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國向西撤退途中帶走了大量權貴,因此一個郡內的權貴密度達到了空前程度,外加梁國的滲透,幾乎隻要是塊地方,就有封地,大量土地落入權貴手中,而大量老百姓淪為了佃戶,由此加重了百姓負擔,同時也拖累了國家財政,孫王為穩定權利為此也束手無措。


    而想當然的實行鹹國土地製度是不切實際的,百裏燕思來想去,幹脆以孫國為試驗樣板,試行資本模式。


    由於孫國的貴族階層密度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土地利益關係複雜,動是肯定不能動的,那就隻有抓兩頭,其一改稅,實行屯田。其二迴收多數賺錢產業,壟斷商業。


    改稅改的是貴族,封地越多繳稅越多,同時佃戶越多,繳稅也越多。當然,會有隱戶和藏匿人口現象。但百裏燕發明了一種檢查人口的手段,基本可以杜絕隱戶,那就是以朝廷名義分發實物福利。


    以分發福利的名義,限時挨個領取,但凡領到福利的個人在其額頭用特殊的墨水做下記號,無論如何擦洗,隻要沒有專門的藥水,一月之內無法洗去,從而避免冒領與騙領。


    同時固定區域之內福利領取的時間隻有十天到半月,並拒絕委托和代領,但凡超出時限者則不享受免費分發的福利,籍此來吸引個人領取。


    通過記錄分發數量,最終核對當地人口,多數情況下善良淳樸的老百姓哪裏管那麽多,於是就會蜂擁而至“自投羅網”。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手段可以估算隱戶和黑戶人口,隻有世人想不到的,沒有他百裏燕做不到的。


    由於設置稅率將觸動權貴的利益,因此稅率的設置留有緩衝餘地,使得多數權貴能夠承受稅率的調整,同時隻要保有一定量的土地和佃戶,而不是窮兇極惡的圈地,稅率是相對溫和的,籍此鼓勵權貴將多餘土地退迴朝廷用於安置普通百姓。


    當然,既然是資本模式,自然有其他獲利方式滿足權貴的需求,但凡圈地太甚而又不想多繳稅,還不想吐出來的也可以,朝廷將從你現金資產中抽取固定比例,籍此為股份進行商業活動,每年可以分獲紅利,本金可以拿迴,但得等二十年。


    該條款是強製條款,通過擺平其他小權貴,極個別的豪族權貴即便反對也無濟於事。進一步說,每年有分紅,本金並非完全不可贖迴,隻是暫借而已,因此本質上權貴沒有損失,還是有收益的。


    而且孫國亡國的氣氛也促成了貴族內部團結,稅率的改革並未遭到巨大阻力。


    改革稅率的同時,實行全國性的屯田,集約利用土地,並普及推廣鹹國最新的農業技術,百裏燕還帶去了最高產的水稻和小麥種子,使得孫國的農作物畝產普遍提高了六成以上,僅一個季度的產糧就緩解了全國糧荒和民情壓力


    土地改革的同時,對多數產業實行國有化與合營。


    理論上權貴的產業是君主所給予的,是國有企業,但實際上要複雜得多,迴收產業權利比土地更為麻煩,因而隻能實行合營。


    將各行各業的權貴勢力湊齊來,開辦合股企業,同時官府出資一部分資金參股,從而達到控製產業的目的,日後通過官方不斷注資稀釋股權,從而最終控製產業。


    孫國改革的同時,鹹國加以經濟輸血,恢複其生機的同時,通過壟斷上遊商業渠道,將孫國經濟強行融入鹹國經濟戰略,使之永遠也離不開鹹國的經濟體係,直到日後並入鹹國成為一個整體。


    眼下的孫國最需要的是勞動力,而土地不僅僅有政治風險,同時過少的人口,過大的土地將稀釋其人口密度,降低人口繁育速度和勞動力密集度,從而拖累孫國複蘇。因此在百裏燕設計中,孫國短期內沒有快速擴張的可能。


    而與此同時,下午與古思彌汗的談話傳到了天子行轅:


    “陛下,據內應來報,百裏燕答應將鐵器、火器賣與西蠻,替其培養人才,共同對付衛國,還將出動海船戰艦前往西海護商,大有日後遏製衛國之意。”


    相國賈宙飛快說道,下刻天子問他:


    “百裏燕此來博源隻為此事?”


    “據其所言,還為與衛國停戰而來,臣以為定是鹹王全權授予其和談之權,故而前來博源速談,以免久拖累及鹹國國力。”


    “速談!”天子質疑道,接著又說:“豈非壞了寡人計劃。”


    “正是。如若衛、鹹兩國速談,衛國將從中原撤迴大軍,晉國在西海便無從下手,而且孫國太子甄闊親赴鹹國館驛去見百裏燕,應該也是為複國一事,此事不可不防。”


    “哼,小小的孫國未出一兵一卒,何德何能分寡人之地,簡直豈有此理。”天子不滿道,起身來迴踱了兩步又說:“相國大人,可有良策可解此局?”


    “啟稟陛下,如今衛國十數郡盡在鹹國手中,隻要鹹國所求有度,在鹹軍強勢麵前,衛國定會拋棄我國,轉而與鹹國媾和。百裏燕此來既為速談而來,勢必會放棄到手利益以換取衛國妥協。


    為今之計或是串聯諸侯聯兵伐鹹,或是將計就計,利用鹹衛速談,盡可能從鹹國手中獲得土地好處。”


    “陌舂子大師已是說過,聯兵伐鹹暫無可能,如此無異於助鹹一臂之力。但若是將計就計,鹹國如何會將手到手的土地讓予寡人。”


    “迴陛下,鹹王如今隻是郡王,衛王更隻有藩王王號,鹹國若要稱霸,僅有郡王王號是不足以服諸侯,陛下可以平王王號與鹹國交涉,可換取更多利益。”


    天子思考片刻態度謹慎,其與賈宙說道:


    “平王距中原王隻一步之遙,如此不合適吧。”


    “平王可以有多個,然中原王卻隻能有一個,如今誌鹹兩國結好,百裏燕有生之年應不會攻誌,隻要其一死,後事可就由不得他了。”


    “嗯,愛卿此言甚合寡人心意。”


    王號從低到高依次為藩王、離王、郡王、平王、中原王、鼎王。


    如今中原王這頂帽子戴在誌王頭上,而中原王名義上是梁國承認的霸主,既然是霸主,當然隻能有一個。


    別看衛國逞兇厲害,其王號僅有“藩王”王號,即便在其攻入中原虎踞腹地的鼎盛時期,梁國也未曾晉封其王號,因此衛國獲取的土地並不具備政治層麵的合法性,這也是衛國一直有求於梁國之處。


    而黑巾之亂初,鹹王僅為“離王”封號,為說服鹹國拖住黑巾主力吸引火力,天子晉封鹹王為“郡王”,就為了這個封號,鹹國多死了十幾萬人,可見一個“王號”的殺傷力何其之大。


    賈宙故技重施,仍是以空手套白狼,口惠實不惠。


    傳統政治體係格局下,封號還是有其政治意義的,但政治的背後推動演變的力量仍是經濟和軍事實力,對於而今的鹹國而言,一個封號已無多大意義。哪怕隻有藩王,蕩平天下一統江山,自己想加幾個封號就加幾個,誰還會在意別人說什麽。


    翌日,百裏燕並未去天子行轅覲見,而是一早去了衛國駐博源的館驛,就停戰一事摸摸衛國的底,但是派了劉伯勳前去行轅通報行程。


    衛國駐博源的使者是申通浩,兩年前百裏燕赴津業吊唁,與其有些交往。


    此人性格剛毅禮數周到,是衛王為彰顯自己臉麵,改善中原影響,刻意選派的文士,所以申通浩為人倒也正派,卻也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此人原則性很強,是衛王派係的堅定維護者,所以要想收買他根本不可能,算計也要費些氣力。


    其得到的命令與鍾廷、鍾槐、鍾密、馮子禦四人得到的命令不應該完全一致,申通浩代表的是衛國利益,既然鍾廷、鍾槐、鍾密已默許其獨立,申通浩更多是將三人作為籌碼。


    因此衛王給他的籌碼與鍾廷、鍾槐、鍾密三人手中的籌碼是不一樣的,因此三人獨立的收益最終仍然繞不過申通浩與梁國交涉。


    待見到申通浩,作為敵國,其臉色自然也不好看,遂將百裏燕堵在了館驛之外。盡管如此,場麵上的客套還是需要的。


    “本帥不請自來,還望申大人海涵呐。”


    “哼,永興侯若是前來耀武揚威羞辱我國,就請迴吧,本使恕不奉陪!”


    申通浩當麵就下逐客令,百裏燕不以為然,他說:


    “申大人誤會啦,本侯此來是為兩國說和而來,絕非耀武揚威羞辱貴國,還望申大人明鑒。”


    “既為說和,貴國先行退兵,在談也不遲。”


    “為了兩國情誼,本帥隨時可以下令退兵,退兵後再談也無妨。”


    申通浩聞訊吃了一驚,細想之下隻以為百裏燕是在譏諷與他:


    “你莫不是戲弄與我!”


    百裏燕鄭重說:


    “本帥一言九鼎絕無戲言,我國可以先退兵再和談,具體細節需你我細談,不知申大人意下如何。”


    “你此話當真?”


    申通浩追問,百裏燕肯定說:


    “自然是真的,申大人不會就在此處於本帥明談吧。”


    “那好,隨我來。”


    申通浩引百裏燕等人入內宅,地方明顯要比鹹國館驛大得多,可見是梁國惡意怠慢鹹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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