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姑娘的模樣,這件事的背後似乎還牽扯到了其他什麽不方便對外人言說的東西。


    也罷,他就姑且相信一次小姑娘說的話好了。


    他收迴手讓開路。


    池魚抬腳往前,不算嬌小纖細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顧淵的視野裏。


    ……


    衛裏進屋來的時候就看到顧淵正怔怔望著花瓶裏的一枝花出神。


    出於對自家老大的好奇,他本能的跟著抬眼看過去,這一看,就愣住了。


    好家夥,誰來告訴他花瓶裏那支新鮮的花是怎麽迴事?


    他看向顧淵,顧淵還盯著那花在看,於是他的心底生出一個詭異的念頭——


    那花,該不會是老大自己去摘迴來插在花瓶裏的吧?


    他雖然不知道那花叫什麽名字,但是他認出來了,那花就是這個時節朝陽城內城外的小路上都開遍了的野花,有好些妙齡女子都喜歡把它戴在鬢間...


    就在衛裏心神恍惚間,顧淵調轉了目光,深幽的視線牢牢盯著衛裏。


    衛裏沒來由打了個激靈。


    旋即對上顧淵的目光。


    “老..老大。”他艱難咽下口水,“有消息了。”


    ……


    快要入夏了,夜晚活動的小蟲也漸漸多了起來,在繁盛的草木間歡快的蹦來跳去,下一瞬就被乍然落下的馬蹄驚得久久迴不過神,顫抖著細長的小腿趴在深綠的草葉上一動不動。


    馬蹄卻一刻不停的向前疾馳而去。


    在城樓上抱著佩劍靠在牆角和衣睡覺的城門守衛被噠噠的馬蹄聲驚醒,整個人一下子彈跳起來,口中還道:“有人來了,有人來了!”


    說完這句話後又兀自覺得好笑,這個時候,夜色正濃呢,哪裏會有人大半夜不睡覺在官道上疾馳?


    是自己做夢了吧。


    還真是愁人啊,守衛這個差事還沒幹多久,錢沒掙上幾個,毛病倒是出來了..


    不待守衛再次坐迴牆角繼續酣睡,與他一道當值的同伴就陸陸續續走到了城牆邊上探頭向前看,一隻手裏還提著一盞不甚明亮的風燈。


    其實就算手裏的風燈明亮也沒用,根本照不亮這漆黑的夜色,自然也無法看清來人的麵容。


    看不清麵容也無妨,認識來人手裏高舉著的令牌就行了。


    “開城門..”


    “快去開城門..”


    安靜的城樓上響起喧嘩,原本靠在城牆上探頭看的那些同伴全都轉過身邁著急匆匆的步伐向下走,動作急切得讓守衛懷疑是不是城樓失火了,大家要忙著逃命。


    守衛忙匆匆起身跟著追下去。


    厚重城門已經打開,來人催著馬片刻停頓都沒有就徑直向城中疾馳而去,守衛隻吃到了一嘴的冷風以及看到了一個與夜色幾欲融為一體的黑影。


    “剛才過去的那位是什麽身份啊?”他用手肘撞了撞身側的同伴,輕聲問道。


    同伴瞥他一眼,語氣裏滿是鄙夷:“淮南王的令牌都不認識嗎?真是個鄉下來的土包子..”


    土包子又怎麽了,土包子招你惹你了啊,你有本事別吃土包子早上給你帶的早飯啊。


    守衛腹誹,卻始終牢記著家裏媳婦說的話,在外麵不要衝動,要和一同做事的人打好關係...


    他笑了笑,摸摸鼻尖道:“我這不是下來晚了沒看到嗎?”


    同伴聞言更加不屑:“沒看到還笑得出來,虧得是有我們在,要是你一個人在這裏,耽誤了大人們的事,你有幾條命也不夠賠的。”


    “是是。”守衛連連附和,原本就不怎麽直的腰背也跟著彎下去,“還請大哥以後多多關照指點。”


    這樣附小做低的姿態取悅了同伴,同伴雙手抱臂下巴抬高哼笑,沒有拒絕守衛,也沒有答應,就這麽看著守衛。


    守衛福至心靈,隨即道:“明早的早飯,就包在小弟身上了。”


    那人收了笑,不滿:“一頓飯就想得到指點?打發叫花子呢!”他抬腿踹了守衛一腳,又伸手推守衛肩膀,“讓開讓開,別在這裏耽擱爺做事。鄉下來的土包子就是鄉下來的土包子..”


    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小,先前沒留意到他們在說什麽的城門守衛們此刻也聽到了他說的最後一句話,頓時大笑起來。


    守衛被這樣的笑聲弄得恨不得鑽到地底下去,再也不要出來見人。


    好在那些人也沒有刁難他,笑夠了就越過他迴去睡下了。


    留下守衛一人攥著拳頭盯著濃黑夜色暗下決心。


    ……


    沉睡的淮南王府被急促的馬蹄聲驚醒。


    上了年歲的門房顫顫巍巍披衣起身詢問開門,門剛打開一條縫,來人就像一陣風似的席卷著夜裏的涼意衝了過去。


    少頃,風停夜靜,老門房哆嗦著拿起慌亂中一把捏住的朝眉心扔過來的東西細看。


    一塊上好的羊脂玉做的令牌。


    上麵刻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淮字。


    有風燈伴著窸窣腳步聲靠近。


    風燈光線昏昏照不清人影。


    老門房下意識將令牌往自己袖子裏一藏。


    而與此同時,那窸窣聲也停了下來,忽明忽暗的風燈在幾步開外的地方隨風搖晃。


    “..陳叔,是什麽人?”


    是秦管事的聲音。


    老門房心中一凜,將令牌藏得更好,道:“秦管事,沒什麽人,就是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子橫衝直撞的,想討口水喝,我已經把他打發走了。”


    夜色有片刻的寂靜。


    正當老門房惴惴不安時,從頭到腳都沒看清的女子已經轉過身去,提著風燈慢慢走遠了。


    這是信了還是沒信啊?


    老門房抓抓因為匆忙沒來得及戴上帽子遮掩的隻剩下稀疏幾根頭發的腦袋,嘟囔著也抬腳迴了自己的地方。


    夜色深深中,女子提著風燈穿庭過院,不多時便來到了一片闊朗的地方。


    地方雖是闊朗,但並沒有多少樹木花叢,推開門走進去,院子裏也是空空蕩蕩一片,更是襯得這座小院孤苦伶仃形單影隻。


    秦管事歎口氣,王妃生的孩子和府中婢女生下的孩子,到底還是有差別的。


    先不說那些認祖歸宗,讓孩子把姓氏給改迴來的話,就說眼前這宅子,看起來也不像是世子該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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