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吉已經纏綿病榻整整五日,這期間卿玉一直守在他的身邊。


    皇宮裏來問診的太醫來了又去,都對元吉的病沒有半分主意,與其說他們是來問診的,還不如說是來打探虛實的。


    這一日天氣陰沉沉的,綿綿地下起了小雨,雨點不大,可在外麵呆的久了,還是會洇濕了衣裳。


    卿玉用手背輕輕貼了貼元吉的臉頰,迴身關上了窗子,又親自給他加了一床錦被。


    她望著元吉這張卸下了攻擊性和防範性的臉,忽然覺得自己來這人間一遭,看不透的人其實不止元晟一人。


    元吉,她也從未看透。


    元吉此人將紈絝和荒淫無度演繹得沒有一絲紕漏,可卻毫無掩飾得在自己麵前露出了真麵目。


    不知他是否誌在這乾元天下,可很顯然,他並不準備做一輩子的閑散王爺,他的野心在她麵前昭然若揭。


    顯然,元晟也不是沒有半分防備,這幾日來了又去的眾多太醫和大臣,有幾人是真心探望?又有幾人是元晟派來打探虛實的?


    卿玉開始迷惑,她最初來到這凡間的目的,不過是為了阻止元晟和瑤琴成婚,可她沒能阻止,他們還是成婚了。


    而她最初有意躲避的安定王爺,如今卻為了她生死未卜。


    凡人的一生是短暫的,他們身死如燈滅,身魂分離,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入了輪迴道,過去的便再與他無關。


    不知為何,卿玉心中忽而便有了一個執念,她不想讓元吉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死去。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唱和聲:“皇上駕到……”


    卿玉給元吉掖了掖被角,這才轉過身來命綠意打開門,撩袍要跪。


    元晟趕著幾步扶住她的手臂,道:“此處沒有外人,不必多禮。”


    卿玉拱手道:“多謝陛下。”


    元晟擺擺手,深深地看了一眼卿玉的臉,道:“你……消瘦了許多。”


    卿玉側頭望著床榻上無知無覺的元吉,道:“王爺一日不醒,我一日食不下咽,他是為了我才受的傷。”


    元晟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又鬆開,半晌開口道:“你不必過於憂心,皇兄……自然吉人自有天相。”


    元晟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握住了元吉的手掌,道:“皇兄放心養傷,朕會廣羅名醫為你診治。”


    元晟坐了一會兒便走了,卿玉掀開被子仔細檢查了元吉的手掌,乍一看並無不妥,可細細查看之後,卻發現在元吉的手掌心上,有一個極容易被忽略的如蚊子叮了一般的紅點。


    卿玉皺了皺眉,卻並沒有聲張,隻是燃了香約了念慈今夜子時相見。


    到了子時,念慈如約來到,道:“玉兒,這麽急著找娘,可是又出了什麽事?”


    卿玉拉著念慈走到元吉床邊上,將元吉掌心上的紅點給她看了。


    念慈眉目之間一派嚴肅,原本無時無刻都溫柔如水的聲音,此刻卻如同數九寒天裏結了冰茬一般:“是誰如此惡毒,對病重之人也能下此毒手!”


    聽了此話,卿玉一時間腦中轟的一聲,仿佛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震得七經八脈都不得安生:“是東止,娘,是他,今日隻有他來過,還握了王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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