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琚逶迤,珠串奪目,豐腴而美麗,美目張揚,不是白永善又是誰?


    宋榆同樣很驚訝地看著她。


    不是被她這身珠光寶氣的衣料給驚詫到,而是盯著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要是沒有記錯,她第一次見到梁玉竹就是在南星館,而那一日,除了設計捉捕齊解找到東陵女鬼案件的幕後真兇之外,也為了給她配打胎藥。


    這胎,還越打越大了?


    白永善不客氣地坐在她的對麵,蔑了蔑吃驚地宋榆,“你沒見過有孕的婦人?”


    宋榆收迴眼神,“我給你的藥,你沒喝?”


    白永善沉默了一會兒,下意識摸著凸顯的小腹。


    “舍不得。”


    宋榆腦袋一暈。


    “舍不得他,那你如何麵對閔家眾人?”


    當時不是義正言辭地跟她,說自己絕不會讓閔家蒙羞嗎?


    要是再過段日子,這孩子都能滿地爬了,她要如何堵住悠悠之口?


    白永善有些底氣不足,“我準備和離。”


    和離,說得輕巧。


    宋榆歎然,這位大小姐處事從來都很簡單粗暴,隻有自己想不想,沒有自己肯不肯。


    就算是懷上了男妓的孩子,對於白永善來說,也隻是在彪悍的人生裏的插曲,根本就不足以掛齒。


    可是要是真的如此爽快,也不至於眼底青黑一片了。


    豔麗的小臉不悅地一瞥,白永善哼哼,“沒事戴什麽紗巾,還有,你這是什麽眼神?”


    “不讚同的眼神。”


    宋榆開門見山,“白家不是當年權傾朝野的白家,太後娘娘也不是當年能隻手遮天太後。今時不同往日。陛下體弱,皇後健壯,淑妃出生低微,難以撼動大局,閔家在不濟也是江浙的大戶,而白家再輝煌,也是夕陽之末。你現在和離,知不知道是什麽後果。”


    白永善在晏都的手帕之交多,在江浙結識的官夫人也多,可是這些女人趨利避害,說話滴水不漏,很少有人能如此直白地告訴她答案。


    因為這女人知道她的一切吧。


    一個人一旦知道自己最隱秘的事情,就沒有什麽可遮掩的必要。


    白永善不僅不反感,反而覺得是個可傾訴的對象。


    “再怎樣說,我也是白家的骨肉,我的孩子也是白家的子孫,他們不會不管不問。”


    要改變這位大小姐的想法,無異於難如登天,宋榆伸手製止,“隨你便,隻是我提醒你一句,你是白家人不假,可是他們不一定認你的孩子,沒有了白家,你有保護他的能力嗎?”


    白家會認這個私生子?


    會認同一個來曆不明的孩子?


    白永善摸著肚子,“白家要我入宮,我無能為力,無頭蒼蠅一樣找到沈樾舟,被他拒絕。我又像是個物品一樣嫁到了閔家……”


    “別人看我花團錦簇,恣意妄為,不守婦道,可是我從來沒有得到過我想要的東西。”


    “他是我唯一想要留下的東西。”


    也是她目前受到的最大的阻礙。


    宋榆扶額。


    “白永善,他是個人,不是個東西。”


    “不是你的衣裳首飾,男寵麵首,不是你想生就生,想要就要。在他成年之前,你就要對他所有負責。物質和愛,缺一不可。”


    “他也不是你擺脫白家和閔家的手段,更不是你脫離自己被擺弄人生的砝碼。你生下他,可能會失去一切,前唿後擁的身份,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被人豔羨的家世……”


    “你願意放下千金之軀,為了一個沒有蒙麵的孩子?”


    宋榆語重心長。


    “我善意地提醒你,他現在隻有葡萄一樣大,沒有知覺,更沒有痛覺。而生一個孩子會讓你身材走樣,子宮下墜,肌膚鬆弛,甚至在鬼門關裏走一遭。”


    身為醫者,天然地尊重每一個生命,也不會輕易地去放棄一個生命。


    可是白永善是象牙塔裏長大的千金小姐,恣意天真,有白家的庇護,她不會知道人心的險惡。


    私生子,在任何時代都被唾棄,


    一旦白家落魄,或者她被白家放棄,樹倒猢猻散,惡意接踵而來,她該如何去麵對?


    嬌豔的小臉霎時一怔,這些東西……她的確沒有想過。


    宋榆的話難聽,卻是事實。


    “可我還是願意。”


    ……


    女人呐,總是心軟。明知心軟會給自己帶來災害,可還是前仆後繼,樂此不疲。


    宋榆尊重她的選擇。


    樓下說書先生的聲音在酒肆迴蕩,人潮越來越擁擠,誇讚稱喝聲也越來越大,中央遠道而來的指揮使徹底在江南出了名。


    大晏並未嚴格靜止百姓們議論當朝時政。


    有人說他手段毒辣,也有人覺得他殺伐果斷,為百姓鏟除了一顆毒瘤,但還是有人不相信賈敬安會勾結倭寇,認為是朝廷架空他權利的手段……


    白永善聽著,抬眼看著豎著耳朵很在乎地聽著議論的宋榆,暗暗挑眉,“你很在乎指揮使。”


    一開始,白永善一點兒都沒有把宋榆往那方麵猜,畢竟珠玉在前,沈樾舟又是個十足十的瘋子,為了自己這個庶妹火燒了沈家宗祠,甚至不顧人多口雜非要娶她,這件事情在晏都就是個公開的秘密。


    為了這個女人,不惜與沈家唱反調,扶持與當今陛下上位,以謀逆罪圈禁祁王,上位之後將沈家上下全部趕出了晏都迴了老家。


    所以,要讓這樣的男人移情別戀,隻有做夢。


    白永善算是體會過沈樾舟的睚眥必報,所以真情實意勸她。


    “天下有很多男人,可是這位指揮使你最好不要惹。”


    宋榆靜聽下文。


    “不止是他早就心有所屬,任何人都無法撼動,晏都等著他迴心轉意的人更是排成了長龍。”


    “陛下的親妹妹,景徽長公主至今未嫁。過門一日便被迫退親的蔣家嫡女還在寶華寺待發修行,寧願與蔣家絕離,也要站著沈家主母的名頭……”


    “那可都不是什麽小角色。”


    她說到一半又不說了,宋榆心知肚明,不想追問,但坐在一旁吃瓜的梁玉竹心裏貓兒抓似的癢,她想到那日在織造局後院驚鴻一瞥的男子,好奇地忍不住開口。


    “那……指揮使的心上人,究竟是誰呢?”


    白永善意有所指地笑了笑,眼神看向宋榆。


    “淑妃之主,指揮使之妹,沈家四姑娘,沈月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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