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滑脈,最為切實有力,宋榆又不是第一天習醫,怎麽可能出錯。


    內宅有喜,無論如何都是開枝散葉的大喜事,能讓白永善露出如此驚恐慌張的表情,還有其他的原因嗎?


    她在感歎白永善不愧是最猛的人設之外,還是有些懷疑,他們尋歡作樂的時候,就真的沒有做準備,難道不怕中招嗎?


    這種醜事,別說在高門大院,就是普通人家,也是不能容忍的錯誤。


    宋榆沒有迴答,更沒有戳破張嬤嬤的謊話,隻是麵露一種神秘的笑意。


    笑得兩人更加緊張。


    宋榆微微轉過頭,似乎苦思一番。


    “我學術不精,在嬤嬤這兒受教了。”宋榆又朝著白永善眨眨眼睛,“本以為與夫人一見如故,夫人會搭一把手幫一幫。想來,是我自作多情,讓夫人不滿。”


    以進為退,解釋是不可能解釋的。


    而揣著這樣一個巨大的秘密,白永善怎麽可能讓她離開?


    她立刻給張嬤嬤遞了一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眼底一跳,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彎,討好的挽住她的手臂。


    “宋娘子……是我這個老嫗多嘴,您大人有大量,莫責怪。”


    “你說我們夫人有孕兩個月,胎像可穩?懷像……可佳?”


    宋榆點點頭,“夫人應該是初胎,餐飲行動皆應該謹慎些,更不可……再次同房。”


    白永善小臉一紅,腦中浮現的卻是她與潤郎溫存之時,他再三承諾自己沒有生育能力。


    這件事情,她曾還向醫官詢問過,幼時得過痄腮的人,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成年之後幾乎喪失了生育能力。


    宋榆輕笑,“夫人也不必緊張,女子初次有孕還是很重要的。夫人有些氣血不足,恐平日多月信不調,畏寒畏熱。況且昨日又受了一番驚嚇,胎氣有些不穩,這幾日或許會見紅,所以此胎得好生將養。”


    白永善心裏沉甸甸,一時沉默。


    將養?


    閔元友不與她同房,這一胎的來龍去脈是個人都知道怎麽迴事,她怎敢真的生下來?


    這些年她敢恣意妄為,一來是因為白家撐腰,二來則是因為閔家從未管束過她。


    可現在白家不比從前,太後姑母也不可能長命百歲護她一生周全。閔家雖然落魄了些,卻也是要臉的書香門第。


    閔家娶她雖是為了名利資源,但也沒有虧待過她。婆母雖對她頗有微詞,但始終不是那等刻薄人家,在外人麵前,還是給足了她的臉麵。


    她再怎樣任意妄為,也明白家族血脈不容混淆,尤其是嫡妻長子,乃日後繼承家業的不二人選。


    這個孩子,她保不住,更生不下來。


    白永善眼神漸散發冷意,像是燃燼的,寸寸黯淡下來。


    想舍棄,又舍不得,可是保下來,她暫時沒有這樣的勇氣。


    白永善撫摸著腹部,腦子裏一片空白。


    “宋娘子。”


    白永善正色喚住她,心有戚戚。


    “此事,勞煩你替我保密。”


    倘若今天是淮南其他郎中查到她有孕,這件醜事必然是瞞不了。還好,她是沈樾舟的人。


    當年她年少輕狂,與沈樾舟談條件,白永善就吃到了惡果,也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殺伐果斷,大義滅親,可同樣不喜牽扯到多餘的事情中。


    她可以不相信宋榆,但是她相信沈樾舟看重的人。


    宋榆頓步挑眉,聆聽下文。


    “替我尋一幅送走這孩子的湯藥,我便與你合作。”


    宋榆對她的決斷沒有絲毫沒有驚詫。


    “你提出的前兩個要求我都能做到,但唯獨讓我設計我丈夫,拖延他的腳步,我做不到。”


    白永善柔柔地撫摸著小腹,垂眸思索道:“我與他雖說是聯姻,你情我願。成婚五年以來,他也未曾對我有什麽好言好語,關懷體貼。但夫妻一體,大事上自然要榮辱與共。身為淮南縱火隊隊長,他身上肩負的責任很重。在任失職,其乃大罪。我萬不可如此自私。”


    宋榆聽懂了,她撩開珠簾,朝白永善微微一笑。


    “夫人放心,我知道何謂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也向夫人承諾一件事情,縱火一事,不會有任何百姓受到傷亡損傷。”


    ……


    南星館藥鋪內的老翁點燃了一盞蠟燭,側耳傾聽藥鋪內小女兒的哭訴。


    前腳被青梅竹馬無故退親,信物被媒婆送迴;後腳夫家就敲鑼打鼓的與蘭水街葉員外的女兒定了親。梁玉竹已經痛哭了三日,憤恨欲絕。


    “店家?”


    門外伸出一隻幹瘦的小手,推開了門,朝這間小的不能再小的藥鋪子左右望。


    “哎哎!”


    老翁提著燈燭,放在櫃台上。疑惑地望著這一男一女,“客官要拿什麽藥?”


    宋榆將給白永善開設的溫和墮胎的方子遞給他,透著光老翁不慎看見了那一張雪白猙獰的右臉,心髒跳停了一拍,趕忙接過來。


    “這……”


    這張藥方看上去平平無奇,卻暗有乾坤。婦人墮胎多用紅花、五行草、麝香等烈性藥材,可她這方子,卻用了更為溫和的馬齒莧和當歸、丹皮、桃仁等溫補之藥,還有幾味補氣益血之藥。


    老翁更謹慎幾分,猶豫勸道。


    “客官……你這藥方上的好幾位藥材都頗為名貴,小店……因經營不善,擇日便要關門休業,您還是去其他地方抓藥吧。”


    宋榆半眯著眼睛,左眼下的緋紅的胭脂痣更為在燭火下更為耀目,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掌櫃,微微歪著腦袋。


    “掌櫃的不妨看看藥方下還有什麽?”


    是一張五十兩銀子的銀票。


    老翁大吃一驚,燙手似的將藥方遞還給宋榆。


    “小娘子……你這是何意?”


    “想要盤下南星館。”


    這家店鋪經營不善,加上掌櫃的女兒被人拒婚,這家人便想將店鋪低價打烊出售。奈何同期店鋪瞧不上他的地理位置,又嫌棄南星館庫存的藥材皆為中下低端,價格一降再降。


    “這五十兩,是我盤下鋪麵的錢。”


    宋榆道:“剩下五十兩,我當做購買你家所有藥材的補貼。”


    “不知道這門生意,掌櫃的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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