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王震怒之下臉色鐵青,眸子裏帶了幾分冷意和疏遠,哪裏還是平日裏對她諸多容忍的夫君?


    陸氏一隻手捂著紅腫的臉,眼淚順著眼角劃落,控製不住痛哭出聲來。


    南陽王冷眼看了她一眼,抬腳就朝外頭走去,見著外頭站著的辛嬤嬤,隻留下一句話:「伺候好你家王妃,別說錯話連累了世子。」


    這句話說完,南陽王就一甩袖子,朝院外走去。


    辛嬤嬤早就聽著裏頭的哭聲,如今聽著王爺這話,心裏不免咯噔一下,忙朝裏頭走去。


    剛一進去,就見著坐在地上,痛哭不已的陸氏。


    辛嬤嬤快步走上前去,對著陸氏道:「地上涼,老奴扶您起來吧。」


    見著自家王妃這樣,辛嬤嬤心裏也不免歎了口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王妃為何就不能和王爺好好說,反倒惹得王爺生氣。


    這個時候,不該是最能叫王爺愧疚的時候嗎?


    王妃嫁到王府這麽多年,怎麽就不明白女人的眼淚比質問爭吵更有用呢?


    辛嬤嬤伸手扶著陸氏坐下,聽著陸氏說當年的那個孩子一生下來不過多久就夭折了,心中也是大駭。


    她身子打了一個激靈,記起當時王妃生產的那日,王爺看重王妃,竟不顧忌諱,也跟著到了產房裏。


    那孩子一生下來,穩婆就抱給王爺看了。


    這其中能發生多少事,又能瞞住多少事?


    辛嬤嬤轉頭看了自家王妃一眼,心中酸澀,卻隻能開口寬慰道:「事情既已到了這個地步,王妃何必再遷怒二少爺?王妃就是為了世子,也該忍耐才好。」


    到底,此一時彼一時,二少爺若被皇上接迴宮裏,入主東宮,那就是儲君,是未來的天子。


    王妃和二少爺,中間就隔了「君臣」二字。


    原本就不親近的母子,如今愈發沒了血緣關係,王妃若是繼續折騰,也隻能是帶累了世子。


    這個道理辛嬤嬤明白,陸氏又如何會不懂。


    可是即便是懂,一想起那個死去的孩子,她心裏就像是刀紮一般疼痛。


    她忍不住在想,是不是宋淮硯命太硬了,才克死了她的孩子。


    「王妃。」辛嬤嬤見著自家王妃臉色變幻不定,很是擔心道。


    「嬤嬤你說,會不會是他命硬,才克死了我的兒子?」陸氏抓著辛嬤嬤的手,眸子裏滿是不甘和恨意。


    「王妃!這話您萬不可再說,也不可再想了。若是傳出去半個字,就是王爺也救不了您。」聽著陸氏這話,辛嬤嬤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也消失殆盡,眸子裏滿是恐懼和驚駭。


    見著自家王妃眼淚不住落下來,辛嬤嬤重重歎了一口氣,勸道:「您若是有怨,就多想想世子爺吧。」


    「那位早晚是要坐上那皇位的,您可不敢說錯一個字,到頭來害了世子爺和咱們南陽王府。」


    辛嬤嬤想著這些年二少爺那涼薄陰冷的性子,後背不住發涼。


    王妃一直都說二少爺的性子沒隨了她,也沒隨了王爺。


    如今看來,既不是王爺的親子,如何能隨了王爺。


    那位,是徹徹底底是隨了宮裏頭的那位皇上。


    天家無情,又最是涼薄陰狠,即便自小不在宮中長大,這骨子裏頭和聖上是一樣一樣的。


    當年皇上那般寵愛昭懿皇後,不也因著忌憚靖江王府,誅殺了王府滿門?


    琢磨著這些,辛嬤嬤心中愈發覺著冷了,打定了注意定要好好勸著自家王妃,千萬別做出什麽事情來,最後不好收拾連累了世子和王府上上下下。


    辛嬤嬤這般想,卻不知陸氏也不是個傻的,即便僅僅是為了保全自己親生的兒子,也斷不會做出什麽傻事來。


    直到三天後,旨意才從宮中傳來,迎三皇子宋淮硯迴宮,冊封宣王,賜居距離皇上寢宮不遠處的泰和宮。


    這旨意是個明顯的信號,傻子都能瞧出來,三皇子這一迴宮,很快就要被立為太子了。


    至於皇上為何不直接立三皇子為太子而是封了宣王,三皇子畢竟是自小養在南陽王府的,總要認祖歸宗,行祭祀的。想來,這之後,那冊封太子的旨意就該下了。


    旨意到了南陽王府,接旨後,南陽王帶領府中上下,行叩拜之禮。


    「老臣攜闔府上下見過宣王殿下,殿下能重迴宮中,實乃天下之幸、社稷之幸。」


    宋淮硯看著麵前自幼對自己寵溺有加的父親,上前一步,雙手將其扶起。


    「父……,伯父請起。」


    南陽王察覺到宋淮硯心緒不穩,輕輕拍了拍他的手:「進宮後,殿下萬事小心,保重才是。」


    「謹遵伯父教誨。」


    宋淮硯行至內室換了親王的冠服後,才在南陽王等人的陪同下,出了南陽王府,乘坐親王攆車,儀仗朝皇宮方向行去。


    宣寧候府,寧壽堂


    老太太坐在軟塌上,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拉著傅沅的手連連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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