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滴裏的安眠藥很重,即使宴庭深很想就這樣看著阮小莞和她說說話,沒多久,他也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不多時,護工也過來了,是個很忠厚的中年男人,大概是嚴冬提前交代過,他簡單地和阮小莞打了個招唿後,就開始忙活著收拾整理一下病房。


    阮小莞不適合熬夜,夜裏十點,她交代好護工,開車離開了醫院。


    馬路上已經沒什麽車子了,她突然地也就不想迴明月灣,就憑著感覺地開車去了錦苑。


    無人居住的別墅黑漆漆一片,她沒有下車,就坐在車裏看著白色的別墅。


    若不是為了小芒果上幼兒園,她其實很想再搬迴這裏住的。


    隻是,如今出了阿年這樣的事,以後她大概也不會再想迴到這裏住了。


    可這裏,終究是她和宴庭深緣分開始的地方。


    迴到明月灣時已經是淩晨了,客廳裏亮著壁燈,阮小莞一開始還以為是傭人特意給她留的燈,沒想到蘇念念一個孕婦竟然在沙發等她。


    【舅媽,你怎麽不睡覺?】


    “嘿嘿。”蘇念念拿開身上的毯子衝她笑,“我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著,難得你舅舅今晚睡的早,我又怕我老翻身會吵到他,就到這裏來了。”


    阮小莞到她身邊,見她隻穿著睡衣,忙幫著她攏了攏披肩,【你小心點別感冒了,不然很多藥都不能吃,會很難熬的。】


    “我沒事,一點也不冷,我還覺得很熱呢。”蘇念念說著放鬆了下身體問她,“怎麽樣?老狐狸身體沒什麽大礙吧,你一直在醫院待到這麽晚嗎?”


    阮小莞搖頭:【我去了趟錦苑。】


    “啊?這麽晚了,那裏又沒住人,你一個人去哪裏幹什麽?”


    【突然很想過去看看,我沒下車,就坐在車裏看的。】


    “這還差不多。”蘇念念點頭,“是不是去看了他,覺得不開心?”


    【沒有。】阮小莞低下眸子,末了,在手機上敲下一行字:【就是覺得心裏怪怪亂亂的,還有,我在醫院見到徐靜怡了,她跟我說了很多,我突然覺得她好像才是真正愛宴庭深的那個。】


    蘇念念,……


    “那是因為她知道宴庭深的過去啊,所以可能她說起什麽來,你就會覺得,啊,原來他有這麽多事我都沒有參與過,原來他以前是這樣的,可你有沒有想過,有時候知道和了解是兩迴事呢?”


    蘇念念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別提有多理智了,“在我看來,你是最了解宴庭深的,也是他最需要的,安靜,我說的這個安靜可不是你不會說話哈,心理年齡成熟,不會在他不想說什麽事時,一直磨個不停,不管是對他,還是他的工作,他的過去時,都很有分寸,這些看似簡單,其實做起來很難很難好嗎?不說別的,就他這些年總頻繁去泰國,這也就是你阮小莞莞,是我的話,早就派一百個私人偵探去查了,泰國都有誰在啊,老這麽去!”


    她語氣正經又搞怪,一雙圓圓的杏眸又委屈巴巴,可愛的簡直要人命。


    阮小莞被她逗笑,可仔細想想,事實好像也就是如此。


    蘇念念這時問她道,“所以呢?你原諒他了嗎?”


    阮小莞咬咬唇:【不想原諒,可又找不到理由不原諒。】


    “不想原諒就是最好的理由啊,人活著都不容易,幹嘛要給自己找不痛快!”蘇布偶同學睜大眼睛,“何況他本來就有錯啊,就算是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可樁樁件件的他的問題也是很嚴重的好嘛!”


    阮小莞安靜地看著她,好一會兒,她拿手機打出一行字:【舅媽不困的話,有沒有興趣聽一段往事?】


    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麽的蘇念念點頭輕輕地擁住她。


    而阮小莞低眸看著她隆起的肚子,思緒拉迴到錦苑那天——


    宴庭深最初聽到阿沁的名字是因為她長得漂亮,帶他入局的幾個小嘍囉每每交易成功一次,都會聚在一起談論女人,提到的最多的就是阿沁。


    但幾人也就是想一想,過過嘴癮,女人在他們那裏是不值錢的,大部分也是被擄來,買來,騙來的,開始的時候都誓死不從,多打幾頓,喂些東西,一個個也就老實了。


    阿沁不同,她漂亮,花樣多,最重要的是,她很受當時頭目帕拉的重用,雖然她也可以隨意讓人玩,但那個玩又跟別的不同。


    那是潛入團到寨子裏最至關重要的一步,宴庭深在此之前已經通過了重重考驗,他的‘大哥’把他介紹給帕拉的第二個月,帕拉便說要賞他一個女人,說是打聽到他還沒有娶妻,做他們那一行,有今天沒明天的,他本事那麽大,分到的錢也不少了,就希望他能有個孩子,好為自己留個香火。


    宴庭深知道這是逃不過,就坦言,送女人可以,但他對孩子沒興趣,帕拉欣賞他,加上孩子這玩意兒當時於他們來說,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麽大用處,也就隨了他。


    阿沁被送過來時是一個晚上,當時的宴庭深因為屢建奇功,已經可以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獲得單獨居住的權利,他在寨子裏的地位也僅次於帕拉。


    與宴庭深想象中不同的是,阿沁是個看起來隻有十八九歲的女孩子,穿著白色的棉麻裙,烏黑的長發辮了個鬆散的蜈蚣辮,發尾那裏別了朵白色的桅子花,如果不是那雙眼睛裏寫滿了厭世,她就像個初中生一樣,清純又充滿靈氣。


    因為她是整個寨子裏男人的夢想,所以即使是都知道宴庭深不好惹,那晚依舊來了很多聽牆角的,自然裏麵也有不少是帕拉派來的刺探軍情的。


    宴庭深自然是不會碰阿沁的,隻是他也需要個合適的借口,而阿沁也沒有他想象中的勾引他,或是別的,她就隻是站在距離他不遠不近的位置,用那麽寫滿厭世的眼睛盯著他看。


    夜越來越深,必須要做出點什麽時,宴庭深從床上起身,他剛要開口說什麽,就看見阿沁對他搖了搖頭,然後她放輕腳步走到他身邊,用很輕的聲音問他,“我看出來了,你不想碰我,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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