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開始】


    第二天一大早,懷青早早就將自家姑娘叫醒了,等用過早膳後,就去了老太太的寧壽堂。


    傅沅進去的時候,傅萱她們也都來了。


    聽老太太說傅沅要跟著宋二公子一起去廣寒寺上香,都不由得露出幾分詫異來。


    雖說兩家定了親,可到底人還未嫁過去,如此舉動,實在有些不合規矩。


    隻是轉念一想,又想到了那宋二公子的性子來。


    這樣一個人,做出這樣不合禮數的事情來,倒也不叫人覺著意外。


    隻是,姑娘家總是膽小害羞的,最怕人議論的,這樣跟著一塊兒去,還不知有多糾結。


    傅萱和傅珺看著傅沅的目光就帶了幾分擔心:「這宋家公子怎麽如此行事,四妹妹還未嫁過去,旁人見了還不知怎麽議論呢。」


    老太太看了傅珺一眼,微微皺了皺眉,隻開口道:「沒那麽多忌諱,兩家都定親了,再說,是去寺廟,又不是別的什麽地方。」


    老太太的話音剛落,一旁的傅珍就帶著幾分笑意道:「可不是這話,隻是那宋二公子乃是南陽王爺最疼的兒子,性子又是那樣的。說是去寺廟了,您答應了。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一時有了興致,就帶著四姐去別處玩,叫人看見了還以為是咱們宣寧候府的姑娘不懂規矩,舉止輕浮。」


    「舉止輕浮」四個字剛落下來,屋子裏的氣氛就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傅沅察覺到眾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突然輕笑一聲,朝著傅珍道:「既然五妹妹這麽說了,那我總不能真的壞了咱們宣寧候府的名聲。」


    傅沅說著,對著身後的丫鬟懷青道:「你去門口等著,就說我今個兒身子不適,不能陪宋二公子去廣寒寺上香了。」


    傅沅一句話,就叫老太太變了臉色,在座的人誰也沒有想到,平日裏最是大度的人,今個兒竟然這般不好說話。


    屋子裏站著的丫鬟婆子,也全都帶了幾分詫異看了過來,隻是經曆過之前那九龍玉佩的事情,倒也不覺著十分奇怪了。


    四姑娘惹了老太太的嫌,五姑娘又不是她的親妹妹,自然不用處處忍讓著了。


    再說了,這泥人都有三分性兒,五姑娘方才那「舉止輕浮」四個字,著實有些過了。


    這若是換了別的姑娘,聽著這話早就麵上掛不住,哭著求老太太做主了。


    四姑娘是見著老太太不吱聲,所以才逼著老太太出手了。


    果然,老太太聽了傅沅的話,雖皺了皺眉,卻是轉頭對著一旁的傅珍訓斥道:「好了,什麽輕浮不輕浮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還不向你四姐姐認錯。」


    傅珍聽著老太太的話,臉色變了又變,不知自己是哪裏錯了,明明方才她說那番話作踐傅沅的時候,老太太分明也是看著傅沅笑話的。


    這會兒,傅沅使性子耍賴,老太太不責罵傅沅,卻是訓斥她不懂規矩,叫她向傅沅認錯了。


    傅珍雖然心裏不願,可見著老太太臉色陰沉的樣子,又不敢忤逆,隻好從坐上站起身來,對著傅沅福了福身子,小聲道:「我一時說錯了話,四姐姐就原諒我這一迴吧。」


    說完這話,傅珍就難堪地低下頭去。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給傅沅陪不是,她哪裏還有一絲顏麵,心裏頭恨極了傅沅,盼著陶嬤嬤早些動手,叫傅沅落得和謝氏一樣的下場。


    傅沅看著傅珍不情願的樣子,沒有大度的開口叫起,而是對著老太太道:「五妹妹犯錯可不是一迴兩迴了,若是每迴都輕輕翻過去,陪個不是就算罰過了,五妹妹怕是記不住教訓,還會再犯。不如罰五妹妹在屋裏抄《女戒》百遍,什麽時候抄完,什麽時候再出來見人。」


    被人欺負到頭上,傅沅沒理由不欺負迴去,更別說,這個人還是一向和她不對付的傅珍了。


    眾人聽著傅沅的話,全都朝老太太看過去,如預料中一般,老太太點了點頭,道:「就依著你的意思吧。」全然看不到傅珍臉色難堪,緊咬著嘴唇又氣又恨的樣子。


    說完這話,老太太又對著傅沅道:「時候也不早了,叫青馥跟著你去門口等著吧,早些動身,趕晚上就迴來了。」


    傅沅知道老太太是一分鍾也不想見她了,正好她也不願意待著,叫人當觀景來看,聽著這話,便應了聲是,福了福身子退出了寧壽堂。


    剛到了二門處,就見著一輛黑漆齊頭平頂的馬車停在那裏,一個身著青色衣裳的男子站在馬車前,見著傅沅出來,便掀起車簾對著裏頭說了一句話。隨後,傅沅就見著宋淮硯探出身子來,伸出手要拉她上去。


    傅沅猶豫了一下,就踩上了腳凳,伸出手來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指修長,手心處卻有著厚厚的老繭,猛一用力,就將傅沅拉上了馬車。


    懷青見著自家姑娘和宋二公子乘了同一輛馬車,心裏雖覺著有幾分不妥,卻也不敢多說什麽,隻和青馥上了後頭的一輛馬車。


    馬車緩緩駛出宣寧候府,到了朱雀大街上,過了城門朝郊外駛去。


    廣寒寺距離京城並不遠,隻用了約莫一個時辰的工夫,就到了寺院門口。


    宋淮硯先下了馬車,又朝傅沅伸出手來,傅沅早就習慣了這樣的舉動,所以沒有多想,就探出身子去。


    哪能料到,某人不由分說,徑直攔腰將她抱在懷中,走了幾步,才將她放了下來。


    傅沅又羞又惱,連脖子裏都有些發熱,狠狠瞪了某人一眼,這寺廟清淨之地,他竟敢做出這樣不規矩的事情來。


    若是被人看到了,傳了出去,他臉皮厚不放在心上,她還要做人呢。


    傅沅心虛之下,朝四周看了過去,這才發現,這寺廟周圍,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冷冷清清,隻有風吹過落葉的颯颯聲,哪裏有要開壇講經,香客雲集的樣子,明明,這香客隻有他們一行人。


    傅沅心裏詫異,張了張嘴剛想開口,就聽宋淮硯道:「進去吧。」


    宋淮硯說著,就抬起腳來,進了寺院裏。


    傅沅遲疑了一下,也跟著走了進去,這一進去,才發現這寺廟很大,幽深寧靜,空氣中有股無處不在的檀香,卻並不刺鼻。


    正中廣場的佛壇上,側身睡著一座臥佛,麵東背西,頭南而足北,一手微曲托頭,一手平伸置於腿上,雙腿直伸,而且麵部五官端正,眼瞼微瞌,慈祥安靜,如靜修入定之神態,仔細體味,似有勻細鼻息相聞,其天生妙成,讓人歎為觀止。


    即便傅沅並非信佛之人,心中也少不得有些震懾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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