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宋淮硯點了點頭,「可巧我也想去看看沅兒的閨房。」


    見他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傅沅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就走在前頭領路。


    走到巷子的盡頭左轉,從一片竹林裏出來,下了石橋,轉過一個花園,過了垂花門又經過一條青石小徑,就到了傅沅所住的映月閣。


    萬嬤嬤和懷青誰都沒有想到老太太竟然允準叫姑娘帶了宋二公子到自己的住處來,又是詫異又是歡喜,忙叫人準備了茶水和點心。


    宋淮硯進了屋子,環視四周,見著屋子裏布置的很是雅致溫馨,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宋公子,請坐吧。」萬嬤嬤端著茶盞進來,對著宋淮硯恭敬地道。


    宋淮硯點了點頭,上前在軟塌前坐了下來,像是主人一般對著站在那裏的傅沅道:「沅兒也一塊兒坐吧。」


    若是換作之前,傅沅肯定要腹誹一番,可這會兒卻是沒了心情,隻點了點頭,又對著一旁的萬嬤嬤和懷青吩咐道:「嬤嬤先下去吧,我有些話要和宋公子說。」


    看出自家姑娘眸子裏的認真和謹慎,萬嬤嬤知道事情的輕重,曉得自家姑娘定是有很重要的話要和宋二公子說,又不想被人聽到了,當下就點了點頭:「那老奴就和懷青下去了,姑娘放心,老奴在門口守著,不會叫人靠近一步的。」


    萬嬤嬤說完,就帶著懷青一塊兒退了出去,屋子裏隻剩下傅沅和宋淮硯兩個人。


    傅沅看了宋淮硯一眼,才上前在軟塌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遲疑了片刻,才出聲道:「上迴你問我,怎麽會有陸王妃那樣偏心的母親。你有沒有想過,興許,她並非是你的生母呢?」


    傅沅的話音剛落,宋淮硯拿著茶盞的手立時就僵在那裏,微微有些顫抖,卻是很快就穩住了,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傅沅拿起手中的茶盞喝了一口,壓下心裏頭的難受,這才緩緩開口道:「我一直會做同樣一個夢,在那個夢中,你也是南陽王府的小公子,隻是後來,卻被告知真正的身份其實是皇上的三皇子,生母是昭懿皇後。」


    「當年皇上將你藏在了南陽王府,昭懿皇後被皇上藏在了後宮的某一處,並沒有逝去。」


    「這個秘密,除了皇上和王爺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傅沅的話音落下,屋子裏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過了許久才聽宋淮硯帶著幾分苦澀問道:「那個夢中,最後登上皇位之人是誰?」


    傅沅聽著他的話,下意識就抬起頭來朝他看去,隻見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雙手緊握,青筋暴起,顯然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麽。


    傅沅直愣了愣看著他不說話,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宋淮硯嗤笑一聲,嘴角露出一絲淒涼的笑意來,什麽話都沒說隻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見著他這個樣子,傅沅心裏也不由得有些難受。她就知道,這樣的秘密沒有哪個人能受住。哪怕是像宋淮硯這樣的人,也會大受打擊。


    也許在這之前,他內心深處唯一不解的便是陸氏的偏心,可在這之後,一切都變得複雜起來。


    靖江王府,昭懿皇後,都會是他心裏都無法迴避的存在。


    尤其,他真正的身份叫他不得不牽扯進這朝堂後宮,皇權之爭中。


    這般想著,傅沅在心裏頭輕輕歎了口氣,拿起茶壺給他重新斟滿了茶。


    宋淮硯又喝了幾口茶,臉色才漸漸平靜下來,隻是,依舊帶了幾分蒼白。


    「世事難料,過往既不可追,就隻看往後不好嗎?」傅沅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想了想,隻能是這樣勸了。


    雖然相處隻近一年的時間,可她深知他的性子,絕對不會是受了打擊之後便自怨自艾之人。


    有些事情隻要想通了,就知道該怎麽辦。


    對他來說,能如此清醒知道真相,總比為著這事兒糾結一輩子要強。


    更別說,他是昭懿皇後親子的事情總有一日皇上會昭告天下,不會永遠都瞞著他。


    宋淮硯聽著她的話,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看了許久,才點了點頭:「好,那就隻看往後。」


    他的聲音裏滿是堅定和認真,還有幾分壓抑之下的苦澀,傅沅不自覺伸出手去覆在他的手上,希望能給他溫暖和力量。


    接下來的時間,傅沅細細講了那個夢中的事情。包括太子當年墜馬傷了身子,再無可能有子嗣。


    宋淮硯畢竟心思深沉,聽了幾句之後,便問道:「那沅兒你呢?可是一樣嫁給了我?」


    傅沅聽著他這話,察覺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頓時覺著有些無所遁形起來。


    受了這麽大的打擊,他竟然還能分出心神來過問她的事情,傅沅有些詫異,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解釋。


    她思忖了片刻,才出聲道:「她和謝遷青梅竹馬,卻是被鄭國公大姑娘崔貞和舅母寇氏陷害毀了名聲,不得已屈居人下成了謝遷府裏的一個姨娘。謝遷覺著和她在一起會帶累了他的名聲,所以一直沒有踏進她的院裏。之後,崔氏陷害她與人有私將她趕出了淮安候府。就在那個時候,她要跳崖輕生時,她碰到了一個人,被這個人帶到府中,最後看著這個人登基稱帝,自己卻是一條白綾結束了性命。」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傅沅的聲音裏不自覺帶了幾分苦澀和執拗,目光緊緊盯著宋淮硯的眼睛,像是要透過眼睛看到他的內心深處。


    「她?」宋淮硯聽完這些話,微微挑了挑眉,眸子裏閃過一絲震驚來。


    傅沅既然決定要將真相告訴他,就打定了主意不再對他有任何隱瞞。因為兩個人若是注定要在一起,一起生活著,總不能一直都瞞著這樣的秘密。


    更別說,她既然要說出那個夢,就不能逃避原身的存在。而她,絕對不可能是原身,或者,是上輩子的傅沅。


    傅沅點了點頭,「她和謝遷青梅竹馬,是真心喜歡謝遷的,隻是後來傷了心,才聽了你的吩咐,將通敵的信放到了舅父書房,使得淮安候府滿門抄斬。」


    宋淮硯聽了這話,良久,才點了點頭,卻是將話題轉移開來,問道:「那沅兒你呢,可否也喜歡那謝遷?」


    傅沅聽了,搖了搖頭:「我和謝表哥雖是青梅竹馬,卻隻有兄妹之情。」


    宋淮硯深深看了她一眼,就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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