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霆,那時候,你是不是很怕?”她問道,清亮的明眸中有淚光微微的晃動著。


    “是。”慕東霆誠實的迴答,纏在她腰間的手臂不由得收緊了幾分,“我怕再也看不到你的臉,再也無法把你擁入懷抱。我更怕我死之後,你沒辦法好好照顧你自己,我也怕言希無法在健全的家庭中成長。”


    天雪的臉頰埋在他胸膛中,胸腔內的心髒隨著跳動的頻率不停的痛著。她突然有些後悔,不該問這麽沉重的話題。她把臉頰在他胸口蹭了又蹭,蹭掉了臉上的淚痕,然後,揚起小臉,笑嘻嘻的看著他,“你就不怕我帶著言希改嫁?讓你兒子喊別的男人爸爸。”


    “當然怕。”天雪明明是玩笑的語氣,而慕東霆的迴答卻非常的認真,他低頭看著她,一雙深眸如同窗外的子夜。“雪兒,我真的怕,我甚至不敢想象,你用同樣的笑容,去對另一個男人笑,用同樣清澈的淚水,窩在另一個男人的懷中哭,一想到你可能在別的男人身下輾轉承.歡,我幾乎就要瘋掉了。可是,如果,我真的無法生還,無法再給你幸福,那麽,我希望,可以有人代替我來愛你reads();。旆”


    “東霆。”天雪眸光晃動,淚珠眼看著就要掉下來了。她伸手捂住他的唇片,不允許他再繼續說下去,“沒有,沒有如果,東霆,我知道你一定會迴來的。沈天雪此生,無論眼裏,心裏都容不下第二個男人了。我會永遠永遠的守在你身邊。”


    慕東霆輕拉下她的小手,放在唇邊親吻,唇角的笑靨溫柔而邪魅,“雪兒,你這話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啊?”


    “如果你一定要這麽想,那我也不反對。”天雪頑皮的笑著,柔軟的雙臂已經纏在了他頸項上。


    慕東霆俢長漂亮的指尖輕捏著她圓潤的下巴,溫柔的目光不由得深諳酌熱了幾分,“雪兒,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嗎?窠”


    “什麽?”天雪迷茫又無辜的問道。


    “我想把你困在我身下,解開你的衣服,狠狠的要你,讓你幾天都下不了床。”慕東霆的語氣越來越曖魅,連吞吐在她臉頰上的氣息都帶著熱度。


    而天雪精致如玉的小臉也是越來越熱,她握著粉拳,不輕不重的捶打在他胸口,“慕東霆,你迴爐再造了一迴,怎麽也沒改掉你這流忙本性。”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慕東霆朗笑著,溫厚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拳頭,“好了,別鬧了,再睡一會兒,不然天就要亮了,明天,我們爭取出院,好不好?”


    “嗯。”天雪點頭,乖乖的將頭靠在他胸膛中,合起了眼簾。


    她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像現在這樣安穩的睡一覺了,大概自從慕東霆出事之後,就沒怎麽合過眼,即便是睡著了,也是噩夢連連的,現在被他溫暖的懷抱包圍著,天雪睡了最幸福的一覺。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她才醒過來。


    病床上隻有她一個人睡著,天雪坐起身體,揉了揉眼睛。


    “醒了嗎?怎麽不再多睡一會兒。”慕東霆高大的身體站在落地窗前,迴頭看著她,溫和的揚起唇角。


    “恩。”天雪應了聲,粉拳錘了錘額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多的緣故,頭有些暈暈沉沉的。


    “幾點了?”她問。


    “快十一點了,你已經把早飯錯過去了,午飯想吃什麽?”慕東霆在床邊坐下,傾身上前,在她微翹的薄唇上輕輕的落下一個早安吻。


    天雪用手胡亂的扒了下頭發,有些懊惱的說道,“我怎麽睡了這麽久,你該早些叫醒我才是。”


    “見你睡得香,不忍心。”他溫笑著迴答,習慣性的把她擁在懷裏,伸出兩指把玩著她柔軟的發絲。“想吃什麽,我讓護工買迴來。”


    “一定要在醫院裏麵吃嗎?東霆,我想出院了。”天雪扯住了他一片衣角,央求的說道。


    “那要問問醫生了。”慕東霆身上同樣穿著病人服,白底藍條紋,兩人第一次穿的情侶裝,居然是病號服。


    慕東霆詢問了專家,專家覺得兩人都可以出院,但慕東霆還是要定期到醫院去檢查,因為畢竟傷到的是腦子,絲毫馬虎不得reads();。而天雪隻是疲勞過度,在家裏休養反而比醫院更好。


    兩人辦了出院手續,手牽著手走出了醫院的大門。天雪站在陽光下,抻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這些天來,她還是第一次走出醫院的大門,頓時覺得外麵的空氣都是新鮮的。


    “真好,終於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醫院的確不是什麽好去處,以後我們還是少來為妙。”慕東霆笑著,寵溺的把她樓在懷裏,隻是,兩人剛走出醫院大門,就看到藍家兄妹迎麵走了過來。


    藍家哥哥的手裏還拎著一個果籃。


    “慕先生,您出院啦,這段時間慕太太照顧您非常辛苦,您真是娶了一位好妻子。”藍家哥哥拿了天雪的錢,當然恭維起天雪來。而藍心站在哥哥身邊,一臉的不悅神色。


    “你們是……”慕東霆一臉的茫然。


    “就是他們把你從海裏就上來的。”天雪在他身旁適時的提醒道。


    慕東霆聽罷,一笑,非常客氣而禮貌的伸出手掌,和藍家哥哥握了握手,“非常感謝你們救了我,我太太和我說,她已經表達過謝意了,如果兩位還有什麽別的要求,可以盡管和我說。”


    慕東霆這話說的非常的委婉,同時又包含著兩層意思,第一,他的確是感謝這對兄妹的,否則,自己也不會死裏逃生。第二,天雪既然給過了錢,按理說他們不應該再出現,如果還有別的要求,可以直接提出來,慕東霆並不打算與他們一直糾纏不休。


    沒辦法,身邊的老婆可是個大醋壇子。


    “沒有,沒有,慕太太給的支票,我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知道您今天出院,所以我和妹妹過來探望一下,也順便道個別。”藍家哥哥憨厚的笑著。


    而他身邊的藍心依舊扭扭捏捏的模樣,一直扯著她哥哥的衣角,目光卻不時的偷偷打量著慕東霆。


    “隻是一點心意而已,你們不必有任何的負擔。”慕東霆溫笑著說,非常禮貌的接受了藍家哥哥遞來的果籃。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們就先走了,我們還要去接孩子。”


    “哦,那不打擾兩位了。”藍家哥哥非常識趣的迴答。


    “老婆,我們迴家了。”慕東霆的手臂環在天雪不盈一握的腰肢間,兩人親親密密著,相擁離開。


    帶兩人的身影走遠之後,藍家哥哥才對身旁的妹妹說,“看到了吧,人家可是有老婆的,你少給我做那些不切實際的美夢,天天就想著嫁有錢人。人家有錢的公子哥都娶的是名流千金,能輪得到你嗎。”


    藍心低垂著頭,也是一副很委屈的模樣,“報紙和雜誌上分明說他已經離婚了啊,誰知道又突然冒出來一個老婆。”


    慕東霆在b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報刊雜誌的曝光率也不低,藍心把他救上來的時候就認出了他,以為這是上天給她的絕佳良機,所以,才阻止哥哥報警,整天在醫院伺候他,幻想著嫁入豪門的美夢。


    誰知道,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秘書蔣欽開車來接兩人,因為那輛勞斯萊斯幻影豪車已經報廢,蔣欽開來的是一輛黑色大奔,低調了許多reads();。


    兩人坐進車內,天雪把頭靠在慕東霆的肩上,尋了個最舒適的位置,閉目假寐。


    “先去吃飯吧,想吃些什麽?”慕東霆問。


    “隨便。”天雪低柔的迴答。


    而中國的美食無數,唯一沒有的就是‘隨便’這道菜。好在慕東霆習慣了為她做主,讓蔣欽把車子開到了一家西餐廳前,兩個人還算是浪漫的吃了一頓西餐。


    西餐廳內最大的優勢就是環境優雅,小提琴優美的樂聲在耳畔迴蕩著,慕東霆把牛排切好放在天雪麵前,她隻需要安心的享用。


    因為兩個人都是剛從醫院出來的病號,不宜飲酒,隻點了鮮榨果汁,慕東霆不喝果汁,隻喝著白水。


    天雪吃著牛排,喝著果汁,突然覺得生活原來是如此的美好。


    記得,曾經看過一個寓言故事,一個富翁擁有享用不盡的財富與美麗溫柔的妻子,而他卻不知道幸福是什麽,於是,他請求上帝,可以給他幸福的感覺。而上帝卻拿走了他擁有的財富與他溫柔美麗的妻子。


    於是,富翁成為了乞丐,過著朝不保夕,受盡人間冷暖的生活,他開始無比的懷念過去的一切。而就在此時,上帝把他的財富與妻子還給了他,他重新擁有了曾經有用的一切,享受天倫時,上帝再次出現,問他是否擁有了幸福,富翁流著淚,跪倒在上帝麵前。


    其實,一個人即便他擁有世間的一切美好,卻因為麻木了而感覺不到幸福敢。慕東霆說的對,人隻有在失去之後,才能真正懂得珍惜。


    當慕東霆在她身邊的時候,他疼她,愛她,寵她,天雪都覺得是那麽的理所當然,而當他突然消失在她的世界中時,天雪才發現,慕東霆就是她生命中的陽光與色彩,沒有了他,她的生命將永浸在暗無天日的地獄。


    現在,慕東霆的歸來,重新給她的人生染上了色彩,唿吸的空氣都是清醒的,天空格外湛藍,連口中的牛排,都比曾經可口了。


    “吃完飯,我們是不是該去大宅接言希了?”天雪喝了口果汁,問道。


    “這麽迫不及待?還想今晚度過一個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浪漫時光呢。”慕東霆笑著,手中握著通明水杯,幹淨俢長的指,映在杯壁上,非常的好看。他的語調有幾分懶散,而懶散之中又透著邪魅。


    若是換做曾經,天雪肯定罵他一句‘流忙’。而今天不同,她嬌嬌柔柔的笑,臉頰紅紅的,像秋天熟透的蘋果,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這些天我們都不在言希身邊,也不知道他過的好不好,我真的很擔心。”天雪一臉擔憂的模樣。


    “小家夥一迴來,家裏又熱鬧了,我們


    哪兒還有獨處的時間。”慕東霆抿了口水,俊顏的神情溫溫的,目光含笑,但似乎並不太想這麽早去接孩子。


    天雪扯住他的袖口,嬌嗔的模樣帶著幾分撒嬌,“老公,我答應你,一定早早把小東西哄睡,今晚,我陪著你,好不好?”


    “陪著我做什麽?”他曖魅的輕笑,反手握住了她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的撫莫著reads();。


    “你,你想做什麽都行。”天雪說,臉頰羞得更紅了,低垂下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慕東霆笑靨越發的邪氣了,起身來到她身旁,俯身將頭貼在天雪耳側,溫柔的低喃了聲,“寶貝,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


    天雪緊抿著薄唇,點了點頭,“好。”


    慕東霆笑,輕執起天雪的手,兩人一起離開離開了餐廳。


    慕東霆答應天雪把言希接迴來,他們下一站要去的地方當然就是慕家大宅了,這些天,言希一直都沒有去幼兒園,大概是潘婉卿還不知道情況,所以,害怕天雪再來搶孩子。


    隻是,言希又不是私有物品,潘婉卿這種行為無異於把孩子禁錮了。


    車子緩緩駛入了慕家大宅,在院落中停住。慕東霆推門下車,而天雪一直坐在車裏,有幾分扭捏。


    “你自己進去吧,我等在這裏。”她說。


    “怎麽了?以後打算都不去麵對嗎?天雪,事情都過去了,現在,有我在你身邊,什麽都不用怕。”慕東霆握住她的手,借此給予她溫暖與安慰。


    天雪卻輕微的歎了一聲,抬起一雙清澈的眼眸看他,“我不是怕,隻是覺得尷尬而已。你進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從現在開始,我永遠都不會再讓你等了,無論任何事,你都要站在我身邊,和我一起麵對。”慕東霆說完,把她從車內扯了出來,手臂摟在她腰肢,兩人一起走進了慕家大宅的門。


    老傭人見到慕東霆,那架勢好像見到鬼一樣,“少爺?少爺迴來了!”


    老傭人喊了兩聲後,轉身跑上樓,沒過多久,潘婉卿踩著高跟鞋從樓上走下來,穿著一身玫紅色的旗袍,妝容精致,看樣子是準備出門。


    “東霆?真的是你嗎?”潘婉卿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一步步來到慕東霆的麵前,顫抖的伸出手掌,撫莫上慕東霆的側臉。


    潘婉卿臉上掛滿了眼淚,伸出手想要去抱慕東霆,卻被他有些冷淡的推開。他牽著天雪的手,兩人一起坐在了客廳的實木沙發上。


    “是我,媽,我沒死,是不是讓你失望了。”慕東霆略帶著一絲譏笑,拿出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蒂,悠閑的吞吐著煙霧。


    潘婉卿愣了愣,看了眼身旁的天雪,似乎明白了什麽,臉上的神色有些尷尬與難看。“東霆,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是你母親,難道我還盼著自己的兒子死嗎?”


    慕東霆微眯著冷眸看她,眸色很深,漆黑無底,戲虐的神色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他沒迴答她的話,反而問道,“言希呢?”


    “在樓上,這些天他一直住在你曾經住過的臥房裏。”潘婉卿聲音低沉而無奈,又道,“我以為我的兒子不在了,想要孫子迴到我身邊,彌補心靈的缺失,我不覺得我這麽做有什麽錯。”


    慕東霆沒理會她,反而是握了下身旁天雪柔軟的小手,溫聲對她說道,“你去樓上陪言希,我和媽有幾句話要說。”


    “好reads();。”天雪順從的起身上樓,她也不太願意繼續留下,因為,的確尷尬。


    她來到慕東霆的臥房門前,未等走進,就聽到裏麵傳來言希的哭鬧聲,“我不喜歡你,你走開,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孩子一聲聲的喊著媽媽,天雪的心都被他喊疼了,她不假思索的推開臥室的門走進去,原本幹淨整潔的房間,一片淩亂,地上到處都散落著零食和玩具,小家夥正倒在地上打滾撒潑,保姆在旁邊又哄又勸著,急的滿頭大汗。


    “言希,不許胡鬧,地上涼,快起來。”天雪走到孩子身邊,把小家夥從地上抱起來,心疼的擁在懷裏。


    小家夥見到母親,先是微微的一愣,然後,憋了憋小嘴巴,突然放生大哭起來,“媽媽,你怎麽才來接言希,言希以為你不要我了。”


    言希寶寶的雙手緊摟住天雪的脖子,小腦袋伏在她肩頭,不停的哭泣著,小小的身體,在天雪懷中不停的顫抖。


    “乖,言希不哭,都是媽媽不好,媽媽馬上就帶言希迴家。”天雪把孩子抱到床上,半蹲在他麵前,伸手給他擦掉臉上的眼淚,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言希雖然止住了哭聲,卻仍人嘟著嘴巴,表示著不滿,“爸爸呢?”小家夥又問。


    “爸爸在樓下和奶奶說話,一會兒就會上來找我們了,言希今天和媽媽迴家,好不好?”天雪溫柔的說道。


    “媽媽真好。”小家夥已經舉起雙手,非常雀躍的模樣,那架勢好像這些天在這兒,潘婉卿虐待他了一樣。


    天雪把孩子抱在懷裏,溫柔的詢問,“這


    些天言希乖不乖?有沒有好好聽奶奶的話?”


    她的話剛問完,小家夥就沉下了臉色,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居然還學會了歎息,“我才不喜歡奶奶呢,她每天把我關在房間裏,不讓我上幼兒園,也不許我找媽媽。”


    天雪有些無言以對,隻能淡淡的說了句,“奶奶是為言希好,言希不許記恨奶奶,知道嗎?”


    小家夥嘟著嘴巴,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隻是伸出手臂,緊緊的摟住天雪,與她親了又親。


    “就會撒嬌。”天雪溫柔的笑著,鼻尖與他輕輕的蹭著。


    而此時,樓下的客廳中,慕東霆與潘婉卿相對而坐,雖然是血緣至親的母子,相處的模式卻非常的冷漠。大抵是潘婉卿對慕東霆愛的方式,總是讓他無法接受。


    “東霆,你能活著迴來,真的很好,我就知道,上天不會那麽狠心,奪走我唯一的兒子。”潘婉卿是佛教徒,雙手合十,激動的再次落淚。


    慕東霆的情緒卻沒什麽波瀾,依舊淡淡的吸著煙,並輕彈了下指尖的煙灰,“媽,如果我真的遭遇不測,您就打算這麽一輩子禁錮著言希嗎?”


    “禁錮?”潘婉卿的臉色變了變,拿出手帕擦掉了臉上的淚痕。“東霆,你一定要把話說的那麽難聽嗎?什麽叫禁錮?我是言希的親奶奶,難道我會害他不成嗎?”


    “如果您真的為了他好,就不應該讓他和天雪分開,言希還不到四歲,是最依賴母親的年紀,你這種蠻橫的行為,隻會給他的心靈留下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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