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華將連華遞過來的幹糧都給分了出去,不少人見這邊有吃的,也都湧了過來。


    “給我們一點,我們也好久沒有吃東西了。”


    “對啊,分我們一口吧。”


    一個人跪在地上,所有人都不約的跪在地上。連華看了看地上的人,在伸手抖了抖裝幹糧的袋子,隻剩些碎屑。


    連華轉頭看著顏兮,“已經沒有了,這袋子倒是可以給他們。”


    現在這個絕望的時候,每一點希望都會被牢牢的抓住。


    顏兮看著跪在地上的眾人,心裏有了決定。


    縱然是為了製止患了疫病的人進入都城,傷害城裏的人,可這些人裏無辜的者也不在少數。將他們無情的關在門外,沒有吃的也沒有喝的,時間一長,隻怕會失了天下民心,到時整個樂胥就不止是疫病橫行那麽簡單了。


    但不知這樂胥的國君是如何決策的,竟放任此等禍事蔓延,放任自己的子民於家門外,絕望的等死。


    “連華,你顧好雲祝,我去去就來。”


    顏兮說完,跳下馬車,一路朝城門走去。


    雲祝見情況不妙,也跟著走下馬車,卻被連華一把抓住了手腕。


    “魔氣……傷還沒好,這是要去哪裏?放心吧,好歹是上神,這點事對她來說不算什麽。實在不行我們在出手,倒是你……要是她看到你不遵囑咐,執意上前添亂,估計會生氣。”


    雲祝沒理連華,看著顏兮一人朝著城門走去,猶豫了一會兒,停在原地,並沒有跟上去。


    顏兮一身白色衣衫,外加白色的鬥笠,整個人白色的刺眼。身上的氣質翩然,讓人有種天仙下凡的錯覺,一路走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姑娘,你是要進城嗎?我勸你還是不要去了。他們已經放棄我們了,你去了也沒用,不會有人理你的。”


    “照我看,我們還是各迴各家,死了也能落葉歸根,不用客死異鄉這麽慘。”


    周圍的聲音此起彼伏,顏兮卻隻當做沒聽到,一步一沉穩,走到了城門下。


    朱紅色的城門上,沾著無數幹涸的血跡。地上躺著數具屍體,看屍體變異的程度,應該沒死幾天。有兩具還是,流出的血液還是紅色的,應該今天才新添的。


    “沒用的,我們什麽方法都試過了,東西南北四個門,每日都有人撞死在城門前,可就是沒有人來管我們。”


    顏兮看著地上的屍體,心裏五味雜陳,這人界竟也變成了這個樣子。是她的錯,沒有找到解法,救不了眾人。隻是……這所謂樂胥國君,如此行事,實在讓人難以輕饒。


    “開門,我要見國君!”


    顏兮一句,鏗鏘有力,帶著不容挑釁的威嚴。眾人紛紛停下手裏的事,有幾個睡覺的也睜開眼睛看著城門外的女子。


    雖是試了各種方法都不管用,可這個女子卻讓他們感覺或許她真能叫來人。


    守在城樓上的將軍聽到聲音,走出幾步往下看,見是一個女人。身上的得意勁立馬浮了上來,朝著顏兮大聲嗬斥。


    “吵什麽吵?!都說了,國君下令不讓開門,任何人也休想進來。再吵就不要怪我往城下到熱油了!”


    顏兮聽到那將軍如此說,心裏的怒氣蹭蹭的往上冒,剛要出手教訓一下,卻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女子的的聲音。


    “你敢!”


    威嚴無比,帶著殺伐之氣。一句便讓剛剛還狂傲無比的將軍軟了腳,趕忙跪在地上。


    “大祭司,我……是我不敢。還請你饒……饒了我吧!”


    城樓下的民眾一聽是大祭司,頓時沸騰起來。


    “是大祭司,有她在我們肯定不會有事的!”


    “大祭司可是樂胥出了名的善良,護持國君,掌管天下祭祀,風雨。近年來樂胥風調雨順可少不了她。”


    “對,祭司一心為民,曾經還親自到我們村祭司禱告,除了禍害我們數十年的惡鬼,給我們安穩日子過。如此善良的人,她一定不會眼睜睜看我們死在此地。”


    “求大祭司救我們……”


    聲音一路傳去,頓時整個城門都彌漫希望的氣息。


    連華和雲祝看向城門,連華伸手拍了拍雲祝的肩膀。


    “什麽大祭司?有你這個仙界的祭師厲害嗎?”


    雲祝沒有說話,隻是盯著城樓看。連華也不在意,也跟著朝城樓看,他也想看看這大祭司長什麽樣,有何能力。


    “她在仙界厲不厲害不知道,可你看城外人的激動程度,不用想也知道此人的名望不凡,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樂胥的國君。”


    連華聽了旁邊人的說法,讚同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不是……”連華知覺這聲音有些耳熟,轉頭一看身後人不正是鬼界之主?嚇得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鬼王,你怎麽在這?你不是應該在馬車裏……”躺屍。最後兩個字連華沒敢說出來,因為他不知道這個鬼界之主,會不會再次心血來潮,將他變成他們鬼界的一位。


    紅禪朝前走了兩步,站到雲祝身邊。“我為什麽不能在這?睡飽了當然也出來透透氣。當然……這麽精彩的好戲,我沒有理由不看。”


    連華皮帶肉的假笑一番,趕忙站到半邊。生怕一個性格陰晴不定的鬼王,下一刻就把他扔出去。


    城外喧鬧不止,城上的眾士兵卻是心跳如鼓,跪在地上不停地發抖。


    一人緩緩的走上城樓,紫色衣衫,腰佩香草,黑發飄舞,麵帶黃金鳳凰半截麵具,擋住了上半部分的臉。雖然看不見整張臉,但看膚色雪白與完美的下顎,若沒有毀容,此人一定很美,美中帶著聖潔之氣。


    “本祭司是如何告誡你們的?”


    一句,城上和城下的人都靜了。


    “迴稟……大祭司,不是我等要這麽做,是國君吩咐不讓人進城的。”


    大祭司瞟眼看著地上的人,“是國君還是其他人,你自己心裏清楚。如今雖為多事之秋,但……樂胥還不至於舍不得你一個狗仗人勢,在萬民頭上作威作福之人。”


    “不是,大祭司你聽我解釋,我真不是故意這樣做的……”那將軍還沒有說完,被大祭司身後跟著的士兵給拖了下去,其他守城的士兵也一並被拉了下去。


    那將軍前幾日裏沒少恐嚇城下的民眾,有幾次為了阻止民眾爬上城牆,他確實讓人往城下潑滾油,好幾個人被燙傷還有幾個直接被燙死了,隻剩一把骨頭,手段殘忍。


    現看見惡人被懲處,眾人心裏別提多解氣了,高聲叫好。


    大祭司從城樓往下審視了一番,見顏兮站在那裏,也沒多大反應。轉頭朝著身後的人開口,“你們依照我剛才的命令行事,打開城門,將民眾放進來。另外去搬糧食來,分給眾人。”


    “祭司,這樣怕是不妥。”身後的將軍道。


    “不妥?”大祭司轉頭注視看著眼前的人,眼裏滿是不容置疑。“是你為自己覺得不妥,還是誰讓你這麽說的?”


    “沒……”那將軍聽大祭司這樣說,哪裏還敢多話,急急忙忙跪到了地上。“沒有人教我說,隻是這食人疫畢竟還沒有解法,若是將他們放進來。樂胥最後的陣地就要失手了,到時候……隻怕整個人界都沒了。”


    “張將軍,若蒼生都沒了,你住在這都城裏有何可守,有何可護?你這將軍還是將軍嗎?你看看他們。”大祭司伸手指著城樓下的眾人。“他們每個人有那個正真的該死,有那個是禍害染上疫病。就算他們曾經做了不少的惡事,我們也不能決定他們的生死。”


    張將軍本來還一臉的不情願,聽了大祭司的話逐漸沉靜下來。轉頭看眼城下的人,雙手緊握,最終下了決定。


    “行。聽大祭司的,我們這就去開城門,運糧食。”


    “等等。”大祭司見人轉頭就要走,開口叫住了人。“民眾進城的時候,將有疫病狀況的送到隔離區。其他人安排好住的地方,盡量照顧好他們。國庫裏的糧食有多少就運多少,國君那裏……由我去說。”


    “是。”張將軍說完,領著後麵的一群士兵朝城下走去。


    “眾人不必慌張,是國君讓我們接您們進城的。國君前兩日沒讓你們進城,都是在安排各位的住所,如今都已安排完善,諸位都可進城避難。至於疫病,國君讓我向大家保證,定會想到辦法,還請諸位給我們,給或國君一些時間。”大祭司站在城樓朝眾人一字一句鄭重的道。“若十天內沒找到解法,我祭司林若,願第一個為天下所指。”


    大祭司說完,底下的民眾無不激動的,大喊著‘大祭司’朝著城樓上的人跪了下去。


    一個,兩個,城下除了站著的顏兮還有遠處的雲祝他們幾個,基本都跪了下去。


    雲祝他們非凡人,所以剛剛大祭司和將軍的談話,他們都聽到了。


    連華看著城樓上的大祭司,心裏的疑惑愈發濃烈。“十天?我們都不敢保證自己十天之內能找到解法。她……一個人界的祭司能有辦法。我看她也沒什麽特別之處,不過一個普通凡人,難不成還有貴人相助?”


    “有沒有貴人我不知道。”紅禪道。“但此人能當上一國祭司,擁有如此權力,著實不是個簡單人物。聽她剛才和那個張將軍的對話,她今日執意放這些人進城,隻怕明日就要大禍臨頭了。”


    “大禍臨頭?”連華道,“不是……這放民眾進城,為國君挽迴天下人的心,怎麽就要受處罰了?。”


    紅禪聽了連華的話,冷笑了一聲。“畢竟這人界就是這樣混亂不堪,試問有哪個身處高位的人願意為低等下賤的人所拖累?甚至送命?他們為了自己當然不會打開城外,將匕首遞到自己的脖子旁邊。”


    大祭司一雙眼睛注視著顏兮,隨後轉身下了城樓。


    城樓大開,無數的難民湧了朝城裏去。顏兮站在原處,看著眾人從她身邊經過。


    “你是?”


    大祭司不知何時來到了顏兮的身邊,兩人一人麵具,一人鬥笠。誰也看不清誰,誰也摸不透誰。


    “迴大祭司,小名顏兮,同幾位哥哥從遠處逃到都城避難的。”顏兮迴道。


    大祭司將顏兮上下打量了一番,“哥哥?”


    顏兮聽大祭司這樣說,朝著遠處的連華和雲祝指了指。“那就是我的兩位哥哥,還有一個是……我的心上人。他受傷了,不知祭司可有辦法醫治他?”


    大祭司朝顏兮所指的方向看了幾眼,隨後轉頭認真的看著顏兮。“姑娘不必隱藏,你們的能力從一開始我便感受到了。如今疫病四溢,樂胥還要各位出手相救。”


    不愧為樂胥的都城,亭台樓閣,街道四通八達,來往買賣不絕。眾人維持著原本的生活,絲毫沒有受疫病影響。


    連華坐在馬車上,抬頭四處觀察。慢慢湊到雲祝身邊,“你說,這座城是不是真的?不會又是鬼界弄出來什麽陣法,來取我們性命的?”


    “此城並無古怪之處。”雲祝道。


    連華疑惑,“那就奇怪了?我們來的路上,路過的大小城鎮沒有數十百也有數十,多少城市都人去城空,蕭索到極致。怎麽這都城一點事也沒有,這……不正常。”


    紅禪躺馬車裏,手裏把玩著不知從哪裏弄來的珠子,漫不經心的道。“這還不容易想明白,那些人拚命護住的地方,怎麽可能蕭索?”


    連華聽了紅禪的話,細細思索了一番,覺得紅禪說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不愧是從鬼界那麽一個爾虞我詐的地方活下來的人,懂的果然不少。”


    連華平日裏說話從很少顧及,都是想到什麽說什麽。再加上剛剛同紅禪相處,感覺他不是那種嗜殺成性的,也就很自覺的和紅禪開起了玩笑。


    可當紅禪半晌沒迴,空氣越來越安靜的時候,連華才感到背後涼嗖嗖的。同鬼王紅禪開玩笑,他可能真嫌自己的命太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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