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事發突然,眨眼之間,宋榆驚魂未定之時,門已被人打開。


    她麵朝沈樾舟的胸膛,看不見外麵的情狀,卻聽得見兩人爭執不休的噪音。


    一人不停地指責,另外一人不停地甩鍋,反正互相都有矛盾。


    為了視線更清晰,沈樾舟把手臂枕在她的你腦袋下,緊緊地攬住她的肩膀,讓她緊靠著自己,另外一隻手下意識地捂住了她的嘴,以免她發出聲響。


    頭頂勻稱溫熱的唿吸,耳側強勁有力的心跳聲,此刻的宋榆,根本就沒有心思聽他們說什麽。


    她微微昂頭,透過暗暗的微光,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是真的瘦了一些。


    脊梁也沒有當年更挺拔,就連眼尾,都開始出現了細紋。


    時間不會留下痕跡,可行走在期間的人卻能觸及和感知。


    這讓宋榆清楚地感受到,眼前的人絕不是一串數據,而是真實存在的人。


    沈樾舟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外麵的動作,突然感覺手背一涼,撥開宋榆的肩膀,卻看見她眼眶紅紅的,細密的睫毛上沾著眼淚。


    沈樾舟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著她,腦子嗡嗡叫。


    怎麽哭了?


    “沈樾舟已經知道我私下買賣軍械的事情了,索性王光和死得早,牽扯不到更多東西……”


    賈敬安眸子一冷,“多虧了你當夜伏擊沈樾舟,將他打了個措手不及,要是王光和死在他手上,還不定吐出些什麽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


    “沒了王光和,還有薑東升,”那人提醒他,“這兩人都是王閣老的人。”


    賈敬安嗆他。


    “王善樸八十了,他能活多久?”


    “三個兒子都是沒用的紈絝,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個個都沒考上進士,要不然他怎會退而求其次去籠絡他的徒弟?”


    “這兩人,王光和是他的侄子,薑東升是他的徒弟,他明知江浙的情況,還放任沈樾舟來這裏,就是年紀大了腦子蠢!他媽的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讓老子給他處理……“


    賈敬安快要把王善樸祖宗十八代罵了一遍,罵累了,歇在椅子上。


    宋榆原本靜心凝神地聽,突然感覺腳腕袖口有些癢,她雙腳交叉地磨了磨,癢癢卻以驚人的速度往她身上鑽。


    她愣了愣,隻覺得膝蓋上有一個多足生物正順著她的肌膚爬。


    涼涼的,癢癢的,讓她的雞皮疙瘩全都豎起來,身體一僵。


    “沈樾舟……”


    害怕的時候,宋榆根本就不顧稱謂,她嚇蒙了,伸手拽住沈樾舟的領口。


    “有蟲!”


    “別動!”


    摁了摁她的肩膀,看著宋榆又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似投降地深歎了一口氣。


    “在哪裏?”


    “膝蓋……像是蜈蚣……”


    “不對,它還在往上爬,快快快快!在大腿上了!”


    雙腿摩擦發出衣料窸窣聲,沈樾舟當機立斷,用大腿夾住宋榆的膝蓋,腦子大如鬥牛。


    他為什麽要把她帶來!


    到底是哪根筋不對!


    “好,聽話,你別動……我給你弄出來……”


    摸啊摸啊,總是摸不對地方,沈樾舟追,那蜈蚣就跑,他還不忘捂緊宋榆的嘴,溫熱的大手不停地在她身上遊走。


    掀開衣裙,挽上褲腿,白玉凝霜般的小腿像是剝了皮的雞蛋,不斷晃動,而蜈蚣正好停在了宋榆膝蓋上……


    薄衫微微凸起,勾勒出蜈蚣的形狀,沈樾舟突然感覺氣溫有些熱,後脊汗流浹背。


    手指覆上她的腰,再往下,耳頸傳來少女急促的唿吸,鼻尖縈繞著她剛洗漱完之後的甜。


    他的手緩緩朝著宋榆膝蓋摸去——


    “等等!”


    賈敬安突然一喝。


    “有人來過!”


    床下的兩人瞬間僵直。


    賈敬安起身,朝著衣櫃旁走去,他點燃火折子,往衣櫃上的門鎖一探。


    “位置被人動過了。”


    陰冷的聲音有些受不了他,“一個鎖而已,你要不要如此疑神疑鬼?”


    “這可不是鎖,這是機關。”他解釋道:“齊小玉用全部的金首飾融成了一個魯班鎖,鑰匙和鎖全部都消失了,我想會不會有人會來此地找她的東西,特意留了個線索。”


    “隻要他們用鑰匙打開鎖,一定會被射得千瘡百孔。”


    宋榆隻覺得後背都在發涼。


    她差一點就成了篩子!


    “我走之前,鎖的位置在第二格,而現在在第三格,”賈敬安篤定道。


    “來人!”


    “今夜戒嚴,任何人都不許出入,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給我搜!”


    宋榆心跳的咚咚咚,沈樾舟卻還是麵不改色,甚至有閑心把那蜈蚣給挑了出來,摁殺在掌心。


    牛逼的人在哪裏都牛逼。


    宋榆想問他們現在應該怎麽辦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就是“有刺客!”的唿喚聲,賈敬安和另一個人對視了一眼,立即離開了小院。


    “出去!”


    兩人迅速脫離床板,沈樾舟立刻蹲下,搬離了床凳,拿出小刀,幹脆利落地沿著地磚的邊緣劃過,旋即捧出了整塊磚麵。


    “是新土!”


    宋榆驚道,雙手更先一步,快速往下刨,在幾厘米的土層裏,她挖到了一封信條。


    沈樾舟快速歸位,與此同時,外麵的騷動變得更大。


    他一把抓住了宋榆的手腕。


    “走!”


    接應的人是宋榆想象的好幾倍。


    申亮和段靖還在賈府內鬧騰時,兩人都已經上了馬車。


    忙著跑,又忙著躲避人,宋榆根本就顧不上自己衣裳鬆鬆垮垮,隨便地把腰帶狠狠一係,打了個結,細腰更細,勒的胸脯更往上,領口衣襟微微敞開,極易瞥見裏麵的風光。


    細膩雪白,一顆紅色的朱砂痣點綴其上……


    沈樾舟眸子暗了暗,目光不禁移開。


    宋榆根本就沒有關注,她雙手顫抖著拿著這張紙,仔細吹了吹上麵的黃土。


    “春香遊園,黃粱美夢,真金不昧火,客船遣妾歸。”


    “草!”


    宋榆沒忍住,爆了個粗口。


    “打啞謎!”


    “她說得一清二楚,是你自己蠢!”


    沈樾舟眸凝寒光,唇角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黃粱、真金、客船、東西就在春香遊園。”


    宋榆看著沈樾舟燈下幽冷的臉,微微搖頭,“花船已經被燒毀了,能有什麽東西?”


    “啊!”


    宋榆的腦門被狠狠一敲,她怒瞪!


    “真金不怕火,你的金鑰匙,肯定有配對的金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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