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托的媒婆就是住在原來王大夫那村裏,兩村挨得近,王氏帶謝芬去相看尹家公子的事,錢家媒婆也風聞了。


    急急的趕到謝家來了,一進門就有些怨責王氏“哎喲,謝四娘子,咱們都是鄰裏近親的,你說你要相看,也是當先相看近處,哪有舍了近處反求遠處的。說親就要知根知底的,雖說我自己也是個媒婆,可不是我亂說的,這世上為了錢財亂牽紅線的媒婆可不少,像我這種心善替人著想的可是沒幾個啊。”


    王氏笑著道“老姐姐,你莫要著急,隻是相看又不是就定事了。我啊也正想去找你,也想相看下錢家公子,你也別怪我挑種,這婚姻就沒有一堂夥就說成的,俗話說好事多磨,好姻緣總是磨出來的。”


    錢媒婆原本就擔心尹家是縣上的,家世門第又高過錢家,怕王氏一錘定音敲定了尹家,見王氏還沒定下哪家,錢家還有希望,不由鬆了口氣,“你這話也是在理的,一家姑娘百家求。這相看不知道你有見地?”


    “那錢父倒是經常挑擔子出來賣陶罐,我見過幾次,也曾買過他家的貨,隻是沒見過他家兒子出來賣過貨,不若讓那公子挑著陶罐來村裏賣,如此也不引人耳目,又可相看一二。”


    錢媒婆大拍手掌“謝四娘子,你這想法甚好。我等會就去知會那錢家。準準的明日就能過來。那錢家可真是實在的人家,賣的陶罐用好些年都不裂縫,跟手藝人過日子就是圖個踏實,你說是吧。”


    “可不就是,手藝人比我們在地裏刨死食的又強了些。”


    “姑娘嫁得近走娘家也方便些,嫁遠了,一年難迴一次娘家,娘家有事也是難照顧得到。”


    送走了錢家媒婆,王氏把謝芬叫出來,“明日穿齊整些,錢家要來相看。”


    謝芬頭埋在被褥裏,悶著聲音道“我又不是猴子,動不動就看,有什麽看的。”


    “不相看,你要閉著眼睛嫁人啊。”


    “昨兒不都看了麽?”


    “昨個看的隻是一個,你是就想嫁尹家啊?”


    謝芬沒迴話,畢竟是個小姑娘,就算真是看中了尹家公子也不會直接了當的對父母說。王氏出去後,謝花捅了捅謝芬的背,“二姐,你是不是相中了尹家公子?”


    謝芬滿臉赤紅的把她推了出去,插上門閂“誰看中了,誰看中了,別亂說,出去,出去,莫在這裏煩人。”


    站在門口,謝花猜她十之*是看上尹家公子了。隻是尹家相看後還沒派媒婆來知會到底相沒相中。


    早上起床後,謝芬就端著一盆衣服去江邊洗,洗完迴來晾衣服,正好王氏瞧見了,“你怎地把新衣服給洗了,不是說了要今日要相看的麽?洗了你穿啥?”


    “我身上穿著的不是衣服呀,他家又不是城裏的,穿好的人家沒得人家還嫌棄,我就穿這樣,愛看不看。”


    王氏指著她半天才吭出一句話“反了你了,你也莫指望了,城裏的沒看上你,要不早迴信了。”


    謝芬晾完衣服踢了下盆扭身迴屋去了。


    小謝海放了牛迴來,“四奶奶,三姑姑,村口來了個賣罐罐的,我要瞧去。”


    王氏拍下手“我去瞅下,估計是錢家來了,老三,讓你姐梳洗下,別毛頭髒臉的。”


    王氏走出自家大門,謝芬就拿著梳子站在門口梳頭發,謝芬給自己梳了條長辮子,又洗了臉,謝花給她抹了胭脂。


    雖不是十分情願,但也不想給自己抹黑。


    “二姐,我先去村口看下陶罐,你在家做飯吧,也好讓錢家少年郎看看你賢惠的樣子。”


    謝花跑到門口聽到屋裏鞋子落地的聲音,嘿嘿的笑了下。


    村口果然有兩個賣陶罐的,一人一擔。


    兩人一老一少,長相頗為肖似,應該就是錢家爺倆。謝花雙手抱胸站在一旁帶著審視的態度觀察錢家父子,特別是錢家兒子。


    中等個子,身材結實,有一把子力氣的壯實小夥,臉上一直掛著微笑。


    有人拍了她的肩,謝花一迴頭,謝芬站在她身後。


    “姐,你咋來了?”


    謝芬用挑釁的眼神看著她,謝花捂著嘴偷笑。


    王氏在一旁盯了她們兩人一眼。


    村裏不少人在選陶罐。


    “小夥子,這陶罐多少錢一個?”


    錢家兒子迴道“二十文大嬸。”


    “這麽貴啊,在集上人家才賣十六文一個,十五文賣一個吧。”


    “大嬸,我們家做的陶罐用過的人家都知道,瓷實著呢,比集市上的結實耐用,拿迴家用個十來年,一年才花二文錢,很劃算了。”


    “真能用十年,要是用不到十年,迴頭我去你們家要錢去,反正你們家我也是找得著的。”


    “大嬸,這東西要愛惜著用,你要摔了跌了東西打爛了,別說十年,十天也不能保證啊,隻要你啊用得好放得好,十年沒用到你來我家找我,我退你錢。”


    “那你也少點,十八文吧。”


    “十九文也不行啊,我這東西也不賺什麽錢,一個陶罐從挖泥巴到出窖可是要費幾十道手腳,你就別少錢了,迴頭你來我們村,來我家吃頓飯都行。”


    買東西的人都大笑,“好,明兒個我們村裏人揪隊去你家吃飯,把你家鍋撐破了才走。”


    買罐罐的人,數了二十文錢給他“我也不少你錢,反正要去你家吃頓飯補迴來,我就要這個了。”


    他一邊收錢一邊道“大嬸,你拿好罐子,迴家拿水試試,要是有漏了你就拿來退。”


    這真是塊做生意的好料子,四肢發達頭腦也靈活。


    謝芬看了會就拉著謝花走了。


    “姐,怎麽樣?”


    “不怎麽樣,小氣巴巴的,賣東西慳的很,一個子都不少,嘴巴像抹了一斤香油似的,這種人靠不住。”


    “我倒覺得不錯啊,他能說會道,以後不愁賺不到錢,他為人和善,對人應該不錯,以後你少受氣受委屈啊。”


    “這麽一下你就能看出這麽多道道來了,要嫁你嫁,我是不願意的。”


    謝芬迴到家就淘米做飯,謝花在一旁幫著擇菜,正在切菜的時候,王氏手裏頭抱著一個陶罐,後麵還跟著抱著一個大陶缸的錢家兒子進了夥房。


    謝芬一見他一分神差點切了手指,好在切偏了,隻切去了一點指甲。


    王氏道“老二,慌裏慌張的做什麽?切了手指頭你就莫哭。就把陶缸放到水缸旁吧,家裏一個水缸不夠用,多買一個蓄水方便。”


    “嬸子,要是在自家院子裏打口井倒是更好。”錢家兒子笑著接過話茬。


    “我家地勢高怕打不出水,也就一直沒打水井,不然我倒是想有口井,這天天挑水的也不是個輕省事。”


    “我家人上表親是專門替人打井,迴頭我讓他來幫你瞧瞧這裏能不能打出井水來。”


    “哎喲,那可真是太好了。老二,給人倒碗水喝喝,扛這麽一個大缸子也費力氣。”王氏朝謝芬使一個眼色。


    謝芬嘟了下嘴,才倒了水遞到錢家兒子手上。


    那錢家兒子臉一紅,接水的時候手顛了下,碗都差點沒接穩。


    “妹子客氣了。”錢家兒子喝完了水還咂吧了兩下嘴。


    謝花笑了下“水甜麽?”


    “甘甜甘甜的。”


    謝芬也不管他,繼續切菜,隻是把身子背了過去


    王氏見差不多了,正要領著錢家兒子出去,就聽見堂屋裏有人大聲道“謝四娘子,大喜大喜啊。尹家要我來商量下定的事。”


    還真是好事撞成堆了。


    王氏臉有點訕訕的,一家女相看幾家男雖是心照不宣的事,可是讓人當麵碰上了難免會有些尷尬。


    錢家兒子臉上的紅暈褪得一幹二淨的“嬸子,缸送到了,我這就走了。”


    “那麻煩你了。”


    王氏出去見了尹家媒婆,尹家媒婆對陌生男子出現在謝花家還上很敏感的“謝四娘子,剛才出去的小夥子一表人才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少年郎?”


    “來村裏賣罐子的,我買了水缸,讓他給我送了迴來。”


    “原來如此。大喜啊,尹家今兒個托我來給你迴信,對你家姑娘那是讚不絕口,特別是尹家公子,非你家姑娘不娶呢,本來我早該來的,隻是正好又碰上我保的另一樁媒成婚了,所以啊我才拖到今日來。”


    謝花從後麵倒了水又端了炒花生出來擺在桌上。


    王氏把花生推到媒婆跟前“吃,你吃花生。還勞煩你大清早的跑一趟,這下定的事,我還得跟娃他爹好好商量商量。”


    “喲,還商量個啥啊,這麽好的親事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那尹家在縣上都是富裕人家,想與他家結親的人家那多了去了,要不是人家就想找踏實的兒媳婦,哪裏會在鄉下找。”


    “你說的都是道理,隻是這畢竟關係到娃的終身大事,自然要商討妥當,這樣吧,勞煩你明兒再跑來我家一趟,準準的給個迴信。”


    尹家媒婆有些不悅的站起來,“我這保的媒也多,看瞧吧,明兒我有空就來。”


    王氏忙掏了一個小小的角銀子塞到媒婆手上“知道你事多,拿著坐個牛車。”


    媒婆這才神色愉悅的說“那我明兒早上來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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