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孩童們嘰嘰咯咯說笑的聲音。


    池魚收迴落在雞鴨以及老農身上的視線轉頭看自己的右邊,是幾個穿著不合身的半舊不新的孩童在一起玩藏鉤的遊戲。


    池魚覺得有趣,便站著看了一會兒。


    不多時,就有一個女孩子噠噠跑過來,“大叔,你要和我們一起玩藏鉤嗎?我們差一個人。”


    “我不會這個。”


    池魚搖搖頭。


    她是真的不會這個,這副身體的主人十歲以前都在道觀清修,身邊來往的人都是年齡較大,被教導要成熟穩重的。


    十歲以後,她占據了軀體,每日連放空自己思緒的時間都沒有,除了夜以繼日的勤學苦練還是勤學苦練。


    因為不勤學苦練,就會在十日一次的對戰中被對手打敗,成為敗者。


    成為敗者的人要麽沒有明天,要麽成了殘廢,被丟棄在路邊,運氣好或許還可以遇到好心人賞兩個錢買點吃的活命,運氣不好,也就隻剩下和前者早死晚死的區別了。


    畢竟對戰從來都是真刀真槍,沒有什麽演戲演練點到即止的說法。


    “很簡單的,我教你。”女孩子抓著池魚的手搖了搖,目帶祈求,“我是我們裏麵玩這個最厲害的,每次都能猜對,有我在,大叔你不會輸的,你就過來和我們一起吧。”


    其他孩子雖然沒有圍上來,但也在不遠處聽看。


    聽得女孩子如此說,有幾個想和她一隊的孩子頓時不依不饒起來。


    “圓圓,哪有你這樣的。”


    “我們幾個說好要一起的。”


    “大叔和你一起的話,我們人就多了……”


    叫做圓圓的女孩子挺直腰板,把雙手往腰上一叉就道:“玩這個我最厲害,我說了算。小童,你去花花那邊,你比他們厲害,大叔不會玩這個,就和我一隊。這樣我們兩隊的實力就一樣了,玩起來也能更好玩。”


    方才還七嘴八舌表達不滿的孩童們頓時噤了聲,大眼珠子滴溜溜轉著,似是在權衡利弊。


    池魚看得好笑,不就是一個遊戲嗎,誰輸誰贏都隻是遊戲而已。


    “這不是遊戲。”圓圓蹙著小眉頭認真說道,“這關乎榮譽,成王敗寇。”


    “知道成王敗寇是什麽意思嗎,就說成王敗寇……”


    池魚笑彎了眼,伸出手去摸圓圓的頭。


    圓圓一麵躲一麵道:“不要摸我的頭,娘說摸了頭會長不高的!”


    池魚一怔,旋即哈哈大笑,笑聲穿過田野傳向更遠的地方。


    院子裏婦人正和女子閑說城裏的柴油米麵又漲價了,她們以後得節省些過日子,又說南越的事情,感歎日子終於要平靜了,雖然她們這裏不管戰亂還是不戰亂都沒有受到影響...


    “老爺和孩子們玩得好高興呢。”


    婦人側耳聽了聽外麵的動靜,愁容散去,笑意躍然已有細紋的臉上。


    女子也跟著應聲附和,旋即淺淺一笑道:“娘不用擔心,這些日子我身子好多了,可以做更多的手帕衣裳拿去城裏賣,日子還會和以前一樣的。”


    “不行。”婦人斷然拒絕,“你的身子好不容易好些了,當然得好好養著。家裏還有我這個老婆子在呢,節省些總是能過下去的。”


    女子還要再說,婦人已經別過臉去:“這件事就這麽定了,要是讓我發現你沒有乖乖聽話,你可不要怪我這個老婆子翻臉不認人!”


    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可見是真的打定了主意。


    女子歎口氣,順從的應下。


    有溫暖的日光自頭頂落下,照在地麵水窪上,金光細碎波光粼粼。


    “飯好了,我去叫老爺和公子吃飯。”


    婦人站起身向內,先去喊了仍在睡著的君墨,然後才出了家門去喊在小路上和孩童們玩藏鉤玩得不亦樂乎的池魚。


    “噯,就來。”池魚應了聲,又遺憾歉然的對圓圓道,“抱歉,我要迴去吃飯啦,下次有機會再一起玩吧。”


    圓圓的臉上也滿是遺憾,不過並沒有仗著自己是小孩子,大人要遷就自己就撒潑打滾,非要池魚陪著一起把這個遊戲做完。


    她小大人似的擺了擺手:“去吧去吧,阿娘也該叫我迴去吃飯了。”她說著就轉向其他小夥伴,“我們下次再一起出來玩吧。”


    話音剛落,安靜的村落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大人們喊自己孩子迴家吃飯的聲音。


    孩子們蹦跳著揮手與小夥伴告別,又許下下次一起出來玩的約定,然後歡歡喜喜奔進家門。


    池魚嘴角也噙著笑意轉身。


    院子裏婦人已經擺好了飯,看到他進來,忙搖手招唿:“老爺快過來坐,今天天色好,我們就坐在院子裏吃。”


    尋常人家沒有高門大戶那般有著諸多規矩,並且都嚴格要求族中子弟必須恪守規矩,不得逾矩,他們吃飯隨意,不必遵循食不言寢不語,是以一頓飯下來,婦人都在給池魚和君墨夾菜,還說家裏沒有什麽好吃的,讓他們不要介意。


    池魚和君墨又不是正兒八經的老爺少爺,他們風餐露宿的生活也是過慣了的,聽得婦人此言,皆是含笑點頭誇讚飯菜好吃,婦人手藝很好。


    一頓飯畢,兩人就提出要離開。


    這件事昨日便說過了,婦人也已知曉,但真到來臨時,還是有些擔憂不舍。


    “不然還是再留幾天吧,老爺的傷——”


    “不妨事的。”池魚道,“出來好些日子了,家裏也擔心,不便再久留。”


    她說著就與君墨一道向外。


    本來就沒有帶多少行李,先前離開的時候又走得急,東西全落在峽穀裏了,現在也方便,兩手空空帶走兩袖清風。


    女子腿腳不便並未出門相送,婦人倒是一路送至了村口,還趁著四下無人的時候往池魚手裏塞了兩塊銀子。


    “老爺公子出門在外遭遇此劫,想要迴家定是艱難,我也沒什麽能幫上老爺公子的,隻有這個了,老爺公子路上多加小心。”許是許久沒做過這樣的事情了,婦人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其實這也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兒媳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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