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醒來,已是未時初。


    樓下大廳裏,隱隱約約傳來許老夫人與一個男子對話的聲音。


    雖然自從昨天扣留許宇明、吩咐護送許宇明的兩個暗衛迴許府給許老夫人傳話以後,蕭綰就料到依許老夫人的為人,必然不可善罷甘休,遲早會來找自己興師問罪,可是,卻沒有料到許老夫人居然會親自過來,而且還來得這麽快。


    要知道,生活在現在這個以老為尊的時代,許老夫人不僅是她的長輩,還是許宇謙的祖母,她作為許宇謙名義上的未婚妻,等於就是許老夫人的未來孫媳婦,必須對許老夫人各種敬重、禮讓,才合乎常理,如果許老夫人這次並沒有親自過來,而是派劉明妍或者其他在許府比較有份量的人過來,等於是給她留著一分餘地,即使她仍然堅持不去許府、不放許宇明,至少可以把事情像她原來設想的那樣,留著等蕭禹印、鄭香蓉迴來再處理;現在,許老夫人親自過來了,就說明許老夫根本沒打算給她留任何餘地,非要逼她去許府、放許宇明!


    她心情很沉重,一邊暗暗盤算著等下見到許老夫人後,如何應對的方法,一邊迅速出了屋子,緩緩往樓下走去。


    走到樓梯口,背後突然傳來三皇子那清朗中不失柔和的聲音:“少穀主,等一等,我陪你一起去大廳看看吧!”


    “好的!”蕭綰目光一亮,心情一下子輕鬆不少。


    三皇子就睡在她的隔壁,她能聽到許老夫人說話的聲音,三皇子必然也能聽到。


    現在,三皇子主動要求陪她一起去大廳看看,說明三皇子心裏有護著她的意思。


    而許老夫人就算再怎麽狡猾,一旦看到三皇子,肯定會忌憚著三皇子貴為皇子的身份,不敢的當著三皇子的麵,明目張膽地算計她。


    還有,最重要的是,三皇子昨天可是親耳聽到許宇明跟那個兩暗衛試圖算計她的來龍去脈,是她身邊最有力的人證!


    待蕭綰和三皇子走到大廳門口時,蕭綰一眼便看到許老夫人正在周嬤嬤、雲豔、雲秀三個人的簇擁下,無比強勢地端坐於大廳的主座上,朗聲跟身旁一個戴官帽的陌生中年男子說話。


    在她的右下首,坐著許宇明的生母史玉珍,她一邊低低地哽咽,一邊拿了帕子不時在眼角輕輕地擦拭淚水,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似的;在她和中年男子的腳下,跪著雲彩、雲朵和一位看上去五十來歲的老婆子,她們麵色蒼白,神情黯淡,像是自知犯了什麽錯誤,在博取她和中年男子的同情和諒解似的;而雲姨作為主家,卻並沒有入座,正身姿筆直地站在她的左下首,冷眼看著她和中年男子說話。


    蕭綰很生氣,有心挫一挫許老夫人的銳氣,故意昂首挺胸大步走進大廳,指了主座上的許老夫人和中年男子,一臉不滿地大聲問雲姨:“雲姨,許老夫人和這位中年大伯又不是我們金蝶穀的人,怎麽竟然會堂而皇之地坐在我們金蝶穀的主位上?”


    “可能他們都不怎麽懂規矩吧!”,雲姨也正在為許老夫人和中年男人占據大廳主座的事生氣,心領神會地嘲諷了他們一句,並特意提醒蕭綰:“我比你隻是早過來一小會兒,連他們是什麽時候入穀的都不清楚。”


    “啊?”蕭綰大吃一驚。


    入穀的方法隻有她、蕭禹印、鄭香蓉、雲姨、軒轅皓五人知道,現在,蕭禹印、鄭香蓉、軒轅皓都不在,雲姨又連他們是什麽時候入穀的都不清楚,這也太詭異了!


    她立即把目光看向許老夫人,嚴肅地問:“許老夫人,你是怎麽和你身邊的這些人一起進入我們金蝶穀的?”


    “哼,這個麽,你還沒有資格知道!”許老夫人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長輩姿態,極不屑地冷冷瞪了蕭綰一眼。


    三皇子在蕭綰進入大廳時,因故離開了大廳門口,而許老夫人一直在跟中年男子說話,根本沒有注意到三皇子曾經跟蕭綰一起出現在大廳門口,還以為金蝶穀裏隻有蕭綰和雲姨兩個人,沒什麽好忌憚的呢!


    當初,她是因為得知許宇謙受了重傷,擔心許宇謙沒有時間陪著蕭綰,攏不住蕭綰的心,打算直接讓許宇明取代許宇謙,跟蕭綰“木已成舟”,才會鋌而走險地讓史玉珍在給蕭綰吃的芙蓉糕裏下“秋石”。


    後來,芙蓉糕裏下“秋石”的事被蕭綰識破,她為了取得蕭綰的諒解,才不得不讓人花錢買通廚房的付婆子來承擔罪名,並讓許宇明就這事到金蝶穀來找蕭綰道歉,並想法把蕭綰接入許府,以便擇機繼續實施“木已成舟”的計劃。


    沒想到,蕭綰不僅不上當,還反而把許宇明給扣押下來,聲稱要交給蕭禹印、鄭香蓉迴來處理,她心裏又驚又怕,無奈之下,隻能在昨天下午飛鴿傳書把發生的一切告訴許仲昆。


    結果,今天早上,許仲昆讓飛鴿捎信迴來,告訴她,蕭禹印、鄭香蓉很可能已經知道她給蕭綰下藥的事,對他的態度比過去要冷淡得多,要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趁著蕭禹印、鄭香蓉不在金蝶穀的機會,找借口帶人把蕭綰抓到許府,迫使蕭綰成為許宇明的女人,並附信寄了一份穿過金蝶穀入口處機關陣法的圖表,這才讓她有了機會坐在這裏。


    “嗬,笑話,我是這金蝶穀的堂堂少穀主,你們怎麽到我這裏來的,我怎麽會沒有資格知道?”蕭綰終於被許老夫人的囂張態度給徹底激怒了。


    她以比許老夫人更冷的目光冷冷地迴瞪了許老夫人一眼,大聲提醒:“先帝曾經發過明旨,凡金蝶穀每任穀主給金蝶穀定的規矩,等同聖旨,隻要是前往金蝶穀的大周子民,上至王候、下至百姓,都必須遵守。而我父親給我們金蝶穀定下的入穀規矩規定,隻有攜帶我外祖父信物的人,才能到我們金蝶穀求見,並在經過我們金蝶穀同意後,按照一件信物進一個人的原則,隨我們進入金蝶穀。如果你和你帶來的人現在不能說清楚是怎麽進入我們金蝶穀的,不能一個個交出我外祖父的信物作為進入我們金蝶穀的憑證,我將會馬上把你們趕出我們金蝶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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