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祝一路走近,朝管事的男人說了一聲,要見岐老。


    管事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雲祝,發現人身上的衣料不差,氣度也非凡,不是一般人。隨即扯出一個笑容,帶著雲祝往裏屋走去。


    “要見岐老的人可不少,年輕人你是走了運,不然今日是見不到人的。”


    雲祝笑了笑,沒有說話。


    裏屋。


    一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神情嚴肅,執筆在紙上寫著什麽。見雲祝來了,抬頭朝雲祝善意的一笑。


    “年輕人,抓藥還是看病?”


    “想必閣下就是眾人口中的岐老,在下前來是想問下朋友的情況。”


    “我正是岐老,隻是不知公子所說的朋友是何人?”


    雲祝將花間客和朱月的情況描述了一下,岐老才反應過來,愁眉歎了口氣。


    “那位姑娘?不是我不想救,而是現在對於食人疫我也隻能控製住病情不再惡化,其他的實在是無能為力。那公子求著我救人,說是不惜一切代價。我思量再三,給那位姑娘進行針灸,再以紅鴆草入藥,以毒攻毒,就不知此招能否治好朱月姑娘。”


    “紅鴆草?”雲祝一疑。


    “是鳳城山上獨有的毒草,葉呈紫色,花瓣紅顏,長於陰暗潮濕處。開花散發濃濃的香味,易迷人心魂。讓人忍不住去觸碰,一旦徒手碰觸,就是九死一生。我使用此花並非一時心血來潮,而是此花對於食人疫卻有一定的作用,我方才給朱月姑娘用的。這事花公子也是同意了的,現在就看朱月姑娘能否撐過來,若是她醒了,就證明解藥有效,患食人疫的眾人也就有救。若是沒醒……醫者慚愧。”


    雲祝看人不像撒謊,出聲安慰,“岐老不必如此,生死有命,強求不得,隻是可憐花公子多年等待終是難成姻緣。虧得花老爺還讓我們出來尋人,看此情形,怕是一時半刻難將人尋迴了。”


    岐老道,“公子不必擔心,即是花老爺的吩咐,公子若是不嫌棄可以先住在醫廬內,方便時刻照顧花公子。”


    雲祝往四周瞟了幾眼,拱手拜謝。“如此,就叨擾了。”


    岐老笑意應對,讓人將雲祝帶下去。


    管事的見雲祝被人帶走,走進幾步朝岐老小聲的問道。“岐老為何讓他們留下?這醫廬本來就小,那裏還有位置容納他們幾人?”


    岐老瞥眼一看身旁的人,心中一陣歎氣。


    “我說小張,你跟我多少久了?”


    管事的也是而立之年的人了,突然被人叫小張,心裏難免有些不適應,可還是硬著頭皮答了。


    “迴岐老,我跟你兩年了。”


    岐老抬手意味深長的拍了拍管事的肩膀,“兩年的時間還不足以讓你看出我的用意和做法?”


    “用意?”


    “這花老爺是什麽人?那可是鳳城裏數一數二的名人,手上萬貫家財,宅子地契不計其數,就是鳳城的縣太爺見了他都不得不低頭。現在他兒子在我的醫廬裏治病,你說我會得到什麽?”


    管事恍然大悟,滿臉激動,說話的聲音都略帶些顫抖。“若是岐老治好了那姑娘,我們不就是發財了?到時還用在這個地方,苦苦支撐度日?照顧這些半死不活之人?”


    岐老裂嘴一笑,“錯了。不論我治沒治好那姑娘,花老爺都會有答謝,我們能得到一筆不小的財產,度過下半輩子不成問題。隻是……我岐老的目標又怎會止步於此?”


    “什麽?岐老,掙錢不是我們一直以來的目的嗎?”


    岐老一掌拍在管事的頭上,滿是恨鐵不成鋼。“小張,你要我怎麽說你?起初我們確實是為了錢,可是現在賺的錢已經夠多了,再賺錢不是顯得俗套了?若是我岐老能找出治療食人疫的方法,到時整個樂胥的人都是我岐老一手救迴來的。你說……到時,我們還缺錢或名?”


    “若真是這樣,我們就是整個樂胥的恩人。說不一定國君還會給我們加官進爵,到時……到時就真的不愁吃穿了。”


    管事越說越激動,險些抑製不住的跑出去找人傾訴,幸得岐老一把將人扯了迴來。


    “小張,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你應該很清楚。要是這事被其他人知道了,事情可就不如預期。到時出了差錯,岐老我可是第一個不饒你的。”


    岐老一席話同一盆冷水澆下來,管事立馬涼了一半。


    “是……是屬下的錯,屬下保證以後絕對不再犯,不會向別人透露一點風聲。”


    “行了。”岐老見達到了目的,朝人擺了擺手。“先下去看看病人,有什麽情況隨時來迴稟。”


    管事見岐老不想在說話,默默地退了出去。


    屋外,雲祝朝趕車的兩人車夫說了一聲,讓他們先迴去迴稟花老爺情況,讓他不用擔心。


    兩人看了眼雲祝,噓寒問暖的說了兩句,便駕著車迴府了。


    “爹爹。”


    雲祝未及反應,兩雙軟軟的小手就將他的手拉住了。


    “爹爹,娘不要我們了。”桃夭似是真把雲祝當她爹了,握著雲祝眼淚婆娑的道。


    雲祝抬頭朝四周看了一下,確實沒見顏兮的影子。想來她應該是有什麽事情,先去處理了。隻好牽著桃夭和桃灼進屋,查看花間客的情況。


    桃夭一路被牽著走,心情好了大半。帶著眼淚朝著旁邊的妹妹甜甜的笑了笑,桃灼見姐姐笑,心裏一陣為難。


    本來剛剛上神已經說了,讓她們留在這裏,她有事情要去處理。可姐姐偏要同雲祝上仙這般說,也不知上仙信了沒有。萬一上仙同上神說起這事,她們不就完了?


    桃灼很憂心,桃夭卻是一點也不在意。在她看來能不能將兩人的關係湊近一點才是正經事。


    屋裏,花間客依舊守在朱月的床前,眼裏滿是血絲,手機緊握著朱月的手。嘴裏默念著什麽,一遍又一遍,卑微的祈求著。似是行走在沙漠裏的人,等待著最後的一滴水,有水則生,沒水將會隨著暴烈的陽光化成飛灰。


    收拾完地方,管事的特地來知會雲祝。


    “公子,醫廬簡陋,你們今晚就住這裏吧。”


    雲祝道,“多謝。”


    管事道,“公子不必拘禮,花公子在我們醫廬治病,我們禮應厚待。”


    雲祝笑笑,“如此,那我們就借花老爺的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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