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預定計劃,鹹軍將派出五十四輛皮卡,每一輛皮卡車箱裝載一門12管火箭炮,對敵前沿及縱身暴露火力點目標實施壓製性打擊。


    打完就走,根本不給敵隱藏炮兵鎖定反擊的時間,為順利接管陣地提供炮火掩護,同時挫一挫腋目的銳氣。


    辰時六刻,五十四輛皮卡駛離車隊,前往梁縣以北,聯軍陣地後方十裏,自東向西間隔三十步,擺出一字長蛇陣,麵向腋目陣地實施首輪齊射打擊。


    數以百計的火箭彈如唿嘯怒吼,拖著尾焰撲向敵陣,掀起一連串驚天動地響徹雲霄的怒焰,殺得腋目鬼哭狼嚎魂飛魄散,嗷嗷的哀嚎著,全然不知怎就一瞬之下陷入彈雨火海之中。


    陣地上的梁軍禦客發出一陣大唿:


    “我們的大炮,是我們的大炮!”


    “神了,一定是我們的援軍到了……”


    齊射結束,五十四輛皮卡揚長而去,直到十數分鍾過後,二十多裏外一陣炮火襲來,打在此前五十四輛皮卡停留的前後,精度不是很高。


    此時百裏燕站在梁縣望樓上對身旁蔣傑說:


    “盡快讓人解算敵方重炮火所在位置,推算敵方火炮數量。”


    “諾。不過,我軍如此一陣齊射,以腋目矮人智略或許會轉移炮兵陣地。”


    “是有此可能。但你別忘了,我軍火箭炮是機動作戰,十五裏內可近可遠,而他們的大口徑火炮十分沉重,是靠馬匹和人力牽引,轉移和部署都需耗費大量時間。


    同時若想消滅我軍機動炮兵,便不能往後退。其如若往後退,我軍前沿便會安全的多,順手往前推,對我軍亦是極為有利。”


    盡管並不排除腋目遠程炮兵轉移陣地,暫保安全的可能,但同時也會給鹹軍創造敵軍火力真空的間隙。


    如果敵將充分意識到自己將麵對更為強大的對手,其短時內不會選擇撤走所有重炮陣地,而是要留下一些作為誘餌,以測試鹹軍的火力密度和威力。如果全部撤走,鹹軍即刻會發動反撲奪迴前沿丟失陣地。


    這些道理不僅百裏燕、蔣傑等人清楚,聰明絕頂的腋目矮人都異常清楚。百裏燕打的一輪齊射,就是告訴對麵的指揮官,他正在麵對更為強勁的對手,若稍有懈怠,便會遭到毀滅打擊。唯有如此,才能給鹹軍戰術展開提供條件。


    敵軍炮火還擊持續十六七分鍾,從反應速度和精度不難看出,腋目的運算速度要比人類快得多。


    現代炮兵有彈道雷達和彈道解算計算機,通過彈丸飛行的速度高度和落點,利用彈道和拋物線原理,逆向計算出敵方炮兵的所在位置。


    如果沒有彈道雷達和計算機,隻能由炮兵計算兵,使用人工逆向解算。


    這首先需要炮兵觀察員估算敵方彈丸高度,判斷炮擊起點和落彈重點,測定大致距離,且必須是同一個彈道的兩個點位的高度,由此通過平麵三角和拋物線原理,逆向人工計算敵方炮兵所在位置,最後代入落彈點驗證精度。


    如不考慮估算的精準度如何,從開始估算,到出計算結果,沒有一刻鍾也得十分鍾。而腋目人隻用了三四分鍾左右,可見其運算速度與估算能力何等之高。


    齊射過後鹹軍陸續進入陣地接管戰線,城內開始向戰地鋪設戰地電話,以便於協調指揮下達命令。


    梁國的電話隻鋪到津鄴和博源,永平並未接入電話,梁縣更沒有,蕭公毅的要打電話得去津鄴,盡管十分不便,但總比十年前派人花一個月的時間送信,好了不止百倍。


    進入永平當晚,百裏燕即刻擇地安置內燃機發電機組,為前線供電,否則以梁國的電網設施,需要重鋪線路,根本就來不及。


    鹹軍進入陣地的同時,腋目人的攻勢並未停止,但在之前的一頓炮轟下,讓其暈頭轉向傷亡不小,其進攻的力度明顯減弱。


    鹹軍趁此間隙架設機槍與654山炮陣地,迫擊炮布置第二線戰壕,有鑒於腋目人手榴彈投擲距離喪心病狂,一線大量配發榴彈發射器用以應對中近距離的火力打擊。


    此前榴彈發射器手單獨占用一個編製,虎口灣一戰後,發現該戰術編製並不實用,後改為士兵攜帶,作為班組支援火力使用,不占編製。榴彈發射器使用的45毫口徑彈藥,與80毫迫擊炮發射藥改進後,射大有增加。


    此前使用的單基發射藥均以粉末壓實裝填,改進後使用雙基火藥顆粒化裝填,如此彈筒內存有空氣,火藥燃燒更為充分。


    鹹軍進入陣地未久,便遭遇腋目中口徑火炮襲擾,正麵兩百步外就是腋目陣地,他們夜以繼日的躲在戰壕之內對進掘土,兩百步的距離不需要三天就會打穿,當距離一百二三十步時,他們的擲彈兵開始投擲需要點火的手榴彈。


    不同於此前黑火藥手榴彈,腋目現在使用的都是混和有硝銨炸藥的彈種,威力大幅增加,但仍隻是少量混和,而沒有全部裝填硝銨,可見他們確實還沒有在化工工藝上實現“氨”的工業化生產。


    但這一次,百裏燕不會給他們對進挖穿戰壕的機會,鹹軍一接管陣地,遂即以迫擊炮、榴彈發射器輪番實施火力壓製,再度打的腋目人措手不及。


    禦客雖裝備有火炮和手榴彈,卻沒有迫擊炮,榴彈發射器僅有少量裝備,多數用於發射照明彈使用,中近距離的火力空白讓其吃了不少虧,鹹軍的一頓炮擊,著實讓蕭公毅解氣,他說:


    “若是早用此炮,我軍也不至於傷亡如此巨大,這些怪物著實可恨。”


    這時百裏燕放下望遠鏡說:


    “此炮雖好,但倘若讓腋目人奪取加以仿製,對我中原無疑是巨大威脅,故而在下一直未敢大量外售。”


    榴彈發射器和迫擊炮是填補步兵中近火力的重要支援武器,是地球人半個世紀戰爭中,總結出的寶貴軍事經驗。


    百裏燕基於這一戰術理念拿來主義,對鹹軍是有利,但如果戰爭中被腋目繳獲,他們同樣會加以仿製,乃至改進用於戰爭,對人類將造成巨大威脅,因為他們體能更強,但並可以裝備超大口徑的迫擊炮。


    盡管火炮材料和發射藥未必能仿製出來,研製生產需要周期,但射程打一些折扣,或是增加口徑和黑火藥的用量,以他們的體能,達到鹹軍迫擊炮、榴彈發射器八九成的效果是完全有可能的。


    在此之前取得的一係列戰爭勝利,很大程度上建立在敵方對人類嚴重誤判和輕敵。但從今天開始,戰爭將更加的殘酷,取得每一場勝利,都需要付出巨大的犧牲和代價。


    遭遇鹹軍密集轟擊之下,腋目人遂即停止掘進作業,轉入掩體工事隱蔽,整個上午未做任何實質的推進。但不斷向鹹軍縱身陣地進行了火力覆蓋,用重機槍進行交叉火力掃射,隻不過都是枉費心機的徒勞罷了。


    交戰至今三年有餘,腋目人的神化在不斷破滅,他們的不死之軀,在火藥時代之下的冷兵器,甚至石器時代,確實是無敵的。


    一旦時代進入工業化,火藥和槍彈技術的發展,這種不死之軀的金鍾罩門不說蕩然無存,但也至少受到極大的削弱,加之他們生育率緩慢,人類五個人換取其一個,就足以平衡他們的傷亡和出生率。


    而且不斷的交手中百裏燕也發現,同等裝備條件下,野戰和陣地戰都不適合他們。


    其兩隻眼睛位於左右的腋下,由此導致他們的武器大都夾在腋下瞄準和開火,因此不能匍匐。


    一旦使用臥姿,他們眼睛會被壓在地麵,額頭的紅外視覺僅具備紅外觀察和特征構築,並沒有清晰的視覺感官,並不利於他們瞄準射擊。


    由於眼睛在腋下,他們在戰壕作戰時,會暴露胸部以上,整個頭都在戰壕之上,為此他們需要佩戴更厚的頭盔,修築隔斷的土垛,以便於遮擋胸口以上的頭麵部,隻露出側肩腋下的眼睛。


    為便於野戰推進,前膛槍時期他們大都還會結陣,利用體能的優勢,使用厚達七八毫的鋼盾,正麵抵擋冷兵器的攻擊,各陣之間輔助以機動小隊實施戰術突破。


    定裝武器出現後,這種戰術效果雖然大打折扣,但其開始大量使用塹壕掘進戰術,避免大規模無防禦的野戰,轉而以塹壕掘進攻破防禦體係。


    盡管腋目人生理有諸多的製約,其對付人類的手段卻不少。


    此前禦客試圖以匍匐臥姿發動反攻,卻是未曾料到腋目人在地麵上撒了大量“圖釘”,因為他們是不能趴著作戰的,但人類可以,所以他們撒圖釘。


    而且他們的鞋裏有鋼板,狂獸人也穿鋼靴,即便他們被自己的圖釘刺中,他們也能很快愈合,這就讓人類作戰變得極為艱難。


    梁軍、禦客撤出陣地不久,被打疲的禦客、梁軍兵士們都鬆了口氣。對他們來說,這場噩夢差不多該結束了。


    下午未時四刻,東北黑鴉林打來電話,正麵之敵有異動。


    “黑鴉林此前一直是我軍右翼薄弱環節,腋目人由此發動突襲並不意外。”


    禦客大都督彭智飛快說道,百裏燕目光看向地圖黑鴉林所在位置問:


    “腋目人都以何種方式在黑鴉林發動突襲?”


    “發動衝擊之前會先打一陣遠程火炮,而後借助樹木為掩護,小口徑火炮為支援,實施突擊。由於林中樹木粗壯,不利於狂獸人突襲,故而極少有狂獸人投入作戰。”


    聽完彭智所言,百裏燕稍作思考後拿起電話,接通了莫雲風的指揮部:


    “莫將軍,調速調一個重機槍小隊,山炮中隊,趕往黑鴉林我軍防線後方待命,待敵炮過後,步兵出擊,即刻前出予以還擊。切記,注意隱蔽行軍。”


    “諾!”


    掛斷莫雲風電話,百裏燕著際給蔣傑打去電話:


    “我是百裏燕,黑鴉林方向敵軍有反攻,你處陣地嚴密監視正麵之敵,與你側翼高虎村。”


    “末將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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