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蘇韻菲,昨晚的事我寫了份報告,在車上,你現在立即送迴局裏,隨便調些人手來,諸老需要特別保護。”


    蘇韻菲一愣,隨即點點頭,轉身就走,前麵一個路口立即閃出一個人給蘇韻菲帶路。蘇哲假裝沒看到陳王劉和小孫祈求的表情,繼續向諸愷歌的房間走去。


    “蘇哲,我一直在等你,你比我想像的晚來了半天。十二個小時,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那扇門後是一間書房,諸愷歌正在案前揮毫,兩邊各站三名保鏢。蘇哲在前帶著四人走進去,外麵的保鏢立即關上門,空曠的迴聲讓人神經緊張。


    房間不大,三麵是書架,沒有窗,屋頂有七盞燈,按北鬥七星排列,朝南的書架前是一張梨花木的書案,筆筒是象牙製,上刻鬆下聽風圖,筆架是和田白玉雕成,配以蛟龍紋,栩栩如生,一看便知道價值不菲。書案上還有哥釉葉式筆洗,臂擱、水丞、鎮尺也都透著古舊味。三麵牆的書架上居然還有竹簡,色澤發暗,顯然不是仿品。


    蘇哲目光收迴,心底暗想,這裏更像是間密室。


    “不,昨天下午就該來了,臨時有事沒來,是私事,所以耽誤了。不過,我還是來了。”


    這時諸愷歌寫完最後一個字,一旁的人立即上前,用一柄小扇輕搖。蘇哲走上前去觀看,諸愷歌寫的是《易經》的《象傳》中大象的一句話: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蘇哲也練過十幾年的字,一眼便看出這字寫的穩健有力,含而不發,仿佛有無窮的力量隱藏其中。


    “那麽,你都查到什麽了?坐。”


    諸愷歌放下筆,做了個請的手勢,和蘇哲一同走到明代風格的椅前分賓主坐下,徐雲露和陳王劉還有小孫在下首位置坐下。


    “根據兇手也就是步鴻光留下的線索,我認為他有意將您拉進這樁案子,不過那些都不足以指證你有犯罪行為。但是德廣錢莊案發後,幾乎所有帳本上都有您的的字,卜卓先生,據此我們就有充足的理由逮捕您。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步鴻光為什麽要處心積慮的陷害三奇和拉您下水?步鴻光的犯罪動機我們已經查明,他已經腐化墮落了,而且欠下近千萬的高利貸,這些錢大部分都已經在地下期貨交易所賠光了。當然,關於步鴻光在韋家犯下的罪行,我始終不明白,他為什麽對韋家九口不分男女老幼都要那啥?起初我以為是宗教案件,但是隨後步鴻光殺了寧昊乾也就是他的大師兄,搶走五百萬美元的貨款,市裏省裏甚至fbi都聞風而動。現在,我認為這裏麵仍有內幕沒被揭露。還有三奇是誰?韋家與市裏領導之間究竟有什麽交易?我猜這些您都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當然前提是您想迴答的話。”


    蘇哲說著,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是大紅袍,香津入口滲透舌根,心神更加安定,整個案件在腦海裏清晰明朗。


    “另外,如果我推測的沒錯的話,步鴻光的藝名應該叫班學海,三奇應該叫楊文。當然,他們的藝名裏應該還有其他字,叫班學海玉,班學海天什麽的,這個就不是我能推測出來的了。步鴻光拉您下水的原因嘛,我推測因為您是他的師父,大概是您不肯再借錢給他了吧?而步鴻光一心陷害三奇,是不是因為這個叫三奇的師弟樣樣都比他強?步鴻光是那種心理狹隘睚眥必報的人,雖然名叫鴻光,但也就是雲端下鴻光而譏的一條毒蛇罷了。韋家家規森嚴,外人是決不會學到多少秘籍上的東西,我根據這些線索,還有絕塵寺無直大師的遺言推測,您就是百年前韋家的那個私生子:韋豪決!這個結論讓我很不解,因為什麽原因讓你對自己家人的死漠不關心,還是他們的死都是您一手策劃?不過,這些多是推測,要證實還得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諸愷歌在耀眼的燈下眸孔收縮,蘇哲有刹那幻覺,那漆黑的眸孔深處有紅光一閃。諸愷歌笑了,一臉的慈祥。


    “果然是神童啊,連梓舒沒看錯人,能抓著我的人隻有他的寶貝徒弟。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韋豪決,實際掌管韋家五十幾年的族長。步鴻光確是我的徒弟,名班學海雲,三奇叫楊文雲,你推測的很對,他們師兄弟倆雖然從沒見過麵,但關係卻是糟糕之極。有一點你說錯了,寧昊乾帶來的不是貨款,隻不過是m國與rb合夥出的定金罷了。還有我們韋家那些不成氣的後輩,雖然我不喜歡他們,但也沒想過要他們死,步鴻光的舉動實在出乎我的預料。可惜啊,可惜……”


    諸愷歌神情悲鬱,韋家幾百年的香火從此斷絕,他罪責難逃。


    “不過,我還是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能摸清整個案件,了不起。”


    諸愷歌嘴角又浮現一絲嘲諷的笑意,這讓蘇哲很不舒服,他感覺到諸愷歌的秘密決不止這些,他肯定有更驚人的計劃。


    “錢隊長曾教導過我,一樁大案如果動用全市警力,超過二十四小時還沒有線索的話,基本上就可以定性為懸案,如果超過一周還沒抓到嫌犯,那多半就不會抓到了,除非那個兇手笨到自己露出馬腳。而您呢,諸老,破綻太多,再加上有一個笨蛋徒弟,所以兩天的時間足夠了。”


    諸愷歌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他站起身向一旁的書案走去。蘇哲這邊的陳王劉立即緊張的拔q,又想站起來轉身,結果動作混亂,碰翻了椅子,q也掉到了地上。諸愷歌笑容滿麵的看著,蘇哲則臉色陰沉,狠狠的盯了陳王劉一眼,他尷尬的撿起q重新坐下,不敢再抬頭。


    “永安當行停止運營四十多年後重新開始營業,規模一點也不比當年差,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諸愷歌突然問,蘇哲注意到他站在剛寫的那幅字前,於是猜到他想要說什麽。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諸愷歌轉過身來,眼中精光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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