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軍遲遲不到,讓杜銳勳極為被動,因此就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拖住鹹軍:


    “各地的挖路掘壕進展如何?”


    “迴杜將軍,正在全力挖斷道路以遲滯鹹軍西進速度。”


    “繼續加快速度,如有必要,掘河扒堤也要阻止鹹軍西進。”


    杜銳勳料算到,鹹軍以優勢兵力越過德康各地城池,先行占領要津,打通西進通道,遂命人於西進各處必經之路將路挖斷,挖掘壕溝,以遲滯鹹軍騎兵西進。


    當天晚上,鹹軍經由思水江浮橋再渡二十餘萬人,至第二天上午,思水江西岸鹹軍接近七十萬,第三集團軍全數過江,第二集團軍渡過半數,速度之快計劃之嚴密,令杜銳勳大為震驚。


    這才一個晚上,虎尾河自北向南百餘裏,自東向西三十裏內盡是鹹軍大營,他無法想像鹹軍如何能在兩天一夜在長一百裏縱身三十裏寬的正麵一夜間豎起十數萬營房。


    當天鹹軍過江速度大幅減緩,優先通行馬匹輜重,為提高運力,實行單向通行,上午自東向西過河,下午空車空馬自西向東通行,同時在第一條浮橋以北兩裏江麵上,開始架設第二條浮橋。至當日黃昏,西岸鹹軍已增至八十餘萬。


    而與此同時,葉信率第三鎮軍繞過虎尾河向西突擊,同時盧皋第二集團軍莫雲風部直撲箭魚灘、江泉、汀山,盧皋、關龍翔率顧中第五鎮軍向南迂迴,繞過虎尾河切斷誌軍北進通道,同時擺出合圍杜銳勳態勢。


    鹹軍於當日並未炮擊虎尾河以西的衛軍大營,但百裏燕調徐謹所部,北進隨葉信部繞過虎尾河從北翼迂迴,與南翼迂迴顧中部形成南北夾擊合圍之勢。


    至下午黃昏時日,葉信率部一路暢通無阻,杜銳勳挖下的壕溝並未起到任何作用,原因竟也匪夷所思:


    “什麽啊,還有這等事!”


    “是的大將軍,鹹軍將長達兩丈乃至三丈的大鐵條架於壕溝之上,而後再鋪鐵板,壕下支起木樁,人馬由此鐵板通行暢通無阻,別說半日,甚至不需一個時辰便可打通壕溝繼續前進。”


    斥候飛快說道,杜銳勳眼前一暈,現在翻倒在地:


    “天呐……這是要亡我衛國呀……呃啊……”


    一聲悲涼的哀嚎聲後,杜銳勳氣血攻心翻倒在桌案前不省人事。


    原來百裏燕一早得報衛軍在挖掘壕溝,於是一早調集了鋼軌、鐵板、原木裝,令葉信隨軍攜帶,這也是今日放緩人員通行,加快物資輸送的主要原因。


    並非早知杜銳勳要挖壕溝遲滯鹹軍西進,而是當下農業灌溉都挖掘有引水幹渠,寬度在三至十米間,縱橫交錯遍布各地,比近現代的農業灌溉設施密度更大,而這種引水幹渠或是通到河流,或是通往江河,都是自高往地挖掘,因此是不能填埋淤塞,否則將引起堰塞,繼而洪泛,所以隻能架橋通過。


    但架設木質橋梁耗時長,承載力低,全壽命短,即便加強結構,一路走一路修,每座橋不過十米,修卻要修一整天,無疑浪費時間貽誤戰機。為此百裏燕預先運了一批存儲鋼軌與五毫的均質軋鋼板至前線備用。


    鋼軌目前有兩種規格,一種長四丈重軌,每丈約合三點五石(每米七十五公斤不到),第二種長三丈,每丈約合二點三石(每米約五十公斤),一輛四輪輜重車輛能裝十根重軌,亦或十三根輕軌,有鑒於鋼軌太長,剛性差,遂是兩輛四輪馬車前後托起來裝栽十二根鋼軌。


    熱軋板使用五毫厚一丈寬,一丈半長的方板,鋪設時架在兩根軌中間,軌下支原木以做支撐。


    當下騎兵極為發達,各國諸侯均有克製騎兵的戰法戰術,挖壕溝僅是被動防禦手段中的一種。但杜銳勳做夢也不會想到,鹹軍使用鐵軌鋼板鋪設過橋,遲滯鹹軍的目的無法達成,虎尾河以西的衛軍同時陷入鹹軍南北迂迴包圍之下。


    農耕文明下,戰爭僅僅是粗糙而單調的戰爭模式,體係薄弱而計劃性不強,隻有戰略目標,卻沒有量化的行動指標,即便碰上一個百年不遇的奇才,也僅僅是一代人的輝煌,沒有體係化的培養和傳承,更談不上開拓新的領域。


    而現代戰爭機器更強調組織性、計劃性以及體係建設,將帥的職能更加專一,而無需分散更多精力去考慮複雜而繁複,乃至細枝末節的瑣事。


    這些都將交由總參、總後勤、情報部各級部門自行運作,製定預案計劃,寫成報告呈送主管。如此極大解放了將帥精力,使之更為專注於戰爭態勢。


    同時下放的權利、體係化、製度化的建設很好的培養和傳承了軍隊傳統和技能,使之適應時代的變化,而不斷迭代出新,銳意改革。戰爭發展到這個份上,衛軍敗局已定。


    下半夜衛軍大亂,衛軍大亂,鹹軍分從南北兩翼迂迴,幾乎將西退之退截斷,速度之快非衛軍所能及。


    翌日,百裏燕坐車率第三集團軍向西開拔,徐謹部暫留杜銳勳北翼繼續完成包圍,待趙遜第一集團軍過江,再做換防。


    當天中午,衛軍向西實施突圍,被鹹軍騎兵截住,兩軍一場惡戰,各有死傷。鹹軍火炮對西逃衛軍實施了炮擊,卻未轟擊衛軍大營,以避免更大傷亡,同時遣使入衛軍大營勸降杜銳勳。


    結果這位出使的鹹軍兵士運氣可就沒蘇科那麽好了,被衛軍直接斬首掛在了營門前,盧皋一怒之下,命人用實心彈炮轟衛軍大營,並且虛實結合,二十四小時不間斷開炮,給衛軍以顏色。


    當日下午,誌軍先鋒進入磐城,大雁蕩、磐城衛軍向杜銳勳馳援。與此同時另一路誌軍直奔太勤,但鹹軍搶先一步包圍了太勤,誌軍被阻。


    十月下旬,葉信率第三鎮軍抵達德康、原山邊境建立起防線,陸續與西逃衛軍接戰,或被驅離或被降服。至十月底,第三集團軍重兵雲集,德康三分之二落入鹹軍手中,杜銳勳本部及主力約三十萬人被鹹軍兩個集團軍七十萬人圍於三處,原山、秋郡聞風大亂,逃亡者、投降者不計其數,西進通道已然無阻。


    十一月初,前線捷報送達陔陵:


    “大捷,德康大捷!”


    焦木華受持捷報大聲高唿,快步衝入百靈湖邊廊庭下,鹹王聞訊喜出望外,起身上前一手奪過捷報,確認密函完好無損,隨即拆去火漆取出捷報,下刻忍不住閉上雙目熱淚奪眶而出:


    “贏了,我軍贏了!”


    戰報中記,節製十月底,斃、傷、俘、降衛軍二十五萬人,得城池十三座,圍城二十七處,包圍衛軍三十萬,得戰馬、馱馬十二萬,太勤、葉豐糧倉四百二十萬石糧食盡落鹹軍手中,另得府庫金銀無計,鹹軍取得空前勝利。


    “焦木華,速令張佑、諾一言、高勳還有太子前往廣淵殿候命,寡人少時過去。”


    “末將遵命。”


    待焦木華離去,鹹王難掩機動,走迴到廊庭下手牽貞妃說:


    “愛妃,我軍大勝,我軍大勝啊。”


    貞妃聞訊極是高興,她說:


    “大王治國有方,又有趙、盧、百裏能征慣戰將軍坐鎮,我軍定能取勝。”


    “嗬嗬哈哈,愛妃所言極是。來,再陪寡人喝一杯。”


    鹹王端起爐上煮著得酒釀分給貞妃,一人一碗分食而盡。


    當天下午,鹹軍大獲全勝的消息經由宮中傳入太子府中,西寰聞訊之下如五雷轟天末日降世難以置信:


    “什麽,衛軍損失了二十五萬人,是否搞錯了,是兩萬五千人,還是十二萬五千人!”


    “迴公主殿下,太子傳話真真切切,是二十五萬人。屬下反複詢問確認,不會有錯。”


    季寧肯定說道,一旁季錦昇、顧晨麵如死灰,不亞於當頭棒喝一記沉重打擊。


    “這怎可能,就是二十五萬頭豬,也夠鹹軍殺一年半載,如何能在半月間被鹹軍所重創。更何況衛軍戰力何等彪悍,怎能如此不堪一擊!”西寰無法相信二十五萬衛軍被鹹軍半月殲滅,於是看向季錦昇說:“季將軍,會否是趙遜百裏燕謊報軍情欺騙世人!”


    季錦昇聞訊大吃一驚,他忙說:


    “公主殿下,要是尋常遭遇殲敵五萬十萬或許會有誇大其詞,而今可是二十五萬衛軍,消息一旦傳出,若是不實,豈是謊報軍情如此簡單,事關國威、軍威,將帥慎之又慎,如何能謊報二十五萬戰果。”


    農耕明文技術條件下,戰爭規模受到後勤、道路、戰場以及通信指揮製約,一個主戰場的兵力規模不可能上升到百萬級。


    即便以主力野戰決勝負,雙方總兵力之和在一個主戰場極少超過三十萬,通常隻有十萬至十五萬,至多二十來萬。所謂百萬大軍,也根本無法集中在一個戰場乃至一個展區鋪開,兵力都分布與各個戰場,分由不同主將麾下調度。


    因此一場野戰單方麵傷亡兵力三分之一已經足以令軍隊士氣受挫,退守營壘堅守不戰,詳細到具體數據,也就是萬餘人到兩三萬人的傷亡,能讓一支十萬人的軍團退卻乃至敗亡。


    極少數戰鬥意誌堅定組織能力較強的的老卒軍團,能承受百分之四十至百分之六十的損失,極罕見有拚死戰鬥到底全軍覆沒的冷兵器決戰。


    而杜銳勳開展前夕,將主力沿江布置,重點在六處設防,每個戰場的兵力配置不超過十五萬人。


    按傳統套路,鹹軍即便以野戰決勝負,傷衛軍四五萬人已是空前勝利,加點水分十萬人吧,也夠嚇人了,現在直接就報二十五萬人,還是渡江作戰,就是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也沒這個貼法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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