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渾身是血卻不吭不響安靜躺在自己懷裏的女人,東夜楚宸眸子漸漸變冷。


    他一直都舍不得傷的人兒……玄青少爺,天亮一刀客……嗬,但願他能承受得住他接下來的怒火。


    慕纖語衣服雖然依舊血跡斑斑,可她身上的傷已經在慢慢的自我恢複中,有些癢癢的感覺,不是很大的感覺需要仔細的去感受才能察覺出。


    慕纖語將袖子往上拉了拉,露出一截被劍劃傷的手臂,隻是手臂上已染滿了鮮血根本看不見傷口在哪。


    雖然能感覺到傷口在哪可是看不見,因為被鮮血覆蓋了,皺皺眉,得先把手臂上的鮮血弄掉才能看見傷口。


    馬車裏空間本就窄小,一眼掃過去就見一旁的茶壺,慕纖語拿起茶壺往手臂上就是一倒。


    還未痊愈的傷口,溫熱的茶水,頓時手臂上的疼痛感又加了幾分,慕纖語咬了咬唇。


    東夜楚宸還以為她要喝茶,伸手拿過一旁的杯子,沒想到轉過頭來就看見這一幕。


    頓時臉就黑了,她這是還嫌自己不夠疼麽!


    一把奪過她手上的茶壺,拿起她受傷的手臂,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幫她擦掉上麵的茶水,會碰到傷口她會疼,不擦掉上麵的茶水她依舊疼!


    東夜楚宸周身的溫度驟降,目光從慕纖語手臂上移到她臉上,冷冷的盯著她,那意思要個解釋。


    “別急,馬上告訴你我為什麽這麽做,你先放手。”


    慕纖語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笑,知道他心疼自己也沒敢把手抽出來,因為那樣會摩擦到傷口。


    東夜楚宸目光幽深的盯了她好一會兒才把手放開,想看看她究竟要幹什麽,一再的傷害自己。


    手臂得到自由後,慕纖語拿出帕子輕輕擦了起來,帕子漸漸被染紅,手臂上傷口漸漸露出原形。


    傷口並不深,隻是有些長,傷口兩側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地在愈合,速度雖然很慢很慢卻也能一眼看出其中的怪異。


    東夜楚宸雙眸定定的盯著慕纖語的手臂,抱著她的手臂不由的收緊,眼中閃過莫名的情緒。


    慕纖語早有了心理準備也有了猜測看見這一幕倒是沒有什麽反應,卻也沒有注意到東夜楚宸的反應。


    “什麽時候開始的?”


    一句莫名其妙無頭無腦的問句,慕纖語卻懂了他什麽意思。


    已經盯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有些心不在焉的道“三個月前遇到了點奇遇,然後就這樣了。”


    三個月前……


    東夜楚宸晦暗不明的看著慕纖語手臂上正在慢慢自行愈合的傷口,沒有繼續說話,隻是一張俊臉漸漸陰沉了下來。


    “你說我這是不是要成神了,連傷口都能自己愈合,不知道這是不是神仙的標誌!”


    看著東夜楚宸沉下去的臉色,慕纖語心思一動,開著玩笑道。


    身上的傷口有些癢癢的,不過還在承受範圍之內。


    “神?你自己覺得可能嗎?”


    東夜楚宸陰沉的臉色緩和了幾分,有些漫不經心的輕瞥了慕纖語一眼,語氣滿滿的嫌棄。


    “……”


    嫌棄?什麽鬼?


    這人還有沒有一點玩笑細胞了,配合著她開個玩笑會死啊。


    一刻鍾的時間慕纖語身上的傷好了個七七八八,傷口比較淺的基本痊愈了,這個時候他們也迴到了宸王府,慕纖語簡單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便來到了宸王府暗牢。


    東夜楚宸早已在那坐了好半天了,說是暗牢,其實就是宸王府的一間密室,裏麵有這幾張木椅,還有一些簡簡單單刑具。


    真的隻是簡簡單單的刑具,倒刺鞭子,烈火炎炎的火盆,然後什麽也沒有了。


    寬大的密室裏就這麽簡簡單單的幾樣東西,慕纖語一眼看了徹徹底底,啥也沒漏。


    東夜楚宸聽到響聲緩緩抬頭看向慕纖語,目光很是柔和,他優雅的放下手中的茶杯,俊朗的臉上帶著絲絲笑,起身來到慕纖語身邊。


    “傷都好了?”


    “全好了,你這邊怎麽樣?”


    慕纖語順著他的動作任由男人將其攬入懷中。


    被打的傷痕累累的玄青少爺自被帶到宸王府後,無論風亦等人對他進行了幾輪的鞭打,幾次的烙鐵,還是其他,他都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就是東夜楚宸一進來就廢了他的武功,讓他經脈盡斷,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廢人,他也不曾低頭求饒,更沒有開口的打算。


    可是聽到慕纖語和東夜楚宸這簡簡單單的兩句對話,他卻眼露詫異,隨即低低的笑了。


    可是奄奄一息的他笑聲很輕很輕,輕到幾不可聞,慕纖語是在抬頭那一刹那才注意到玄青少爺的的異樣。


    頓時一股莫名的感覺由心底而生,東夜楚宸同樣注意到了這一點,倆人靜靜的看著一直低笑的玄青少爺,風亦雷亦也一臉莫名的看著玄青少爺。


    這人……笑什麽?


    好半晌,玄青少爺才止住笑,一身烈焰紅裝,此刻破爛不堪,溫文儒雅的氣質此刻已消失不見,傷痕累累破敗的身體。


    靜脈斷裂帶來的劇痛讓他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帶上了幾分扭曲。


    他艱難的抬起頭,意味不明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慕纖語和東夜楚宸身上。


    那裏麵有嘲諷,有幸災樂禍,有一絲玩味,甚至還有……一抹同情。


    慕纖語皺皺眉,這個人在同情她?不,應該說同情他們?可是,為什麽?


    “本少爺突然覺得告訴你們本少爺知道的一切或許會更有意思了。”


    玄青少爺低低一笑,仿佛自言自語,又仿佛在給慕纖語等人答案。


    一個他們一直都想知道的答案。


    “你都知道些什麽,說來聽聽!”


    慕纖語懶懶的語氣,不急不躁,仿佛說不說都無所謂。


    “嗬……宸王,你就沒覺得最近自己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嗎?”


    玄青少爺聲音很輕很輕,因為他已經奄奄一息,可他的話眾人還是清清楚楚的聽在了耳裏。


    東夜楚宸雙眸微微眯了眯,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玄青少爺也沒打算讓他們誰開口,自顧自繼續道“因為你在很早之前就被下了蠱,那蠱能控製你的心性,越是你喜歡的東西,你就非得到不可,無論是人還是物。


    而她‘它’身邊的一切,你都會沒理由的去厭惡,妒忌,甚至帶上恨,最終將其毀滅……


    最後的下場是終身孤寂,眾叛親離,成為了一個木偶,一個殺人工具,就像……我。


    隻是沒想到‘魔宵殿’殿主會成為一個例外,你喜歡她,也成功的把人留在了宸王府,更是成功的厭惡著她身邊的所有人。


    可惜還沒到恨!


    隻是慕纖語竟然沒有起一絲的反抗心裏,甚至你杜絕她和外界的聯係,她也視若無睹,不過看你這段時間的情況……”


    玄青少爺沒有繼續說了,因為他憋足了最後一口氣說完這話,便緩緩垂下頭,沒了生息。


    慕纖語和東夜楚宸都清楚玄青少爺的話還沒說完,可惜把人打的太厲害了,還被東夜楚宸廢了,他這是用盡最後一口氣把話說出來,能說多少是多少。


    若是他還沒斷氣,隻聽剛剛他的一番話,誰也不會想到他馬上就是一具屍體,實在是因為他說話的語氣太正常了,中間都沒有一絲的停頓,直至斷氣……


    東夜楚宸第一次後悔,自己的手段太殘忍,把人弄死的這麽快,他身上都出了問題,那麽慕纖語身上這莫名其妙的自愈能力……


    “帶進皇宮丟給皇上,就說有人想在宸王府劫人,本王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瞬間的後悔後,東夜楚宸便若無其事的起身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便帶著慕纖語走出了密室。


    雖然玄青少爺剛剛說的無頭無尾,可東夜楚宸,慕纖語都聽明白了,玄青少爺會每天殺一人是因為他被人下了蠱,而他每天都殺人十有八九是蠱蟲在作祟。


    東夜楚宸體內的蠱也不知道什麽原因正在慢慢蘇醒,當蠱蟲完全蘇醒時也就是東夜楚宸因為扭曲的控製欲眾叛親離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他或許已經失去了原本的人性,成為了下蠱者手中的一枚棋子。


    隻是不知道到時候他是不是和玄青少爺一樣需要每天殺一人……


    “看來我這莫名其妙出現的自愈能力或許也是有蠱在作祟。”


    慕纖語基本上已經完全肯定自己的身體也出了問題,從在她身體出現的自愈能力時間來看,是在她闖入了北宇赫口中北宇家的禁地開始的。


    而那個時間段接觸過她的人就隻有北宇赫!


    “看來咱們得去撫城一趟了。”


    撫城是她發現的第一個不同尋常的地方,還有那禁地也在撫城。


    撫城之行必行不可了。


    隻是,想到昏迷中的祁祁,慕纖語眉頭一皺,等等吧,等祁祁醒了再說吧!


    天大的事也沒有祁祁重要。


    “你也發現撫城的詭異了?”


    東夜楚宸倒是不意外慕纖語會發現這些線索,畢竟這個女人可不是普通人。


    隻是想到玄青少爺那未完的話,他的心不由一緊,確實他從沒發現自己有什麽不妥之處,可是聽他這麽一說他早已成了別人手中的棋子之一。


    他現在擔心的是什麽時候體內的蠱完全蘇醒,到時候慕纖語和祁祁會身在何處,對他又是什麽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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