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客廳內的燈光又亮了。


    “小華,怎麽了?”


    一雙糙厚的大手,又摸上了我的麵龐。


    “啊,走開。”


    我猛地將其一把推開,身子打了個擺,不由自主的翻落下去。


    “小心。”


    我爸雙膝一跪,屈著雙臂將我接在懷裏。


    與此同時,南屋傳來一陣匆急的嬰哭聲。聲音揪心裂肺,充滿了森森的詭譎。


    “噗、噗”兩聲,南北兩屋的燈光齊亮,地上響起了趿拉著鞋的淩亂聲。


    我媽拉開屋門的時候,雲姐也推門而入。大姐抱著嚎啕大哭的文文,亦迅速的走出了屋子,圍到了我的身邊。


    我媽攥緊我的手,一臉憂懼的問道:兒啊,你這是咋啦?


    雲姐在我的額頭上輕碰了幾下,笑道:嬸,他沒事,興許是做噩夢了。


    我爸心有餘悸道:這小子,差點把我給嚇死。他猛猛的推了我一把,險些把我給推翻了。


    話畢,我爸從茶幾上端來一杯香茶,欲遞給我。


    我往後縮了縮,麵露寒意的衝著他,說:爸,你讓雲姐遞給我。


    幾人不明其意,氣氛瞬間變得尷尬。


    在寂靜的深夜,若不是文文啼哭不止,大家且得窘默半天。


    雲姐嘻嘻一笑,接過茶杯,遞到我的手中,哂道:從小到大,就知道欺負姐。


    我媽的眼中又起了一絲狡猾的笑意,忙說:小華跟他姐姐親的,勝過了這對爹媽。以後,你幫我們多管管他。


    我媽打的這個圓場,可謂是話裏有話、意中有意。


    我和雲姐聽了,雙頰頓似火燒。我爸聽了,扭捏的不知所措。大姐聽了,隻顧咯咯大笑。


    我抬起頭,望了一眼文文,問道:姐,文文為何一直啼哭?


    大姐拍了拍文文的後背,眉頭緊皺,說:不知道啊,他每晚都睡的像個小豬崽似的,有時還打唿呢,今晚真是奇怪了。


    雲姐從大姐懷裏抱起了文文,嘟嘟嘴道:讓小姨抱抱,文文不哭啊。


    誰知,被雲姐摟在懷裏的文文,碩眼大睜,哭的更歡了。他的淚水,“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惹人疼惜。


    “讓小舅哄哄。”


    我站起了身,將文文從雲姐的懷裏接過。


    一看到他那張肉嘟嘟的哭臉,我頓時想起了在夢裏所經受過的一切,不由得暗吸一口涼氣。


    哪知,文文在我的懷裏,哭的愈來愈兇,眼淚也流的愈來愈旺。就好像他的心愛寶貝,被人奪走了一般。


    “來,給我。”


    我媽鎖緊了眉頭,將文文從我的懷裏抱了過去。


    出乎預料的是,文文一落到我媽的懷裏,便枕著她的胳膊,安安靜靜的停止了哭鬧。


    大姐拍了拍我的肩頭,關切的問:你剛剛是做噩夢了嗎?


    我望了望文文,又看了看我爸,點點頭,說:可能是客廳內太涼,還有沙發硌的慌,讓人睡不好吧。


    我爸揀起自己的薄被,送到我的懷裏,說:給你再加一層,應該能睡個好覺了。


    大姐說:咱家的沙發,確實該換了。要不今晚,你和我們擠一張床將就一下。明早啊,我讓木匠再打做一張。


    我媽“嘖”了一聲,急說:那能擠的下嗎?


    “讓小華和我睡一張床吧。”雲姐笑道。


    我爸擺擺手,說:這,這不妥吧,小雲你一個冰清玉潔的姑娘,別讓咱家的這個毛小子,壞了你的聲譽。


    “嗯,”我點了點頭,心想我爸所言極是。


    我媽撇撇嘴,沉著臉說:都是自家的孩子,有什麽好壞之分的?你這話說的……


    雲姐笑道:我和小華一起長大,小時候,我倆就常在一個炕上睡覺。姐弟之間,純情厚意的,不牽扯啥聲譽不聲譽的。他要是不老實,我給他踹下床去。


    大姐哈哈的笑了起來,說:爸,這都新社會了,他們姐弟倆我是從小看大的,親的很,你就別操心了。


    有了大姐的助陣,我媽像是個旗開得勝的將軍般,挺著胸脯,驕傲的說:他倆擔驚受怕了好幾天,身子一定吃不消了,讓他們早點休息吧。


    說罷,我媽偷偷的向我眨眨眼,麵上的笑容讓我看的越發的尷尬。


    我爸不再多說什麽,靠著沙發躺了下去。他相信我的為人,隻是仍舊繞不過傳統思想的那道彎。


    而我,絕不會對雲姐有一絲的不端之念。畢竟,我是個人。


    當我和雲姐走出客廳的一瞬,我媽湊到了我爸的身旁,臉色古怪的同他秘談著什麽。


    忽聽得我爸隱約的大喊一聲:怎麽能信那個……


    到了北屋,雲姐讓我睡床裏,她睡床外,我倆並排的躺在了一起。


    我仰著頭,笑嘻嘻的低聲問:姐,不讓我睡外麵,你咋踹我?


    她眯著秀目,睫毛彎彎,皎白的臉上,像是盛開了一朵明媚的水仙花,美麗極了。


    “你再做個噩夢翻身下去,摔個鼻青臉腫的,趕明都認不出了。”


    “噢。”


    我甜甜的迴了一句,眯住了眼睛。


    可是,不久後,我發覺自己有些情迷意亂了。


    雲姐的芳體上,漸漸的溢散著縷縷沁人肺腑的幽香。


    那種勾魂攝魄的魅惑,讓人既像是置身在空山新雨後親撫著一簇簇鬥豔的繁花;又像是沉醉於同一眾仙子在仙霧繚繞中共沐清泉。


    我的體內,腎上腺素在急速的飆升,腦子裏熱烘烘的,私密之處在一點點的膨大、變得剛硬。


    人啊,真是一個既可喜、又可悲的物種。


    可喜的是,我們有著無盡的欲望,並願意為之而努力;可悲的是,若欲望過頭,便會擊垮了理智,做出泯滅人倫的事。


    我的身體難受,內心更難受。我繃緊了體內的每一根神經,竭力的克製住自己的邪想。


    然而,邪惡是極易受人歸順的主。畢竟,它不需要你去拚力的堅持,隻需要你去不斷的墮落。


    “姐,陪我說說話吧。”


    我覺得實在繞不過去了,身上已經起了一股股的痙攣。


    黑暗中,她側過頭,唇中香氣輕吐,她平靜道:小華,你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心一定要強大。


    我不再言語,品酌著她所說的這句話。


    雲姐是個何其聰慧的女子,我的心思,她豈能猜不透?她真的是太愛我了,不忍戳穿。可她能幫我的,便是讓我在煎熬中感受心性的強大。


    我握緊了拳,咬緊了牙,讓自己的注意力往別處轉移,哪怕是想一些令自己感到可怕的事情。


    漸漸的,我體內的邪念像被蒸發了一般,身體變得鬆緩了許多。


    縈繞在屋內的清香,不再是惑人心智的迷魂散,而是變成了助我入眠的舒心良劑。


    此一宿,沒有噩夢牽纏,沒有異狀添亂,我睡的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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