    隻是因為她要說的話,在場的人都太想聽明白。竟然不覺得口齒含糊。


    “徐天心,本宮問你什麽,要如實的說。不許隱瞞。”嚴一淩覺得徐天心一定沒有迷失心智,她一定能聽明白自己的話,不覺信心倍增。“你聽見本宮的話了麽?”


    “聽見。”徐天心一邊點頭一邊說。


    “你到底是不是顏瑜公主?”嚴一淩皺著眉問。


    “不是。”徐天心迴答的很迅速,盡管聲音平緩,語速不快。


    “那你剛才為什麽點頭?”嚴一淩知道皇後好奇,所以替她問一問。


    “頭沉。”徐天心有些支撐不住自己的頭是的,雙手撐在地上,頭左右亂晃。


    “你到底是誰?”嚴一淩又問。


    “徐--天--心。”


    “你為何入宮?”嚴一淩的心裏越來越有底氣。


    “皇上……他……答應會給我一座宮殿,由著我的性子……”徐天心迷迷糊糊的說:“不想入宮的。”


    奉臨的臉色有些尷尬,但很快恢複了平靜。


    沈音苒不甘心。錯開嚴一淩的身子。來到徐天心麵前。“你入宮到底有沒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宮裏是不是藏著什麽秘密?”


    “有。”徐天心又是點頭:“想要白頭偕老,恩寵……不盡。氣死,皇後老妖婆。”


    請原諒,嚴一淩壞壞的笑了。“徐妃你胡說什麽,皇後可不老呢!”


    這不是問話,所以徐天心完全沒有半點反應。


    “皇上,不如您也試試看。看看徐妃是不是裝的。”嚴一淩認真的說。


    要是不認真,怎麽能堵上皇後的嘴?


    “你和朕在哪裏相遇?”奉臨很配合的朝嚴一淩點頭。


    “漠良。”徐天心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哪裏?”奉臨又問。


    “追我的馬……”徐天心皺起眉。似乎是迴想起了當時的情況。


    這件事也牽動著皇帝的心。


    當時,他對那個英勇無畏,膽量驚人的小女子一見傾心。於是,他許下諾言,說會一輩子照顧她,一定要帶她迴宮。


    想到這些,奉臨沉默了。


    沈音苒縱然再不甘心。也覺得沒有什麽必要問下去。


    “皇上,糟了。”嚴一淩一拍腦門:“馮靖宇沒有說,徐妃什麽時候會醒過來。也沒說這藥效能維持多久。總不能叫徐妃一直這麽昏昏沉沉的吧?”


    奉臨點頭:“再叫馮靖宇過來給她看看。”


    這事情,這麽就完了?


    沈音苒氣不打一處來:“徐妃,你還記得你剛入宮的時候對本宮說過什麽話麽?”


    徐天心搖頭,幾乎沒怎麽想:“不記得。”


    的確,徐天心是真的沒有和她說過什麽。可就這麽放過她,未免太便宜。


    沈音苒快步走過去,似乎是想要扶起她,卻忽然冷不防的一把揪在她的手臂內側。


    嚴一淩瞪圓了眼睛:“皇後娘娘你這是幹什麽?”


    連她都感覺到了痛,可徐天心絲毫沒有反應。


    沈音苒掐著好半天,都沒有鬆手。


    “皇後娘娘,你快放開。”嚴一淩隻覺得肉疼。


    “皇貴妃別誤會,本宮隻是想看看,這藥是不是真的有效。可千萬被有人故意做出假象來迷惑人。”沈音苒平心靜氣的說。


    但是這話激怒了嚴一淩。


    “皇後這麽說話,臣妾還真是不理解了。”嚴一淩眼眸一緊,隻是輕輕瞥了皇帝一眼。“好好的,徐妃當好她的妃主就不好麽?用的著沒事找事,安排人入宮行刺,再安排人揭露她是什麽公主,叫別人都起了疑心,再弄一瓶假藥來證明清白?不覺得畫蛇添足很多餘?”


    不給皇後說話的機會,嚴一淩又問:“她有什麽必要惹起別人的懷疑,然後再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原本誰都沒有把事情聯想到她身上好不好?就因為漠良曾經是西涼國的國土,就因為她出現在皇上禦駕親征的沙場上,那她就是亡國公主了?這麽生拉硬拽的就不覺得牽強?”


    “事事查明,不是很好麽?”沈音苒趕緊插進去這麽一句話。“現在證明了徐妃的清白,不也是很好的一件事麽?本宮不懂,為何牽扯到這件事,皇貴妃你從頭到尾都顯得那麽激動?”來向豆巴。


    “這也正是臣妾不理解的地方了。”嚴一淩朝皇帝欠了身,問:“皇上,後宮均為伺候皇上的姐妹,本來是不應該分彼此的。臣妾和徐妃投緣,難道幫她說幾句話有錯麽?”


    奉臨微微蹙眉:“皇後也隻是疑心此事節外生枝,並無指責你有錯的意思。”


    “那皇上還真是仁慈。”嚴一淩微微笑了起來。“隻怕皇後娘娘卻不這麽想。”


    皇帝的話,的確讓沈音苒有幾分尷尬。“本宮,卻是沒有指責你的有過錯的意思。”


    “那是。”嚴一淩笑著點頭,心想跟我玩文字遊戲,你太嫩了。


    “皇後是沒有指責臣妾有錯的意思。但並不代表你就沒認為臣妾有錯。你可以很認為我錯了,但就是不指責,如此,臣妾也沒有辦法不滿不是麽!”


    嚴一淩輕盈盈的轉過身,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從昨天在臣妾宮裏搜出那瓶藥,皇後娘娘您就給臣妾冠上了通敵賣國的罪名。可是臣妾當著皇貴妃好好的,我通什麽敵,賣什麽國?把自己的東西,好好的割分給別人,然後幹著急,這樣的人不是傻子就是憨子。雖說臣妾膝下有皇子,可是皇上待臣妾好,臣妾絕不會因為生了皇子就去謀奪地位。”


    這番話說的額頭上的青筋都顯現了。嚴一淩口沫橫飛的樣子,還真有幾分潑婦罵街的兇狠。


    “皇後別怪臣妾說話直接,皇上正當好年華,即便您沒有嫡子,也不代表櫻妃就不能生下皇子。加上本朝有立嫡長子的說法,您就覺得臣妾為了奉舉的將來,必然要和外人聯手,趁機奪權,以確保臣妾兒子的好前程。可是您有這樣的心思臣妾就要有麽?那若是您有了嫡子,那臣妾的奉舉是不是就礙眼了?”


    嚴一淩逼近皇後一步,話說的很直接:“奉舉是皇上和臣妾的心頭肉,沒有什麽比他能平安更重要。倘若皇後喜歡太子之位,生十個八個的兒子去繼承都行。臣妾沒有異議,但是不要拿你那套理論強加在臣妾身上,說什麽內外勾結,通敵賣國的話。我朝強大繁盛,尤其是西涼國遺民能夠謀奪的?臣妾還不至於這樣糊塗。”


    她這麽一耍橫,到是扭轉了局麵。


    皇上的重點,再不是放在徐天心是不是顏瑜公主之上了。而是,極為想要弄清楚,皇後的本意是不是就是為了陷害皇貴妃。


    “怎麽本宮的一番好意,在皇貴妃眼裏看來就這麽不可理喻?”沈音苒聲音發顫:“本宮幾時冤枉你通敵賣國了?本宮隻是不希望你走錯一步,斷了和皇上的情分。難道關心和提點在你眼裏看來,就是汙蔑和冤枉麽?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與本宮為敵,又怎麽可以部分青紅皂白的指責本宮?”


    沈音苒委屈的落下淚來:“若不是你一心一意的與本宮為敵,何以本宮做的事情在你看來如此不堪?皇貴妃,當初你被打入冷宮,乃是因為許多事情都指向你,皇上查有實證,而並非是本宮極力促使,你要怨恨,也不該把矛頭對準本宮,而是去找那些誣陷你的人!”


    被打入冷宮,是嚴一淩和皇帝的心結。


    皇後用在這裏,合情合理的為自己洗白。


    好像是嚴一淩很霸道很不懂事,揪著過去的事情不願意釋懷。而這也是皇帝心裏的痛處。


    皇後是相當明白。


    嚴一淩微微一笑,垂首道:“臣妾已經從冷宮裏出來了。不管當初是被冤枉被誣陷,也都已經過去了。皇上恢複了臣妾的位分,甚至晉位,又賞賜了伊湄宮給臣妾獨居。事情已經告一段落。現在,皇後娘娘又拿出來說,想必是知道,除此之外,臣妾與皇上再沒有別的心結了,對麽。”


    “你是指責本宮挑撥離間?”沈音苒哽咽的問。


    那副模樣看上去可憐巴巴的,像是嚴一淩怎麽欺負她了一樣。


    “心存佛祖,看人皆是佛。”嚴一淩凝眸,語調一涼:“心存汙穢,看人皆是汙穢。臣妾還沒達到看人都是佛的境界,卻也不敢胡亂的埋汰人。所以皇後娘娘,您怎麽看臣妾,隻能是怎麽表達你的內心。好或不好,怨或不怨,都取決於您自己。”


    嚴一淩揚聲喚了汪泉:“去請馮靖宇來看徐妃,別耽擱了。”


    言罷,她朝著帝後欠身,問:“還有什麽不清楚的要問徐妃麽?若是沒有,臣妾扶她迴房了。”


    奉臨皺著眉,道:“皇後始終是皇後。”


    這話不是他責備她,而是覺得該給皇後一個台階下。


    嚴一淩也不生氣,皇上畢竟是皇上。“是了,臣妾一直敬服皇後,以鬥嘴為手段,達到向皇後學習本事的目的。心中對皇後乃是萬分的敬佩。皇上大可以放心。”


    話止於此,她扶著徐妃轉身往內寢去。留下帝後麵麵相覷。


    沒有人知道,她的腿一直發軟,多怕撐不過去這一關。


    徐天心啊徐天心,幸虧你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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