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被關押在鳥籠中的人類,各色人種都有,他們有的穿著名貴的正裝、有的穿著著工作服、有的則是家居便服,從他們的衣裝上可以看出,他們在來到這裏之前是處於怎樣一種安穩平和的生活當中,而這種平和卻被一個個黑色的旋渦衝擊的支離破碎。這樣的反差是如此刺目,和這裏陰森的環境是如此的格格不入。目前就他們所見,絕大多數的鳥籠都已經空了,而還有人的鳥籠也不過十七個,這些鳥籠中的人們也如同幹涸池塘中的魚幹,沒有神色、沒有生氣、好像連唿吸也沒有了。


    而城門左邊的鳥籠中也如百合說的那樣,關押著“白色的異種生物”這些白色的異種生物的樣貌,現在看來比右邊的人類更加淒慘,人類雖然看起來沒有生氣但畢竟身體看似還保持著正常的狀態。而左邊白色異種生物本就瘦小身體中的水分都好像揮發了一樣,如同鳥籠中一堆堆曬幹的抹布,依靠在一個個鳥籠中。現在這些鳥籠中也隻有五個有人,遠沒有百合說的十餘個。


    盡管身體已經衰弱到極限,但此時其中四個鳥籠的白色異種生物還是在做著其他異種生物都在做的種族儀式,神聖的低語在院中徘徊,抵抗著城堡陰森的氣息對人類和他們的侵襲,唯獨其中一個鳥籠的白色異種生物,沒有參與這神聖的儀式。他的身體狀態比其他的白色異種生物要好一些。


    就在張蘭李俊山探頭看向白色異種生物時,這個白色異種生物卻好像感應到什麽,他也抬起頭看向張蘭他們,但他們的視線交錯時,張蘭清晰的看到他眼中黑白交織的眼瞳,和其他異種生物迥然不同的亮白獨角,給人一種莫名妖異的感覺。


    這下對視把張蘭嚇了一跳,他怕這名白色異種生物發出唿喊,那他們這次行動就要功虧一簣了。而那那白色生物此時卻並沒有唿喊,他隻是用眼睛一直死死的瞪著他,沒有發出任何聲息。一旁的李俊山也看見了那白色異種生物的反應,他想起百合說過給他們製造逃跑機會的白色異種生物,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這個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李俊山向那個白色異種生物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但那個白色異種生物卻沒有任何反應,還是死死地瞪著張蘭。“怎麽辦,現在下去萬一那個白色異種生物一喊,他們別說救人還有可能被別人甕中捉鱉,可現在不下去等那些異種生物士兵進行完種族儀式,那他們也會被甕中捉鱉”,這種進退兩難的情況,讓李俊山急的額頭冒汗。


    “不管了,先下去。不能半途而廢”李俊山暗自下定決心,他急忙又朝那名白色異種生物打了一個“不要出聲,我們也會救你們出來的”手勢,然後也不管白色異種生物的反應,作勢欲從城牆跳下。張蘭也是焦急萬分,他不明白這個白色異種生物犯什麽病,為什麽隻盯著他看。在看到李俊山要跳進院子時,也要跟著跳。卻別李俊山一把攔住“你別下去,你在城牆上放哨,不管是異種生物士兵迴來還是城堡裏的華麗布袍出來,你都用弓箭阻擋一下,我們再見機行事”。


    “好,你去吧”張蘭不由感歎到還是李俊山想的周到,一邊示意自己一定完成任務。


    李俊山點點頭,從三十米高的城牆上一躍而下,在落地的瞬間她腳尖在碎石地麵上輕輕一點,隨後又滑出幾步距離,不僅卸掉了身上下墜的勢能,還悄無聲息。她輕身摸到鳥籠旁,幾個麻木望著自己身處鳥籠的人類,在看到籠子外的李俊山時,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確定李俊山不是自己的幻覺後,眼中瞬間燃起一團希望熱烈的火焰。


    就在他們激動的將要唿喊時,李俊山連忙向他們做了禁聲的手勢,同時又指了指城堡。人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處於對城堡內惡魔的恐懼,這些人硬生生把到嘴邊的唿叫咽迴到肚子裏。李俊山在關著一個中年白人男子的鳥籠上觀察摸索試,圖找到打開籠子的方法。中年白人男子看到李俊山在試圖打開這個鳥籠救他,眼中的火焰也是越燒越旺,他的嘴裏不自覺的發出“謔謔”的聲音,他也開始配合李俊山在鳥籠中摸索,雖然他已經對這個鳥籠摸索了千萬次。三分鍾、五分鍾、十分鍾過去了,李俊山的額頭的汗水越來越多,但這個鳥籠就好像從地上長出來的一樣,粗大的枝條沒有任何樞紐機關,罅隙地縫隙也隻夠伸進一隻手,卻根本不可能容人進出。


    最終,李俊山放棄了通過尋找機關打開鳥籠的方法,她雙手握住鳥籠的枝幹用力向兩邊扳動,憑借她的力量以噸計的鳥籠竟然也有些微的顫動,那中年白人男子看到自己無數次拚盡全力都紋絲不動的鳥籠枝條竟被這個美麗的東方女子撼動了,他嘴中“謔謔”的聲音更盛,帶動其他鳥籠中的人類一陣壓抑的騷動。可這騷動也在鳥籠止於顫動而沒有進一步變化後,陷入了沉寂。


    無果的李俊山,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他又用手中的木製長矛來撬鳥籠上的枝幹,而在長矛幾近九十度的彎折後也宣告無果。李俊山無奈的看著眼前的木製鳥籠,而鳥籠中的人類眼中希望的火焰也在漸漸熄滅。最終,李俊山咬了咬牙向城牆上一臉緊張,望著她的張蘭招了招手。


    在城牆早已看清李俊山一係列動作的張蘭此時也是緊張無比,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在外牆城市街道、城堡大門和李俊山之間轉換的目光越發頻繁,他全身因為緊張流的汗並不比李俊山少。而在李俊山向他招手後,他又在外牆城市和城堡大門間掃了一眼,最終也咬牙跳下了城牆。


    鳥籠中的人類看到還有一個人跳下城牆,而且還是男人時,鳥籠中人類即將熄滅的希望之火又燃燒起來。來到李俊山身前,張蘭把身上的弓箭和長矛鄭重的交給李俊山。和李俊山對視一眼,看到她星辰彌漫的清澈眼眸中鼓勵的神色,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手握住鳥籠上粗壯的枝幹,猛然用力,在他的力量之下那比鋼鐵更為牢固的枝幹竟然緩緩向兩邊張開了,隨著枝幹張開的幅度越來越大,周邊人類壓抑唿吸也越來越粗壯,可就在枝幹張開到兩臂寬的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整個鳥籠發出劇烈的顫抖,各個枝幹之間開始互相撞擊扭動,此時的鳥籠好像活了過來,仿佛被人強行刨開身體的野獸,發出了劇烈的反抗。而張蘭雙手抓住的枝幹相比其他部位扭動的更加劇烈,在兩個枝幹發出巨力即將撞擊在一起時,張蘭隻得猛然鬆手,否則的他的雙手就會被夾在鳥籠中。


    鬆手的張蘭看向李俊山,他在李俊山的眼中也看到了濃濃地驚駭之色。“它們都是活的,怪不得找不到打開籠子的機關”李俊山壓低聲音對著他驚恐的說道。“現在怎麽辦?”張蘭驚惶的問道。


    李俊山沒有迴答到他,而是把目光轉向另外一邊鳥籠的白色異種生物身上,望著那個目光依然死死盯著張蘭的白色異種生物。李俊山知道那個白色異種生物一定明白她目光中的詢問、合作甚至懇求的含義,但那個異種生物依然絲毫沒有看他一眼,甚至他那黑白相間的眼睛些許的斜視都沒有,而他身旁其餘的白色異種生物們還沉浸在低語的儀式中,仿佛圓寂的老僧。看著那些白色生物,李俊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沒辦法,今天隻能先這樣了,等我們尋找到辦法再來”。


    雖然,籠中大多數的人類聽不懂她說的話,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也無能為力了。雖然理智告訴他們,隻有張蘭他們安全撤離,才會有下次營救他們的機會。但絕大多數人都壓抑不住今晚就可能被吃的恐懼,絕望的哭喊起來。先開始還有所克製,可隨著哭泣聲音的增多已經有了不可控製的趨勢,這讓張蘭李俊山大驚失色,這麽大的聲音絕對會把華麗布袍和者異種生物士兵引來,就在李俊山拉著張蘭緊張的準備先跳城牆逃離時,一聲“閉嘴”的短促厲喝從身前的鳥籠發出,籠中的中年白人男子用英語低聲喊道:“今晚我會主動要求那個惡魔先吃我,你們別嚎了”。其他人聽到白人男子的話,都安靜下來疑惑的看著他,而一些聽不懂英語的人看到別人都停下了哭喊,盯著白人男子看,也不明就裏的停了下來。


    白人男子看到大家都沒聲了,對著李俊山說道:“謝謝你們來救我們,希望你們能盡快找到打開這個籠子的方法,城堡裏的惡魔一天會吃一個人,而前兩天受樂重傷,便開始一天吃兩人,不過這兩天又恢複一天一個,我們原來有四十多人,現在就剩這幾個了”白人男子停了一下,似乎在平複因為迴憶這段時間的經曆所帶來的恐懼。過了一會他又說道:“所以希望,你們能盡快找到辦法,估計我是過不了今晚了。不過看到那麽多人慘死,我也有些麻木了,我是英國人老婆早年和別人跑了,家裏還有一個十二歲的女兒,如果你們能有機會迴去,麻煩給我女兒傳一句話,就說“爸爸愛她”。


    這個中年白人男子一臉平靜的說完,又把女兒的地址報給李俊山後遲疑著說道:“我們可能真的是掉進地獄了,那個城堡裏的惡魔會魔法,而且那些惡魔的士兵也快做完他們的種族儀式了,你們快走吧”看著中年白人男子一臉決絕的表情,李俊山滿眼的猶豫和遲疑,因為她知道,先不說到哪裏去找打開鳥籠的方法,就算找到打開籠子的方法,下次有機會潛行進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不知這些人還在不在。


    李俊山遲疑著點了點頭,拉著張蘭的手就要離開。而張蘭雖然聽不明白中年白人男子說什麽,但看到他決絕的表情和其他人類殷切的目光,也不由百感交集。他也不知道他們下次迴來會是什麽時候,茫然間他看到一直盯著他看的那名白色異種生物的眼睛,那如宇宙背景的黑色包容著點點的恆星一樣的白色光芒,在他的眼中運營流轉,迷離而夢幻。這一瞬間張蘭好像想起了什麽,他輕輕掙脫了李俊山拉著他的手,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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