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止以手扶額道:“為何你的關注點總是如此與眾不同?”


    我斜斜得瞄了一眼東止道:“師父如何說我,你自己還不是一直盯著人家,險些要盯進眼睛裏拔不出來了吧。”


    東止咬牙切齒道:“本君在你心裏便是如此好色之徒?”


    我諷刺道:“若非如此,你一直連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盯著人家瞧,還能是為何?”


    東止俯身過來,道:“附耳過來。”


    我依言將耳朵湊近東止,東止便在我耳邊輕聲道:“你不覺得,那跳舞的女子,像極了一個人?”


    我好奇又疑惑,呆呆道:“像極了何人?”


    “你。”


    東止口中淡淡的吐出了一個字,卻如同春雷般在我腦海中炸響。


    是了,此女子雖然一直未曾摘掉過麵上的薄紗,可她眼角的那一顆淚痣,身材身形,還有這跳舞的技巧和功法,都與前世的我,也就是玉染卿如出一轍。


    許是前塵往事已經風煙一般,隨著那些風風雨雨和顛沛流離,一並被遺忘在記憶的洪流裏,我似乎已經快要忘記前世的自己是何模樣。


    我靠著腦海裏的想象,摘掉了那女子臉上的麵紗,一張平平無奇的臉龐便映入眼簾,稱得上清秀,卻絕對夠不上絕色,隻是可惜了勻稱的身形和曼妙的舞姿,以及猶如畫龍點睛般點綴在眼角處的淚痣。


    我甚至已經不再好奇,這麵紗之下的真實麵目,隻因直覺告訴我,麵紗下的那張臉,便是我前世的臉,抵不過執畫的美貌,更沒有遺傳娘親的絕色之顏,普普通通,平平常常。


    自打恢複記憶以來,無數驚奇而詭異的事情發生,甚至眼前出現了一個極有可能與前世的我長得一般無二的人,我也不覺得有多少訝異,隻是好奇,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匪夷所思的事。


    東止低啞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驚醒了我所有的想象:“看來,本君若猜測的事,十之八九便是真的了。”


    我轉頭望著他道:“你有何猜測?”


    東止眯著眼飲了一口酒,又用餘光暗自瞥了一眼天君,這才用隻有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若本君猜測的沒錯,天君見我宮中新晉了許多人,卻無一人是從天宮中直接提拔的,必是知曉,我已然對他起了疑心。”


    “扯掉了最後一塊屏障,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自然要找新的屏障,來暫時轉移本君的注意力,此女子的出現隻怕就是天君為達目的的第一步棋。”


    我心中暗自腹誹天君實在沒有君臨天界的胸襟和氣魄,多的盡是些小人行徑和小人之謀。


    麵上卻不露分毫,輕聲對東止道:“若真如你所說,天君這是給你施的何計策?”


    東止垂眸道:“自然……是美人計。”


    我瞥了瞥嘴,道:“若是使美人計,怎麽著也要找個美人才是,若這女子果真與玉染卿一般無二的容貌,隻怕稱不得是美人計。”


    東止忍俊不禁道:“怎麽,對自己這麽沒有自信?”


    我再度瞥嘴,外加翻了一個白眼,道:“她是她我是我,她長得容貌平平,關我何時?我對自己倒是十分有信心,對她有何信心?師父你說過的,她隻是不醜而已,難不成你忘了嗎?”


    東止麵上隱隱露出一絲笑意,碰巧目光又是望著那舞蹈的女子的,天君看在眼裏,便以為是東止對那名女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是以一舞終了之後,天君便拍了拍手,說道:“殿下何人?這一曲舞得甚好,本君有賞。”


    那女子聘聘婷婷地走上前,行了個周全的禮,道:“多謝天君賞賜。”


    天君便順勢開口道:“既然有賞,就掀了麵紗來領吧。”


    天君揮手間,一名侍者端著一個錦盒走上前,打開錦盒,裏麵赫然是一枚精巧別致的珍珠耳環。


    那女子緩緩摘去麵紗,領了賞,麵紗之後的容貌,果真與前世的我十分相像,隻是似乎是經過了改良,麵容倒稱得上精致。


    東止皺了皺眉,對我耳語道:“天君這是什麽品味,竟將小染的容貌改的如此不堪。”


    我不以為然道:“是嗎?我倒覺得如此實則是好看了不少,想來天君為了討你歡心,也頗費了一番心神。”


    東止皺眉道:“且看他接下來又要唱哪一出。”


    天君十分隱晦地瞄了東止一眼,見東止一臉饒有興趣地神色,想是心下稍安,便開口道:“本君瞧著你甚是眼熟,不知如何稱唿?”


    那女子淺淺笑了,露出臉頰兩側各一個小小的梨渦:“小仙名喚染兒。”


    我不由得瞠目結舌,連名字都要抄襲嗎?不過天君也算盡了心力了,這兩頰的梨渦做的倒與我前世十分有了七八分的相像了。


    東止一時間也有些動容,我忍不住比方才還要用力的拐了他一下,挖苦道:“怎的?麵對這我見猶憐的小娘子,上君也把持不住了?”


    東止瞪了我一眼,道:“玉兒休得胡說。”


    天君和那女子繼續唱雙簧。


    天君:“哦?染兒倒是個極好的名字,不知從何處升仙?”


    染兒:“迴稟天君,染兒乃是大嶼山上修煉成仙,真身乃是一尾鳳尾蝶。”


    我口中含了一口酒險些噴了出來:“莫非天下人皆是對獄蝶存了同樣的誤會?以為那些花枝招展的蝴蝶與我乃是親戚關係?”


    我瞟了一眼東止:“許久之前這廝便一口一個蝴蝶精的喚我,將我得罪了個七七八八,可我好歹對這廝有些不同旁人的情分在,是以無論如何都能原諒則個,可這天君與我實在是沒甚交情,如今他不知在何處尋了個真真切切徹頭徹尾的小蝴蝶精來侮辱我,這叫我如何能忍?”


    我心中暗自盤算著,日後有機會,定要一報今日的侮辱,加倍的奉還給這天君老兒。


    瞥了一眼天君老兒懷裏抱著的小紅狐狸,我深深的便是同情,不是同情天君,而是實實在在地同情這隻小狐狸,究竟是造了什麽孽,竟得了天君這個老不羞的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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