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身子嬌弱,趕緊去傳太醫。”沈音苒吩咐遙光,隨後對繽桃道:“帶本宮去瞧瞧。”


    “是。”遙光皺了皺眉,想提醒皇後積福堂裏還有一位。


    但皇後急匆匆就走了,頭也沒迴。


    ”自求多福吧!“遙光小聲對積福堂的方向嘀咕一句。皇後有什麽安排。她這個近在身邊的上侍婢都不得而知。


    因為所有的消息,皇後都會親自傳到一個神秘的人手裏。再由此人行事。


    而這個人的身份,一直是個謎。


    “素惜。我真糊塗。”嚴一淩來到積福堂,才發現自己事先抄寫好的經文沒有帶來。“你迴去一趟,把手抄經取來,等下誦經完了還要焚化祈福。”


    素惜點頭:“是放在西窗下書桌上的那些麽?”


    “對。”嚴一淩叮囑她:“記得整理好順序,別弄亂了。”


    “奴婢明白。”素惜不放心,對身邊的小侍婢道:“好好陪著娘娘。”


    揉了揉酸疼的後腰,嚴一淩在廂房裏的軟墊上輕輕跪下。閉著眼睛開始一邊一邊的誦讀著經文。等下皇後與萬貴妃進來,她便要去正殿誦讀。而此時這間廂房,隻是讓她一個人祈福的地方。


    隨行的小侍婢捧著香爐進來,對另外一人點點頭。才道:“貴妃娘娘。奴婢取了些檀香來,聞著這個誦經最能安神。”


    “不是等一下要去殿上誦讀麽?”嚴一淩記得,殿上正焚著檀香。


    “迴娘娘,皇後娘娘怕是這會兒不能過來了。萬貴妃娘娘來積福堂的途中,遇到個……黑影,說是嚇昏了。皇後娘娘未免不好,已經送她迴了貴妃宮。”


    “嚇昏了?”嚴一淩心一驚,臉上露出畏懼的神色:“那……咱們也迴宮吧,不然,就去貴妃宮看看貴妃。”


    小侍婢連連搖頭:“娘娘您別擔心,皇後娘娘請您代為焚化佛經。東西擱在殿上了,等下您誦完經。還要替皇後娘娘盡一盡心呢。”


    “可是……”嚴一淩不願意留在這裏。“這裏這麽安靜,隻有咱們幾個,萬一……”


    “娘娘別擔心,素惜姑姑一會兒就迴來了。再說這裏供著佛像,那些髒東西哪裏敢進來!”另外一個小丫頭笑著的勸慰。


    “倒也是。”嚴一淩硬著頭皮重新跪好:“既然皇後娘娘吩咐我留下,我便好好誦經就是。你們兩個就守在門口。可千萬不能離開。”


    “是,奴婢明白。”兩個人低著頭退了下去。


    門關好了,嚴一淩臉上的恐懼之色也瞬間消失了。


    怕鬼?哼,別逗了好麽!這些天宮裏所有的異狀都是她和天心、遙光導演的好戲。


    如果皇上留在蒼穹殿,那麽徐天心就和雪衣聯手,鬧得後宮不得安寧。


    如果皇上宿在毓秀宮,遙光就可以順利的利用晚上嚇唬人。


    皇後見鬼的那一晚,其實是聞了一種使人酥軟無力的毒。隨後徐天心就大喇喇的坐在她床邊,摸她的臉,扯她的頭發。偽裝蒼老而顫抖的聲音和她說話。


    不過皇後真是很大膽的,竟然沒有被嚇死。


    第二天還能神采飛揚的出現在正殿上,也不得不讓她佩服。


    畢竟她自己都熬出黑眼圈了。


    她們的安排甚多,幾乎每晚都有行動。但除了今晚,萬貴妃被黑影嚇暈這件事。


    嚴一淩飛快的從頭上拔下一支銀簪子,打開小侍婢的香爐在裏麵攪動攪動。果然除了檀香,還有些十分熟悉的味道。


    很像是那一晚,她被當做皇後的那一晚,在毓秀宮的內寢味道的氣味。係尤丸才。


    既然知道是什麽好東西,嚴一淩淡然不能耽擱。飛快的轉身走後窗下,打開香爐蓋子,屏著唿吸把香料揚了出去。


    “你想燙死我?”


    男人的聲音雖有些突兀,但是嚴一淩很鎮定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用這樣的香粉,便是要誣陷她偷人嘍。那總得給她安排個男主角才是。


    她猜到這個人一定是連太後喪儀也不曾出現的肅親王。


    隻有這一位,才有資格讓皇上震驚,憤怒的砍下她的腦袋。


    眼神向門邊瞟了一眼,嚴一淩示意他有人盯梢。


    奉擎雖然穿著夜行衣,但並沒蒙麵,是很好辨認的。


    “去伊湄宮等我。”嚴一淩蚊聲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保不齊皇後一會兒會不會殺個迴馬槍。


    略點了下頭,奉擎轉身而去。


    嚴一淩躡手躡腳的返迴去,在櫃子一角找到了檀香,重新點上。


    幸虧這裏是積福堂,檀香隨處可見。否則小宮婢轉迴來發覺香爐空了,自然會告訴皇後,自己發現了這個陰謀。


    門外的兩個人,一直豎著耳朵聽裏麵的動靜。


    似乎是在等著那些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再尋個什麽由頭闖進來。


    或者,她們幹錯等著皇後返迴時,一起闖進來,總之一定要人贓並獲。


    事先,嚴一淩吩咐了素惜,隻要離開積福堂,就躲在暗處觀察。什麽時候看見皇後來了,她在從廂房後窗繞進來送信兒。


    就是怕她們有圖謀,而遙光和徐天心未必幫得上手。


    跟一個心思縝密的人鬥,自己也會變得謹小慎微。生怕一點疏失,叫對方察覺痕跡。


    現在,還不是能和皇後攤牌的時候。


    嚴一淩要化解危機的同時,還必須保證不被皇後發覺她已經察覺,不得不小心。


    廊下有燈籠,門內能看見門外的兩個侍婢耳朵貼在門上偷聽。嚴一淩壞壞的笑了。


    原本門上糊紙是為了彩光好,而敞開門被打擾。沒想到卻讓這兩個奴婢暴露了心機。


    伸手推了一下櫃子,發出輕微碰撞聲。嚴一淩輕哼了一聲。


    果然,那兩個影子開始交頭接耳。


    很快,其中一個便跑開了,像是去通知什麽人。


    而另一個則繼續留在這裏。


    嚴一淩偶爾會故意發出喘息的聲音,隻是很短暫的一下,室內又靜下來。


    那小丫頭聽的很認真,不時還捂著嘴笑。


    這一切都落盡她眼裏,跟看皮影戲一樣,有趣極了。


    不多時,後窗下,素惜返迴來。


    嚴一淩朝她點了下頭,隨即招手示意她翻窗進來。


    隨後她自己也跪好,等著聽門外的動靜。


    而素惜則將事先揣在懷裏的手抄經捏在手裏,待到門外的身影清晰可見時,隨手揚出去。


    沈音苒大大方方的走進來。


    嚴一淩已經扯開自己的領口,迅速的迴過頭去。


    地上,一個人影貓著腰不知在幹什麽。


    而敞開門的同時,風吹滅了桌上的油燈,室內的光線變得微弱起來。


    “掌燈。”這是沈音苒說的第一句話。


    廊下的燈光,能照清楚她的表情。


    嚴一淩第一次從她臉上,看見那麽一點點的威嚴。


    而這樣的威嚴,僅僅維係了一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怎麽室內這樣暗?”沈音苒詫異的問。看見嚴貴妃雪白的脖頸,若隱若現的胸口,目光微冷下去。


    心裏禁不住狐疑,她不是怕鬼麽?怕鬼還不多點幾盞燈?衣服扯成這個樣子,還有什麽好解釋的?“迴皇後娘娘,臣妾進來時,就隻亮著這一盞青燈。青燈下誦經,虔誠則靈。”嚴一淩低眉道:“何況廊下燈亮,外頭的光也能透進來。”


    彼時素惜伏跪在地,低著頭沒有動彈。


    沈音苒從她的衣著判斷不出她的身份,奇怪的問:“這是……”


    門外的兩個小宮婢卻已經麵如土色。素惜穿著什麽衣服,她們當然見過。


    “奴婢素惜,見過皇後娘娘。”她抬起頭,對上皇後疑惑的目光,道:“風吹亂了娘娘的手抄經,奴婢正在撿著,一時沒上前迎駕,還望皇後娘娘恕罪。”


    “你怎麽穿成這樣?”沈音苒瞪圓了眼睛。


    “迴娘娘,奴婢穿了布衣,是聽從貴妃的吩咐。說樸實禮佛,有洗盡鉛華之意。這樣捧了手抄佛經來,才顯得虔誠。”素惜恭敬的說。


    沈音苒再看嚴一淩一眼,發覺她身上的衣料雖不是土布,卻也是很普通的料子,這麽說也說得通。“唔。難為你們這樣有心。”


    “既然娘娘來了,那臣妾便陪娘娘去正殿誦經吧?”嚴一淩又扯了扯衣領:“廂房裏悶熱異常,臣妾的心靜不下來。”


    “罷了。”沈音苒溫和的笑道:“萬貴妃受驚,本宮才去瞧了。太醫還沒有診斷清楚,這會兒也是難以精心。就讓奴才們代為焚經好了。哀家還得再去一趟貴妃宮。”


    “是。”嚴一淩臉上皆是畏懼之色:“娘娘,那臣妾……”


    “你閃了腰,不便多走。早些迴宮去安寢吧。”沈音苒寬慰道:“心誠則靈,太後不會怪你的。”


    “是。”嚴一淩垂下頭去,縮了縮肩。


    看上去真的是給嚇怕了。


    沈音苒沒再說什麽,轉身走了。


    門口的兩個小侍婢這才恢複了如常的神色。好像一切都沒有被發現,她們還是那麽心安理得。“素惜,把經文給她們。”嚴一淩定了定神,囑咐道:“你們兩個聽好了,皇後娘娘的吩咐,要將經文焚化。你們就留在這裏慢慢的燒,燒完直接迴下院歇著就是。今晚不必折騰了。”


    “奴婢遵命,多謝貴妃娘娘體恤。”兩個下丫頭高興的欠身。


    “素惜,扶我快迴去。”嚴一淩想著肅親王還在伊湄宮,頭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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