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之內,燭火幽微,任齊拿著塊上好的絲絹,動作萬般小心輕柔的擦拭著麵前之物,目光溫柔得像是在注視他心愛的情人——那是他此生最得意的作品,是他煉器一途上再難超越的巔峰。


    “這裏需要再打點蠟,若是生鏽可就不好看了。”


    “這裏可以加一個雕花,順便再多嵌一道機關進去。”


    “這道線條不夠美,改日要修改修改。”


    任齊擦著那器喃喃自語,全然不曾理會那悄然鑽入石室的影子,後者在石門邊上看了許久,忽的輕聲嗤笑:“大長老,您還是這麽寶貝這東西。”


    “寶貝?不不不,這是珍視愛護。”任齊搖頭,手下動作半刻未停,“它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傑作——生靈之器,天下器修畢生追求的目標。”


    “除了你,你滿腦子的富貴權勢——可真不像一個器修。”任齊迴頭掃了眼那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修士,慢慢移開了眼神,“今日怎麽跑到我這來了?”


    “任長老,我是來提醒你一聲的。”那人揚起下頜,語調輕慢又高傲,“他起疑了。”


    任齊指尖微滯,隨即恢複如常:“嗯?”


    “他讓我查閣中人所做過的醃臢事,像是和魔修勾結一類的。”他說著頓了頓,“包括長老們的——任長老,你猜我都查到了什麽?”


    “將我供出去你必會受到牽連,聶皋,當年那些事,你可一個都沒落下。”任齊不動聲色,隻慢悠悠吐出口氣,“比如,你的蘭澤師妹……”


    “師伯祖,何苦拿這東西來威脅小子,小的不過是想提醒您一句——”聶皋大笑,那笑聲說不出的瘮人,“懷疑的種子一旦被種下了,早晚會長成棵參天大樹。有些事,您得好好思量思量了。”


    任齊不語,耐心將麵前之物從頭到尾擦了個幹淨,這才一把火點燃了那快絲絹,火光映照著他的麵容,同樣映出聶皋的影子。後者雙手抱胸好整以暇,他知道他必將得到他想要的迴答。


    高手攻心定者恆勝,任齊在吐出蘭澤的名字時,便已一敗塗地。


    “以人作槍,你小子的道行還差得遠著。”絲絹燃盡後任齊挑眉,轉身直視這玄衣的修士,青年眉目間的誌在必得刺得他雙眼陣痛,那算計都擺在了臉上,“陰謀可不是這麽玩的,被人發現的可算不上陰謀。”


    “本就不是陰謀,又何來發現不發現。”聶皋勾唇,微微向前傾了身,“這是陽謀,師伯祖。”無論他想不想,都必須跳下去。


    “他還讓你查什麽了。”任齊冷笑,誠如聶皋所言,這是場集天時地利於一身的陽謀,毋需看顧他的意願,是他必行的一步棋。


    “焚天。”聶皋彎眼,小師妹與師娘的死就是紮進他師父心中的一根刺,化不開拔不去,稍一碰便是鮮血淋漓。


    而他愛死了這般淋漓的血。


    “焚天。她不是死了?”


    “的確死了,但不妨礙我們禍水東引。”聶皋低哂,“您想想,大千法會那麽多人,誰最適合承這無妄之災?”


    “大千法會。”任齊跟著呢喃重複,他忽然記起來了。


    的確有那麽一個墨發紅衣的小姑娘,恣意張揚的與那焚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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