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比想象中進展的還要順利。


    徐天心悄悄送了消息來伊湄宮,說平陽王得知聖旨的當夜,就給太後送去了書信。


    而太後則吩咐他即刻入皇城,再作打算。


    “信鴿還真是好用。”嚴一淩不免讚歎。


    “小姐說什麽?”素惜不明白。


    嚴一淩笑了笑,把一團紙扔進火舌裏燒成灰。“太後宮裏一定養了挺多鴿子的吧?”


    “是。”素惜點頭:“太後喜歡鴿子。說是性情溫順。看著心裏安逸。”


    “也許是吧。”嚴一淩想著自己宮裏是不是也該添兩隻鴿子。


    汪泉進來,低聲道:“娘娘,太後身邊的銀鈴姑姑來了。”


    太後倒是挺迅速的。


    “請她進來。”嚴一淩沒想太多。她知道徐天心一定會在暗中出手,心裏踏實極了。


    “小姐,還真是白天不能說人呢。”素惜不安:“怕是太後知道平陽王的事和您有關。”


    “怕什麽。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嚴一淩摸了一支孔雀開屏的金簪子戴上。對著鏡子照了照。


    銀鈴就在這個時候進來了。“奴婢給嚴貴妃娘娘請安。太後得了個稀奇的寶貝,邀了皇後與櫻妃一觀。知道貴妃娘娘您見多識廣,就叫奴婢來請您去長寧宮一趟。”


    “多謝太後美意。”嚴一淩點著頭:“我換身衣裳就過去。”


    “是。”銀鈴還有話想說,卻隻是動了動唇。


    嚴一淩叮囑章嬤嬤好好照顧楊絮,便帶著素惜上了轎子去往長寧宮。


    讓她有些意外的則是,銀鈴先迴了長寧宮,沒去複命卻等在宮門外。“娘娘。”


    “姑姑怎麽這樣客氣?”嚴一淩就著素惜的手走下來,奇怪的問。


    “九子連環。”銀鈴也過來相扶。趁著鄰近貴妃耳畔的機會,蚊音道。


    略點了下頭,她猜到太後一定是為此事不痛快。卻猜不到,銀鈴為什麽要告訴她。


    “請姑姑帶路。”嚴一淩給素惜使了個眼色,讓她在宮外接應。萬一有什麽事。也好及時通知徐貴嬪。


    而長寧宮中,皇後既然去了,遙光便也在。總是有人相幫的。


    款款進殿,嚴一淩規矩的行了禮。“臣妾拜見太後,給皇後娘娘請安。”


    沈涼悅起身朝她欠禮,隨後一言不發的坐在太後身邊。


    倒是沈音苒一直微笑著,吩咐了一旁的侍婢:“給嚴貴妃看座。”


    太後虛著眼,仔細打量了她。半晌才道:“哀家知道嚴貴妃是聰明人,沒想到你還精通些稀奇的玩意兒。正巧哀家新得了個有趣的,你試試如何?”


    銀鈴從小侍婢手裏接過錦盒,呈到嚴貴妃麵前。“娘娘請看。”


    嚴一淩打開盒蓋,果然是九連環。“既然太後有此雅興,那臣妾就獻醜了。”


    取出九連環,嚴一淩敏捷的把玩起來。


    環上銀光閃閃,她又玩的飛快。以至於太後瞪的眼睛發直,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竟這麽容易?”太後臉色不豫。


    “迴太後。臣妾幼時曾有個一樣的。所以比較熟悉。”嚴一淩淡然的笑了笑。


    “裝迴去也會?”沈音苒問。


    “是。”嚴一淩邊點頭。邊為皇後表演了裝上的步驟。


    沈音苒禁不住嘖嘖稱讚:“嚴貴妃的手,真是很巧的。”


    沈涼悅也試著去解開這個九子連環,但是一頭霧水。沒想到嚴貴妃這麽容易就拆下來裝上。心裏難免不高興。


    “表姐說的不錯。嚴貴妃要是沒有這一點本事,又怎麽能天天去禦書房陪侍呢!”


    “小巧而已,皇後娘娘謬讚了。”沈音苒麵容平靜。


    如果她沒有猜錯,接下來太後該向她問罪了。


    “小巧固然是有。可不知進退才遭。”太後果然開口,臉色陰沉而嚴肅。


    嚴一淩低下眉眼,道:“臣妾年輕不懂事,若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還請太後多多提點。”


    “你會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太後冷言冷語。“應該說哀家不知道什麽地方得罪了你嚴貴妃,你竟把手伸的那麽長,要斷了沈家的兵權。”


    雖然心裏沒有半點敬服之意,嚴一淩還是得做足戲。“臣妾不懂太後為何這麽說。”她起身跪下,麵有隱色。“若是為那一日在禦書房的事,臣妾實在是有口無心,還望太後明察。”


    “好個有口無心。”太後凜眉:“你一句話。平陽王就要被免職了。哀家真是鬧不明白,平陽王怎麽就得罪了你?”


    “太後明鑒。”嚴一淩不卑不亢:“臣妾與平陽王並無任何往來,自然談不上得罪。隻是那一日皇上讓臣妾擺弄這連環,臣妾一時嘴快。但事前,臣妾也不知此事會和平陽王有關聯。畢竟,本朝後妃皆不能過問政事。”


    最後一句話,是她故意刺激太後的。


    太後虛著眼,冷冷一笑。“你是責怪哀家管的寬了?”


    “臣妾並無此意。隻是希望太後明察,臣妾從未想過要加害平陽王。”嚴一淩從容以對。


    沈音苒見勢頭不對,少不了勸說幾句。“嚴貴妃與平陽王沒有什麽往來,自然也不會知道朝政上的事情。許就是一時玩笑,皇上聽得入耳,才有後來的事。母後不該責怪她。”


    太後溫然而笑,對皇後道:“音苒誤會了,哀家不是責怪她。而是有求於她。”


    “姑母……”沈涼悅皺著眉,那個“求”字在她聽來特別的刺耳。“涼悅也想學會這九連環,隻是不知道嚴貴妃肯不肯指點一二。”


    嚴一淩驚訝的發現,沈涼悅變聰明了。


    她不但沒有借機耍潑侮辱自己,反而還懂得替太後解圍。


    這可真是個不朽的發現!原來佛經抄多了人能變聰明!


    “櫻妃想學當然可以。我迴去將這解法書寫下來,再繪圖加以詮釋。隻要櫻妃照著學,憑你的聰明,三五日就能上手了。”嚴一淩故意把“三五日”幾個字咬的很重。


    她知道平陽王沒有時間去等。


    “這麽久?”太後臉色一沉:“哀家看你玩的如行雲流水,想來涼悅要學,三五個時辰也就差不多了!何以要拖延到三五日?”


    “迴太後的話,繪圖加描述,臣妾製成冊子也要些功夫。”嚴一淩笑著迴答。


    “用不著那麽麻煩。”太後威然不悅。“你不是就在這兒麽,現成的東西,隻管教會了涼悅再迴宮又如何?”


    要她手把手的教給沈涼悅,還不是想通過沈涼悅再教會平陽王麽!


    這主意雖然好,但也怕是最笨的主意。


    換做是嚴一淩的話,她會請別人來教。實在犯不著於宮裏弄出這麽大的動靜。


    普天之下,又不是隻有嚴一淩才會。


    “臣妾當然願意手把手的教會櫻妃。隻是……太後見諒,臣妾這會兒沒有功夫。”嚴一淩愧笑著道:“皇上讓臣妾前往禦書房陪伴,時辰也差不多了。”


    太後的臉色,一分一分的青起來。“也就是嚴貴妃不肯給哀家和皇後麵子嘍?”


    “臣妾不敢。”嚴一淩還伏跪在地上,膝蓋硌的有點疼。“臣妾隻是不敢違背皇上的旨意。要不然,就請櫻妃晚些時候去臣妾宮裏學習。或者明早請過安,臣妾再來指點……”


    “嚴貴妃是聽不懂哀家的話麽?”太後凜聲,滿臉怒色。“皇上現在見著大臣,才沒工夫理你。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低頭莞爾,嚴一淩淡淡的說:“太後恕臣妾直言。您這樣心急,倒不像是幫著櫻妃學會有趣的東西。似乎是另有所圖。”


    “大膽。”沈涼悅低喝一聲:“憑你也敢亂猜太後的心意麽?”


    “有些事做的太明顯,就不用猜了。”嚴一淩平和一笑:“把玩而已,犯不著認真,更不至於動氣。太後急著要臣妾立時就教會櫻妃,難不成是想幫平陽王一把?”


    沈音苒輕咳一聲:“嚴貴妃就不要多想了。你不知道涼悅表妹是個急性子麽。若是今天學不會,隻怕她要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了。”


    皇後這種不溫不火的調調,嚴一淩有點招架不住。


    就好比說太後和櫻妃這種威嚴的架勢吧,極容易讓人以硬碰硬的頂迴去。


    但麵對皇後這種溫吞又寬和的脾氣,頂撞似乎太過分,順從又談不上,不知道怎麽才妥帖。木節妖號。


    “皇後娘娘心疼櫻妃,臣妾明白。”嚴一淩微微動容,道:“不如這樣。臣妾先去蒼穹殿稟明皇上,再返迴來指點櫻妃如何?”


    “用不著這麽麻煩。”太後陰沉的目光鋒利的劃過嚴一淩的臉。“銀鈴,你去稟明皇上,嚴貴妃在哀家宮裏相談甚歡,執意留下來用晚膳。改日再去蒼穹殿侍駕。”


    “母後……”沈音苒才開口,就被太後狠狠瞪了一眼。索性垂下頭去,不再言語。


    “是,奴婢這就去。”銀鈴答應著,有些畏懼的看了嚴一淩一眼。


    “臣妾很想教會櫻妃,但實在不便在此時。”嚴一淩恭敬道:“太後若沒有別的吩咐,還是讓臣妾親自去一趟蒼穹殿吧。待臣妾見駕歸來,一定先來長寧宮向太後您賠罪。”


    “你這是要公然違拗哀家的懿旨?”太後慢慢的站起來,走到嚴一淩麵前。“哀家知道你有本事,也不是第一次不尊哀家旨意。但是今天,你若不如哀家所願。這長寧宮,一時半會兒你是出不去了。嚴貴妃骨頭硬,保不齊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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