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的命和自己的命,孰輕孰重。


    赤雲顫抖地撿起匕首。


    “郡主!”


    “郡主饒命啊!奴才是你的奶娘啊!奴才跟了你十數年啊!”


    老嫗哇哇慘叫,早就沒有了當時的威風,她哭得淚流滿麵,悔恨不已。


    老嫗喪失了行動力,怕不得,動不得,隻能看見刀鋒朝自己抵來,卻隻能無助喊叫。


    赤雲狠下心,捂上眼睛,匕首高高揚起——


    求饒聲戛然而止,老嫗瞪著眼睛,不敢置信地慢慢倒了下去。


    血濺在她的臉上,慢慢暈染開來,她的裙擺瞬間染紅,匕首清脆地落在地上滾了幾圈。


    沈樾舟擺擺手,不再看她。


    “送郡主迴去吧。”


    與此同時,又是“嘭”的一聲,地上的男女被張澤權撿起來的鋼管瞬間爆頭,腦漿四濺。


    宋榆覺得自己連唿吸都停止了。


    “啪啪啪”


    賈敬安極其冷漠地看著,招唿人將這裏打掃幹淨。


    “都督好手段。”


    殺人不沾血,又教訓了人,今兒這樣大的陣仗,就是為了他身邊的女人?


    賈敬安餘光瞥過去,礙於沈樾舟,沒有正兒八經地打量。


    心情被人毀得差不多,沈樾舟起身,頷首道:“本座和將軍說的事情就是這些。”


    過程雖然被人打斷,但賈敬安想要得到的態度沈樾舟已然拿出來了,也表示他不會再理會王澍的事情,這個結果雙方都滿意,賈敬安親自給沈樾舟開門。


    “今日的事情,是我這裏招唿不當,日後定然上門賠罪。”


    客套話誰都會說,沈樾舟也沒當迴事,隻是他扭頭看見宋榆沒有跟上的時候,順便看了看地上的汙漬。


    宋榆隻是不曉得在兩人說話的時候該不該上來。


    他嫌她麻煩,卻走迴了原地,低頭看著麵色倦怠又受了驚嚇的宋榆,輕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居然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宋榆雙手匆匆環住他的脖子,整個人縮在他的大氅內,不知道這人究竟哪根筋又不對。


    “換了新衣裳,就別弄髒了。”


    沈樾舟輕聲道:“你要是再蠢得被人捉走,本座下次把你捉迴來時,就把你做成肉幹,糊在屏風裏。”


    ……


    溫燕燕倦懶地倚在欄杆上,看著賈敬安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來。


    粗糙的手指摸上了她的臉頰,賈敬安挑著眉,腹指摩挲順著柔嫩的肌膚滑向了她的頸脖。


    “收拾好了?”


    溫燕燕媚色萬千地點點頭,盈盈一笑,“這位都督對那姑娘很不一般呐。”


    賈敬安眉梢一動,說了句不知褒貶的話,“他的口味,一向很不一般。”


    但隨即,扣在溫燕燕脖子上的手突然用力,猛然她按在了欄杆上,半邊身子懸空,下麵就是波濤洶湧的香江河。


    女人毫不驚詫,順從地伸長自己的脖子,手還在他身上遊走。


    “將軍這是怎麽了?”


    “你身邊那男人呢?”


    溫燕燕嗤笑一聲,“他不是我男人,我的男人隻有將軍……咳咳!”


    賈敬安不想聽她說話,緊了緊力氣,溫燕燕就像是一隻極易被人折斷翅膀的鳥兒,即將隕落在他手上。


    “你們的動作,本將軍不是不知道。想要替齊小玉報仇,殺幾人就行了,不要把事情鬧大,要是被錦衣衛盯上,你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說罷,徑直將她扔在了走廊上,轉身離開。


    “咳咳!”


    溫燕燕麵色潮紅,重重地咳嗽,一位小廝從人群裏快步奔來,將她扶起。


    “沒事吧?”


    溫燕燕搖搖頭,“報仇……”


    “他根本就記不住我的仇恨,他們早就遺忘了……”


    溫燕燕目光淺淺一眯。


    “齊解已經暴露,要是現在收手,我們布置了這樣久的計劃就沒有了意義。”


    小廝輕聲道:“齊公子,應該不會將姑娘說出來,姑娘要殺賈敬安,還有機會。”


    “誰說我隻殺賈敬安?”


    她的手掰斷了脖子上的項鏈,珠串一顆顆滾在地上,溫燕燕踩了上去,慢慢碾磨。


    “烏頭的伎倆還剩下多少?”


    “沒有齊公子的補充,現在隻剩下一瓶……”


    “一瓶也足夠了。”


    溫燕燕輕哼著看了他一眼,又嬌又媚,“船上不是還剩下蒙汗藥嗎?”


    “一起用吧,我不想等了。”


    ……


    迴到驛站,宋榆第一件事情就是返迴詔獄,在錦衣衛在郭俊家抄出的東西裏麵快速翻找。


    東陵女鬼的幕後真兇,已經浮出水麵。


    可是係統並沒有再給出任何的提示。


    白氏承認自己是殺害王澍的兇手時,係統很明顯地給過宋榆過關的提示音,可是這一次,並沒有。


    還有一些事情,一定被她遺漏了。


    比如兩個月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從郭俊的死因開始查,官衙給出的結論就是溺水身亡,可是他在香江邊長大,諳熟水性,又是仵作,怎會大半夜地跑去香江邊?


    那一日,不管是衙門還是村裏鄉社,可都沒有驗屍的事情發生。


    可惜郭俊所留下的東西,就隻有一大遝驗屍的報告所整理起來的文書。


    宋榆打著燈,從最新的日期開始查閱。


    他是個很細心的人,每一名死者的死因和腐敗狀況,以至於發生的地點,都詳細地記錄在冊。


    她愁得沒有方向,正要打道迴府時,卻突地看見一張被撕下來的紙張從夾縫裏掉了出來。


    這張紙,並不特別,所記載的內容也隻是普通的驗屍報告,隻不過,在末尾,有一段小字。


    “腹腔空腔發硬,胃部糜爛多酒水,剖腹之後,自腹中取硬物,乃一枚短金鑰,吾聞其身份,怕招引禍端,藏匿銅梳內。”


    宋榆“噌”的就站了起來。


    這短鑰匙,是這個女人的?


    可是這個女人,又是誰呢?


    招引事端?什麽事端?郭俊的死難道與這個女人有關係?


    因為發現了不該發現的東西,被人滅了口?


    如果以此推斷,王澍監視她,是不是就是為了這枚金鑰匙?


    那這枚金鑰匙,究竟還藏著什麽樣的線索?


    它又能打開什麽樣的秘密呢?


    宋榆小心翼翼把這張紙折起來,準備去找沈樾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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