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兒。”奉臨的目光看上去不那麽柔和:“這種話怎麽能隨意胡說。”


    是不能胡說,不過這句話像是戳中了皇後的軟肋。就算她極力維持著臉上的笑容,看上去還是很假。


    “迴皇上,臣妾不是亂說,隻是……開個玩笑。”嚴一淩也學著皇後的樣子。拉起了她的手。


    盡管沒有足夠的熱絡,但她已經盡力忍住惡心了。


    “您和皇後娘娘想試試極富傳奇色彩的江湖第一偷。就拿臣妾和肅親王的清譽開玩笑。難道您和皇後娘娘都不清楚,清白對女子而言有多重要?”


    “這件事是一時興起,有欠考慮。”沈音苒解釋道。


    那麽顯然。她當然知道清白的重要性。


    嚴一淩慢慢的勾起唇,徐徐的說:“在臣妾看來,清白和皇後娘娘的鳳冠一樣重要。平日裏即便不頂在頭上,也要擺在顯眼的位置,叫人一目了然。並且這樣東西,就算是同一個宮簷下的姐妹。甚至暖在心頭的枕邊人,也不能說奪走就奪走,說踐踏就踐踏。不對麽?”


    奉臨承認。他的確是信了揭秘信上的內容。


    憑奉擎的身手。要出入伊湄宮根本不難。


    並且碧兒有更換戍守宮門的侍衛,近婢素惜又是她的家生丫鬟。


    因為在意,他不希望她的寵妃被旁人染指。換句話說,沒有一個男人會甘心自己的妻妾與旁人不清不白。


    加上朝堂上老臣子們不斷的施壓。他也需要找個合適的機會。解了皇後的禁足,平息風波。


    畢竟徐妃的孩子不該沒有,也已經沒有。


    他總不能為了一個已經改變不了的事實,去撼動他的江山。


    事情做得是有寫過分了。但是她多少也會理解一些吧?


    可惜,奉臨從嚴一淩的眼中隻看到了憤怒,沒有一絲諒解。


    “朕不過是和皇後一時興起,現在證明即便你認不出是偷兒裝扮的肅親王,也沒有做逾越之事,不是很好麽?”奉臨竭力平和的說。


    沈音苒不知道嚴貴妃是不是能聽出來深淺。反正憑她對皇上的了解,這時候,她已經斷定皇上心裏一定生氣了。


    “好了,嚴妹妹,你就不要生氣了。”沈音苒溫和的垂下頭去:“姐姐在這兒給你賠不是。皆因興起,並無他意。


    說話的同時,沈音苒手肘抵了抵她的身子。示意她去哄哄皇上。


    對於這樣討好的動作,嚴一淩隻有反感。


    她錯開了一些,饒是笑著問:“皇上皇後可還有什麽要試探的?可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如若有,就請盡快吧。再過一會兒,臣妾怕是性子一軟,支撐不起這樣的玩笑。那就該讓皇上和皇後娘娘失望了。”


    “罷了。”奉臨歎了口氣:“這件事是朕辦錯了。嚴貴妃有什麽不滿,隻管找朕。”


    這是幾個意思?


    隻管找他,就是別為難皇後嘍?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想護著皇後。


    人在生氣的時候,做出的判斷難免會有失誤。池來以弟。


    其實奉臨的意思是,他會補償給她的。不管她想要什麽,不管她想怎麽朝他撒火。隻要能平複她心裏的怨氣都行。


    兩個人扭曲著彼此的心意。


    但是嚴一淩清楚,這梁子是結定了。


    “臣妾不敢。”她欠身:“沒事,臣妾告退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反正也不會有個奉擎真的來帶她走,那就耗著。看誰先把誰給氣死。


    她頭也不迴,大步流星的消失在帝後的視線裏。


    沈音苒有心要追,卻礙於禁足還沒解,邁不出殿門。“皇上,您快跟著去瞧瞧,這玩笑開的有些過頭了,嚴貴妃八成是真的生氣了。”


    “由著她生氣。”奉臨冷著臉。他都已經放低姿態了,她不領情,難不成還要他去追著她解釋?


    “可是皇上,揭秘信的內容不實。臣妾要不是一時貪玩,也不會想到這個主意。傷了嚴貴妃的心,實在不應該。”沈音苒自責不已。


    “主意是朕想出來的,與你何幹?”奉臨看了一眼沈音苒,歎息道:“貪心一向狷狂孤傲,也不像她這樣烈脾氣。一點事情就鬧得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朕也是拿她沒轍。索性由著她去。”


    皇帝這麽說了,沈音苒心裏鬆了口氣。


    看來,一個人得勢就一定會忘形。嚴貴妃也不例外。


    若是一般人家的妾室,也許會得到更多的憐憫和關愛。


    可惜偏偏她是皇妃,皇上的女人,俯首帖耳,低眉順目。即便是有些性子,也不該越過本分。這會兒是她,之後便是徐天心了。


    沈音苒走到皇帝身邊,親手倒了一杯熱茶:“皇上喝口茶消消氣。迴頭臣妾讓人好好勸勸嚴貴妃。妹妹陪著皇上多年,怎麽會不知道哪一句話是玩笑哪一句話是真心。到底會收起性子,好好侍奉君畔的。”


    “她若是能有芊芊一般的善解人意,就不會動不動甩臉子給朕看了。”奉臨喝了口茶,握著皇後的手:“你不必理她,由著她鬧就是。朕瞧著,誰這時候去勸她都要碰一鼻子灰,費力不討好的。”


    猶豫了一會兒,沈音苒才點頭:“皇上說的有理。臣妾也不想和嚴貴妃越來越生疏。總覺得自從奉儀沒有了,她對臣妾的態度也就不同了。”


    “你別多想,朕心裏有數。”奉臨不再說下去,其實心懸在半空,這一迴還真是捅了簍子。


    從毓秀宮出來,嚴一淩還是哆嗦。


    那股氣從心裏一直一直的往頭上衝,她根本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很努力的想讓自己鎮定、冷靜下來,可是一想到那對狗男女的嘴臉,她就想吐,恨不得把他們都撕碎!


    “這不是嚴貴妃娘娘麽?”良妃領著樺嬪正好經過,瞧見對麵來的那一位,笑容裏顯出輕蔑。“都要傍晚了,才來給皇後娘娘請安,不嫌遲麽?”


    請安,我請你個大頭鬼!


    嚴一淩憤怒的瞪了她一眼:“本宮何時來毓秀宮,何時請安,輪到你過問?”


    平時的嚴貴妃,說話是不會這麽衝的,


    樺嬪稍稍一愣,便道:”娘娘恕罪,良妃姐姐隻是一時口快,並沒有不敬的意思。”


    稍稍緩了口氣,嚴一淩微微一笑:“樺嬪最是善良,本宮瞧你的臉色也好多了。隻是天涼,出入多加些衣裳,別和那些不懂事的人一樣。”


    “多謝娘娘提點。”樺嬪輕輕一笑,隨即垂下頭去。


    “娘娘是說臣妾不懂事?”良妃故意跟她過不去。


    “本宮不曾指名道姓,你喜歡對號入座,難道我攔著你?”嚴一淩早就看這良妃不順眼了。為了能巴結到萬貴妃,真是恨不得連鑽褲襠這樣的齷蹉事也幹得出來。


    可惜啊,人家哪會領情,這不是迴母家了?


    良妃臉色不好看,甩開樺嬪阻攔的手。“分明娘娘就是在挖苦臣妾,難道我還聽不出來麽?娘娘您高高在上,是貴妃,想要做什麽誰又能攔得住。說什麽難聽的話,臣妾都得聽著。但是娘娘您就沒有被人愚弄,別人挖苦的時候?”


    這話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嚴一淩恍然大悟。


    皇後的確恨自己,卻不會在自己禁足的時候,做出這樣無聊的事情。


    畢竟她會擔心,皇上會不會懷疑她的動機。


    所以,這一炮肯定是良妃點的。


    如若不然,她怎麽曉得自己被人愚弄。這是帝後為了臉麵,是絕不會輕易外傳。


    唯一知道的,便是始作俑者,寫揭秘信那個無恥之徒。


    “良妃今年多大了?”嚴一淩忽然問。


    “娘娘問這個做什麽?”良妃有些納悶。


    “我是看你,成日裏隻會耍嘴皮子。臉上生了許多皺紋都不曉得。”嚴一淩惋惜的歎了口氣:“本宮要是你,就不會花心思在別人身上。而是想想怎麽讓自己看上去不會有老又醜,怎麽能讓自己看著不那麽嚇人。”


    湊近她耳畔,嚴一淩低低的說:“否則皇上都嚇跑了,還會傳召你去侍寢?”


    “嚴貴妃怎麽敢汙言穢語的說這樣的話?”果然,良妃聽了這話,比她抖的還厲害。“您身為貴妃,就不知道有些話說出來會犯忌諱麽?”


    “犯忌諱?”嚴一淩冷笑了一聲:“那你就再去寫一封告密信塞進皇上皇後的宮門縫啊!”


    良妃稍微一愣,隨即恢複了平和的臉色:“娘娘說什麽,臣妾可聽不懂。”


    “很好,那本宮就說些你能聽懂的。”嚴一淩微笑著,這會兒順氣多了。


    “你呀,死纏爛打沒臉沒皮的去接近萬貴妃,以為這樣就有了靠山。誰讓你母家遠離皇城,自己肚子又不爭氣。一張老臉又長又黑驢子一般,毫無恩寵。迫不得已,你得找這麽個靠山賴以求活。偏偏,人家萬貴妃就是不稀罕。”


    良妃氣得臉色發青:“你又不是萬貴妃,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知道。”嚴一淩微微一笑:“知道萬貴妃迴母家做什麽去了?”


    她這麽一問,良妃瞬間有些心慌。“探望病中的母親萬夫人。”


    “是啊。”嚴一淩點頭:“等萬貴妃迴宮,你就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有沒有意義了。是不是真就被本宮說中了。”


    說完,嚴一淩輕蔑的目光鋒利的劃過她的臉:“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出來嚇人就不好了。本宮勸你還是趕緊把衣襟掀起來包著頭,滾迴你的良妃宮照鏡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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