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一群白額大雁自北往南飛了過來,它們每六隻為一組,共有十七、八組的樣子。


    在剛從視野出現時,它們是排著“人”字形的隊伍,快速飛翔,而接近金蝶穀後,可能發現前麵有九天峰這樣的大山,方便中途休息,它們漸漸減緩了速度,換成“一”字長蛇形的隊伍了。


    飛在最前麵的是一隻脖子相對較粗、較長,體型看起來十分健美的頭雁,它一邊飛,一邊不停發出“伊啊,伊啊”尖銳而嘹亮的和鳴聲,引得後麵群雁都“伊啊,伊啊”地陸續唿和著,聽起來,像一首大雁交響樂。


    三皇子仔細觀察著那隻頭雁的飛翔姿勢、速度、方向,認真琢磨好它距離自己所在位置的高度差、速度值和角度值,選在它距離木樓這邊還有約兩百米遠時,就用力拉圓了弓,把手裏的長箭對準它的脖子,“嗖”地一聲,射了過去。


    那隻頭雁的警惕性本來很強,也已經注意到了地麵上的三皇子和蕭綰,可惜,因為距離他們還較遠的緣故,根本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來不及提防,立即被三皇子給射穿脖子,“啊……”地慘叫一聲,從空中跌落下來。


    “伊啊,伊啊”,後麵的雁群看到頭雁出事了,懷疑前麵存在較大的危險,紛紛發出尖銳而淒愴的叫聲,向同伴們互相傳遞前麵存在危險的信號,並像訓練有素的將士一樣,迅速推舉出一隻新的頭雁在前麵領隊,自覺把隊伍重新調整成”人“字形,快速飛翔。


    可惜,它們到底是低等禽類而已,頭腦再聰明,也沒有地麵上的蕭綰與三皇子這樣的人中龍鳳聰明。


    尤其是蕭綰,她到這個世界五年,年年此時,都會在金蝶穀穀主、穀主夫人的帶領下,射殺過往的大雁作為過冬的食物,盡管每次出手時,她心裏總是對它們殘存著那麽一絲不忍,但也僅僅隻是不忍而已,因為,相對於它們而言,隱居在金蝶穀密林深處那一群老弱婦孺的生命,會更重要一些。


    她跟三皇子趁著雁群調整隊伍的時機,把握時間差,紛紛以最快的手法和最大的力度,對準雁群裏那些看起來比較肥美的白額大雁,一箭接一箭射了過去。


    “啊……”、“啊……”、“啊……”,隨著接連不斷的慘叫聲,包括那隻新頭雁在內的十七、八隻大雁跟之前那隻頭雁一樣,也從空中跌落下來。


    “伊啊,伊啊”,整個雁群這時已經快要飛到蕭綰和三皇子的頭頂上空了,它們終於清楚認識到前麵的危險有多麽嚴重,紛紛發出更加尖銳而淒愴的叫聲,向同伴們互相傳遞前麵存在巨大危險的信號,並像臨危不懼的死士一樣,迅速推舉出一隻新的頭雁在前麵領隊,飛過被蕭綰和三皇子的利箭不停射落的同伴,不顧一切地疾速逃逸。


    待雁群飛出蕭綰和三皇子弓箭的射程後,自他們身邊至前麵銀杏林一帶,到處都散落著被射下來的大雁,其中,有一部分被三皇子射出的金色利箭穿透脖子,死於非命,有大部分被蕭綰射出的黑色利箭穿透一個翅膀,在地上驚慌失措的四散奔走。


    蕭綰動作麻利地收起弓,背到身上,側頭欽佩地看了三皇子一眼,微笑著指了那些被金色利箭穿透脖子的大雁,衷心讚揚:“殿下好箭法!”


    “嗯!”三皇子師從大周最有名的箭師左適,是他的關門弟子,箭法自然好。


    他自豪地微勾著唇角,指了那些被黑色利箭穿透一個翅膀的大雁,巧妙地迴讚:“你的箭法也不錯,雖然沒有射中大雁的脖子,但射箭速度快,射下的大雁遠比我要多得多,足以取長補短!”


    “唉,哪裏,哪裏,你就別安慰我了!”蕭綰本來就是瞄準大雁翅膀射的,當然不可能射中大雁脖子。


    她心裏暗暗好笑,表麵上卻先裝作很沮喪的樣子,認真搖了搖頭,接著,又裝作靈機一動的樣子,轉身大聲朝木樓旁邊的廚房方向喊:“雲姨,我射下很多受傷的大雁,你快拿竹簍和繩子過來,幫我一起逮住它們,養著下蛋吃!”


    “是!”雲姨正在廚房裏清洗碗筷,聽到她的話,馬上高聲答應著,快步從廚房走出,到隔壁放置雜物的耳房裏抓出兩個大竹簍和幾根長繩子,匆匆趕過來。


    與此同時,站在二樓走廊欄杆上看熱鬧的六皇子、八皇子,也聽到了蕭綰的話。


    他們兩個早在她和三皇子射大雁那會兒,就聽到動靜,各自從二樓客房裏出來了,現在,都想借著逮大雁的機會跟她套近乎,幾乎異口同聲地朗聲向她打招唿:“少穀主,我們幫你一起逮大雁吧!”


    “行!謝謝。”又多了兩個免費臨時工,不要白不要。


    蕭綰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待雲姨、六皇子、八皇子都趕到她身邊時,她接過雲姨手裏的竹簍和長繩子,安排雲姨負責去揀那些被三皇子射死的大雁,她自己則帶領三皇子、六皇子、八皇子一起去逮那些被黑色利箭穿透翅膀,四散奔走的受傷大雁。


    大約過了一刻鍾的樣子,所有被射落下來的大雁都被歸置到一起。


    其中,三皇子射死的大雁不多不少,剛好是之前蕭綰要求的三十隻,而蕭綰射傷的大雁也不多不少,剛好是她之前給自己要求的五十隻,皆大歡喜。


    辰時正,蕭綰跟雲姨一起處理完所有受傷大雁翅膀上的箭傷,把它們關入一間設有許多可透氣小窗戶的耳房裏,然後,開始做中午要吃的鈣香荷葉雞。


    她從隔壁耳房抓出兩隻養了三、四個月、還沒有開始下蛋的雌山雞,先放盡雞血,丟進開水裏燙一圈;再拔光雞毛,去除內髒,清洗幹淨;接著往雞全身內外抹上香油和鹽末,往雞肚子裏填入用香油、鹽末拌過的生薑、蔥白、蒜末節,用新鮮荷葉裏三層、外三層包好後,又在外麵包上一層油紙,紮上防止鬆散的細線。


    接下來,她從貯存幹貨的耳房裏取出幾大塊生石灰石,用錘子分別敲成許多約莫兩、三兩重的小塊石灰石,往廚房角落裏專門用來做鈣香荷葉雞的大石臼裏平鋪上一層,將包好的兩隻山雞放在石臼中間的石灰石上,再拿著剩下的石灰石緊貼著包好的山雞一點點自下往上碼,直至包圍了包好的山雞,填滿整個石臼,才拿來一個鑿滿針眼狀小孔、形似米篩的石蓋,蓋到石臼上,用勺子舀來涼水,對準石蓋自下往上打著圈圈緩緩淋水。


    當石灰石遇水融化散發出來的陣陣熱浪漸漸變得越來越淡時,她暫時停止淋水,從側麵透過石蓋上的小孔,查看石臼裏的石灰石,在看到下麵的石灰石已經基本散化成灰時,她意識到火候夠了,不用再淋水了,找來一塊厚紗布,封在石蓋上,捂住裏麵石臼裏的熱浪,令它可以把油紙包裏裹著的鈣香荷葉雞慢慢焙得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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