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遂於是開倉廩,假貸貧民,選用良吏,慰安牧養民眾。共遂見齊俗奢侈,喜好微末之技,不知田作。於是親力親為,以簡約為務,勸農務農桑,根據人口多寡確定種樹畜養的數目,有百姓帶持刀劍者,就勸說他賣劍買牛,賣刀買犢,並告訴他:“為什麽要帶牛佩犢,到處行走呢?不累嗎?”自此郡中皆有畜積,獄訟止息。


    烏孫公主女為龜茲王絳賓夫人,絳賓上書言得娶漢外孫,願與公主一道入朝。


    元康元年春正月,龜茲王及其夫人來朝。皆賜印綬。夫人號稱公主。賞賜甚厚。


    初作杜陵。


    三月,詔以鳳凰集聚於泰山陳留,甘露降於未央宮,赦天下。


    有司再次請求悼園應稱尊號為皇考園。


    夏五月,立皇考廟。


    冬,設置建章衛尉。趙廣漢喜歡用世吏子孫新進年少者。他們專厲鋒銳之氣。見事風生,無所迴避。大都是些做事不計後果的莽夫之舉。世人多以為他們會因此而敗。


    廣漢以私怨論殺男子榮畜,有人上書告之。事下丞相禦史按驗。廣漢曾懷疑丞相夫人殺侍婢,欲以此脅迫丞相。丞相按之俞急。廣漢乃帶領吏卒進入丞相府,召其夫人跪於庭下受詞。收奴婢十餘人而去。丞相上書自陳。事下廷尉按治。其實是丞相自己因為過失譴笞傅婢,移出外宅即死。和廣漢說的不一樣。皇上於是厭惡廣漢,將廣漢下廷尉獄。吏民守闕號泣者數萬人,都說:“臣生無益縣官,願代趙京兆死,使他繼續牧養小民。”廣漢竟坐腰斬。廣漢為京兆尹,清正廉明,威製豪強,小民得以安居樂業,因而百姓追思歌頌他。


    是歲,少府宋疇坐議鳳凰下彭城,未至京師,不足美,貶為泗水太傅。


    皇上選博士諫大夫通政事者,補為郡國守相。以蕭望之為平原太守。望之上書說:“陛下心掛百姓,恐怕皇德不能潤澤百姓,因此將朝中諫官都分派出去以補郡吏之不足,但是朝無爭臣,則不知過。這是憂其末而忘其本的做法。”皇上於是不久征望之入守少府。


    東海太守河東尹翁歸以治郡高第入為右扶風。翁歸為人,公廉明察,郡中吏民,不論賢能不屑及為奸猾者,所作所為都在他的掌握中。各縣中都有記籍。黎民安居,奸猾收手。恐懼改行自新。他為右扶風後,選用廉平疾奸之吏,以為左右手。接待有禮好惡與共,然其一旦有負翁歸之道,懲罰必至。但其溫良謙退,不以行能驕人。因此在朝中尤其獲得更好的稱譽。


    當初,烏孫公主少子萬年,有寵於莎車王。莎車王死而無子,當時萬年在漢,莎車國人考慮欲自托於漢,又欲得烏孫心,上書請萬年為莎車王。漢答應了,遣使者奚充國送萬年。萬年初立,暴惡不羈。莎車國人不悅。皇上令群臣舉薦可使西域者,前將軍韓增舉上黨馮奉世,以衛侯的身份持節送大宛諸國客。至伊楯城,這時故莎車王弟唿屠徵與旁國共殺其王萬年,及漢使者奚充國,自立為王。這時匈奴又發兵攻打車師城,不能下而去。莎車遣使者揚言,北道諸國已經屬於匈奴了。於是攻略南道,與南道諸國歃血為盟,共同叛漢。並將沿途人民徙往鄯善以西,使道路隔絕。都護鄭吉,校尉司馬憙,皆在北道諸國間,無暇顧及這邊。奉世與其副手嚴昌合計,以為如果不趕快擊敗他,莎車就會很快強大,到時勢必難製。久後必危西域。遂以節諭告諸國王,因發其兵,南北兩道合計萬五千人。進擊莎車,攻拔其城。莎車王自殺。傳其首至長安。更立其昆弟子為莎車王。諸國悉平,威震西域。奉世於是罷兵,使人還報。皇上召見韓增說,祝賀將軍所舉薦得人。奉世遂西至大宛,大宛聽說他斬莎車王,敬之異於其他使節。奉世於是得其名馬象龍而還。


    皇上特別高興,商量將要加封奉世。丞相將軍皆以為可。隻有少府蕭望之,以為奉世奉旨有自己的使命,卻擅製違命,發諸國兵,雖有功效,不可以為後法,一旦封奉世,開後奉使者之利,以奉世為榜樣爭逐發兵,邀功於萬裏之外,為國家生事於夷狄。此風絕不可長。奉世不宜受封。皇上以為蕭望之的提議有道理,就不再封侯,隻以奉世為光祿大夫。


    二年春正月,赦天下。


    皇上欲立皇後。當時館陶公主母華婕紓,及淮陽憲王母張婕紓,楚孝王母衛婕紓,皆愛幸。皇上欲立張婕紓為後,考慮了很久,又懲於霍氏欲害皇太子之事,於是更選後宮無子而謹慎者,二月乙醜,立長陵王婕紓為皇後。令其母養太子。封其父王奉光為卭成侯。皇後無寵,很少得以進見。


    五月,下詔說,獄事關乎萬民之命,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才可以稱為文吏。今則不然。用法或持巧心,分析律法或持兩端,深淺不平。奏不如實,上邊也沒辦法知道真偽。如此一來,四方黎民,將仰仗什麽生存?希望二千石官吏,各察其官屬,不用此等之人。這些人或擅興徭役,越職逾法。以取名譽。這就如同在暗夜裏踐薄冰以待白日,是很危險的。如今天下頗受疾疫之災,朕甚是難過,郡國被災尤甚者,就不要再征收今年的租稅了。又說,聽說古代天子的名字都是難知而易諱的因此更名為劉詢。


    匈奴大臣都以為車師地肥美,又靠近匈奴。一旦為漢朝所得,多田積穀,必害人國,因此不可不爭。於是經常出兵攻擊車師屯田者。鄭吉將渠犁屯田卒七千餘人前去救援,為匈奴所圍。鄭吉上言,車師去渠犁千餘裏,漢兵在渠犁者少,根本不能相救。希望能增加屯田卒數量。皇上與後將軍趙充國等商議,欲因匈奴衰弱,出兵擊其右地。使他不能再擾西域。


    魏相上書進諫說,臣聽說救亂誅暴,稱為義兵。出義兵才是王者。敵人來攻打自己,不得已而起兵者,稱為應兵。兵應者勝。爭恨小故,不忍憤怒者,稱為忿兵。兵忿者敗。利人土地貨寶者,稱為貪兵。兵貪者必破。依仗國家之大,百姓眾多,欲建威於敵者,稱為驕兵,兵驕者滅。這五者,非但人事,乃是天道如此,此前匈奴尚有善意,所得漢民,一般都將他們放迴來了。並沒有侵犯邊境。雖爭車師屯田,實在不足介意。今聽說諸將軍欲興兵入其地,臣愚陋,不知此兵何名?如今邊郡困乏,父子共服犬羊之皮,食草菜之實,常恐不能自存,難以動兵。軍旅之後必有兇年,說的是民眾以其愁苦之氣損傷了陰陽之和。出兵雖勝,猶有後憂。恐災害之變,因此而起。如今郡國守相,多不實選,風俗尤薄,水旱不時,今年子弟殺父兄妻殺夫者,就有二百二十二人,臣愚以為此非小變,今左右不憂此,乃欲發兵報仇於遠夷,恐怕會應了孔子所說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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