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借此次開宗紀念大典,趁機控製甚至毒害各家掌門?”石室之內,聶皋聽罷任齊言語,無意中出了一身冷汗,“師伯祖,此棋太冒險了吧?”


    這若換做先前的他,他自是願意與任齊聯手,為了權勢拚一把並無不可——隻如今,他一條小命都被攥在他人手中,又哪來的膽子敢謀劃這些!


    甭管是什麽樣的榮華富貴,就算是潑了天,那也得先有命享受才是!


    聶皋禁不住打了個寒噤,任齊見他的樣子,不由勾唇冷笑,到底是年紀小,隻這樣便被嚇到了。


    “你懂什麽?先前我們與燕修的往來通信已被你師父看到了,雖說眼下他還不曾相信,可這東西擺在麵前,他早晚是要起疑心的。與其等他生了疑心上前質問,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任齊道,照例取出絲絹為麵前的寶貝拭灰打蠟,光線昏暗裏聶皋悄悄抬眼,隻覺那東西在陰影中愈發顯得陰森可怖:“那……你想怎麽做?”


    “怎麽做?”任齊反問,手上動作微滯,片刻後恢複如常,“從前齊眉研製的絕命毒散,我那還剩了幾瓶,屆時你將之灑進眾人飲食之中——也算是神不知鬼不覺。”


    “這……這不太行吧?你別忘了,當日玉霓宮可也是要來的……”聶皋說著偷偷後退半步,他二人的談話已被他一個字不落的用符紙傳到渡玄山去了,這會才傳來迴複,他趁任齊不備以袖掩襟看了一眼,那符上隻有八個大字:


    “按兵不動,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那就先答應下來,看他還要做些什麽。


    聶皋暗忖,連帶著聲音也鎮定了些:“還是你另有後手,不怕玉霓宮?”


    “當然是要有後手的。”任齊低哂,彈指點燃手中絲絹,“玉霓宮的不怕毒,總該怕藥吧?也毋需給他們下毒,隻要迷藥迷得住一時半刻的便好。”


    醫修不擅打鬥,暈那麽一時半刻,足夠他將人捉住了。


    總覺得十分不妥,且今日的師伯祖好似格外亢奮……


    聶皋想著又後退了半步,鞋跟觸在牆上微微作響,他伸手摸了摸背後牆麵,勉強定了定神:“如此,我們就先試試。隻是萬一失敗的話……”


    “失敗了那就死。”任齊冷聲打斷聶皋,他迴頭,一雙混濁老眼裏寫滿他從未見過的癲狂執著,“不成功,便成仁,我實在是受夠了!”


    “八百年前你師祖在的時候我就是閣中的首席長老,八百年後輪到你師父在了,我竟還是區區一個長老!明明我才是師尊的大弟子,明明我比他們中任何一個都要經驗豐富!憑什麽好事從來落到他們身上?隻因為我的天賦不夠嗎?”


    “是,論天賦,我比不上師弟,比不上師侄,甚至比不上你!”


    “但在煉器一途上我付出的努力還不夠嗎?我對它,對煉器,比你們中的任何一個都要認真!憑什麽你們隨便一練就趕得上我辛辛苦苦的數百日夜?憑什麽因為天賦差些我便要低人一等?聶皋,告訴你,這種日子我受夠了!”任齊大喝,到最後幾乎成了怒吼,聶皋聽見這番話眼皮一抖:“所以你當年對蘭澤出手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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