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聽起來很可笑。


    也或許是知道和宴庭深就要分別了,那天阿沁挽著宴庭深走了很久,跟他說了很多話。


    她告訴宴庭深,她第一次時發生在十二歲,好幾個人,時間太久,她到現在隻記得她醒來後就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當然是沒死成的,在這裏,任何一個有點姿色的女人都是不準死的。


    哪怕是染上了各種髒病,也是不允許死的。


    她說,被送到宴庭深房間的那個晚上,她很開心,因為終於不是她不熟悉的,見到她就像餓狼一樣撲過來的男人。


    宴庭深不解,他從到寨子起就萬分警惕又小心翼翼,就連那麽敏感多疑的帕拉他都瞞過了, 阿沁她是怎樣斷定他是一個好人的呢?


    而且在那晚之前,他隻聽說過阿沁這個名字,並沒有見過她。


    阿沁笑,她說那晚之前她也隻是懷疑,而她見過他,是一個意外,寨子很大,他們這些男人忙裏忙外的,總見不到女人也正常,但她就不一樣了,帕拉玩膩她後,看在她比較乖巧聽話的份上,對她還算不錯,比一般的傭人要多一些自由。


    她是無意間看到過宴庭深幫一個兩歲多的女嬰撿玩具,其實也就是一個很簡單的風車,她說,他看那個女嬰的眼神太幹淨了,沒有利用,沒有那種這裏男人有的猥瑣,就隻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男人看嬰孩的眼神。


    這裏的孩子都是工具,女孩則注定要比男孩要卑微, 要承受的更多,把孩子生在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是死局。


    然後阿沁說,她懷過六個孩子,但每一個都被她親手殺死了,她不要自己的孩子降臨在這樣一個環境裏,她不要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成為棋子,就成為工具。


    她還說,最後一次流產時,她傷了根本,她這一生都無法再生育了,喜歡白色的花,穿白色衣服,想讓自己記住自己是清白的同時,也是為了祭奠她死去的孩子們。


    讓一個很安靜的人講出這些是很需要勇氣的,阿沁之所以講,是她知道,邪惡最終會被打敗,帕拉作惡了這麽多年,傷害了那麽多無辜的生命,他一定會被抓住。


    這裏的所有沾過人命的也都會受到法律的製裁。


    她一直都在等這一天,她也相信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最後,阿沁問宴庭深,“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宴庭深那時已經猜到了,他問,是不是想要他幫忙找妹妹。


    阿沁很開心地說是,可也不過一秒,她又很向往地抬頭看了看碧藍的天空說,“如果我能從這裏活著出去,就不麻煩seven你幫我找了,我要自己找,我很想要看看,我的妹妹現在是什麽樣子的,我在這裏攢了一些錢,醫生說流產次數太多傷了身體,我也活不了太久,找到妹妹的話,我想要把這些錢全部都給她,我想讓妹妹過好一點的生活。”


    宴庭深看著她還那麽年輕的臉,不由得問,“那你自己呢?”


    “我啊。”阿沁聳肩輕鬆一笑,“找個寺廟安靜的等死啊。”


    想要把她帶出去,是宴庭深當時心裏唯一的念頭,“你一定能從這裏活著出去的。”


    “或許吧。”阿沁似乎也並不怎麽在乎,讓她牽掛的隻有妹妹,妹妹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對她好過的人,“再有就是你seven,你和妹妹在我這裏都是天使!”


    宴庭深實在受之有愧,從頭至尾,他都沒有對她做過什麽。


    反而她,幫了他很多很多。


    那天他們圍著寨子走了很久,最後,宴庭深問阿沁,“想不想看一看你妹妹長大後的樣子?”


    阿沁很激動,她是知道有電腦這個東西,隻是她從未見過也未碰過,她自然是想的,可她也很謹慎,“會不會很麻煩?”


    宴庭深開口問她時就已經想好了理由,“如果有人問,就大大方方告訴別人我們想預知下以後孩子會長什麽樣子。”


    這是一個完美的借口,阿沁放下心來,來寨子這麽多年,第一次那麽開心,她告訴宴庭深,妹妹阿年和她長得很像很像,可以給她拍張照,然後以她的照片為模板,然後再稍加整改一下,電腦應該就能預測出妹妹現在長什麽樣子。


    宴庭深把她帶到機房,按照她的說法,打印出來一張‘阿年’十七歲的照片,阿沁拿到手裏就哭個不停,她說真好,能看到妹妹長大的樣子真好,哪怕是假的,她也很滿足。


    那晚,她抱著那張照片看了半夜,反反複複地跟宴庭深念叨,妹妹一定會很有福氣,她嘴巴甜,她一定會遇到好人,一定就會像照片上這樣漂亮,一定也會有個光明又燦爛的未來。


    在她眼裏,妹妹是她的一切,是她所有的希望,是她活下去的信念。


    一周時間很快就要到了,交易是在深夜,金額太大,涉及過多,帕拉要親自上陣,那晚寨子裏氣氛前所未有的緊張,死亡的氣息籠罩著每一個參與到其中的人。


    交易的地點當然不是在寨子裏,是帕拉選的,也隻有跟他最親近的人才知道,宴庭深是在其中,而也又因為他槍法好,帕拉讓他緊跟著他。


    臥底幾年,為的就是今晚。


    宴庭深出發前,阿沁拿出了那張照片,她說她心裏不安,總覺得今晚一定會出大事,她認得字,卻不會寫,她想讓宴庭深幫忙在阿年的照片後寫下my love ,她說如果她不幸死在了今晚,希望宴庭深看在她這麽幫他一場的份上,幫她把這張照片燒給她,自然,如果可以,她更希望他能幫她找阿年……


    她說完把她攢下的那些錢盡數地給了宴庭深,是一張張皺巴巴的紙幣,一看就是攢了很久很久的。


    想到她在這裏這麽多年,吃了這麽多的苦,衣服換來換去就隻有那兩身, 再看那麽多的紙幣,宴庭深動容地抱了抱她,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阿沁……”


    他說,“從這裏出去後,要學著對自己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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