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直覺無疑是可怕的,西寰估計的一點沒錯,消息是走漏了,為此鹹王正“大發雷霆”,將內閣數落了一頓。


    “趙卿,此事由愛卿與諾愛卿二人與張階密商細節,既是密商,這消息是如何走漏的。”


    “這……”趙遜從頭到尾並不知道是百裏燕預置的一個圈套,他掐指算來算去,衛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用一月時間往返陔陵與衛都之間,於是說道:“大王臣以為此事紕漏恐怕非是出在我國,應出在長孫。”


    “哦,愛卿何以見得?”


    “從陔陵去往衛都,最快也得一月,此事四月底才與張階密商,衛國哪可能在五月下旬派遣使臣前來,臣思來想去,極有可能是上月初張階與永興侯商議之後,張階將消息傳迴國內,由此被衛國在長孫密探所獲,進而傳到了衛國。”


    “如此說,又是長孫涉密不嚴。”


    鹹王故作憤怒,這時太子說:


    “父王,陔陵城中外國閑雜甚多,也難保證不是從其他渠道泄露的消息。”


    鹹王聽著刺耳,顯然是在暗指百裏燕涉密不嚴:


    “那太子可有確鑿消息?”


    “這……”太子語塞,忙又組織語言掩飾自己的空洞:“兒臣也是猜測。”


    “既是猜測,何以為憑。記住,但凡是要有鐵證,猜測之事豈能為實證!”


    “父王教導既是,孩兒銘記在心。”


    太子確實記住了這段話,以至於此後辦事極為重視“取證”之道。


    這時鹹王看向盧皋問:


    “盧愛卿,我軍現在集結的如何,能否在衛軍趕到德康前發起進宮。”


    “啟稟大王,兩月之內恐怕都不可能。陳瞿海軍剛剛迴港需要修整,內河水軍尚未完成集結,如若沒有水軍與海軍支援,我軍斷無過江可能。


    此外各地鎮軍尚在集結當中,駐防江東的鎮軍剛剛過江。千嶽山的馬匹五月中旬才上路,趕到甘府郡也得三兩月,預備兵的征召由於是秘密進行,故而隻能以征募輜工營的名義征召,十分緩慢。


    因此七月底之前至多完成三十萬人的征召,能集結五六十萬人已是不錯。


    而衛軍主力上月底應該已經上路,如果是騎馬,其主力一部恐怕早就到了德康,步行的下月上旬也該抵達德康,因此我軍現在已經喪失先發製人的奇效。


    即便我軍能在七月底之前集結完畢,到時江對岸可是四五十萬衛軍精銳,敵守我攻之下,怕是上不了岸,便得全軍覆沒。”


    盧皋將事態描繪的很是嚴重,怎麽嚴重,怎麽悲觀怎麽說,反正絕口不提鹹軍如何厲害。


    鹹王越聽臉色越黑,其實臉本來就黑,因為吃了朶蘿艼果肉製成的甜品後,臉色確實會變黑,需要兩到三個小時後才會迴複正常顏色。


    這也是為什麽西蠻人皮膚偏古銅色的緣故,主要是朶蘿艼的朶蘿艼素具有加快毒素降解和抗氧化的效果造成的生理反應。


    但這不妨礙製造一些恫嚇的氣氛,鹹王沉聲又問趙遜:


    “趙卿,現在出兵有幾成勝算?”


    “臣以為至少有三四成勝算,但臣不建議出兵,至少也應與晉國一起出兵,否則我國將以卵擊石,危害甚大。”


    其實趙遜心裏也沒什麽普,他這幾年年事見長,所以已是極少出城活動,對永興城的情況還停留在兩三年前,其唯一有把握的是鹹軍火炮和少量的槍支,以及海軍的堅船利炮。


    但陸地作戰仍是步軍為主,步軍退到海軍射程之外,而海軍總不能上岸吧,因此步軍仍是核心。而這些年軍隊建設都由盧皋與百裏燕分管,趙遜對各軍的情況了解並不多,盡管薛勝是趙遜的嫡係,然現在正接受秘密改編,消息也傳不出來來。


    因此三四成的把握是基於鹹軍優勢,衛國有充足準備下得出的結論,如果衛國沒有準備,以兩三年前鹹軍的戰力,攻擊衛國有六七成取勝的把握。


    然鹹王要的就是趙遜這句不宜出兵的話,有了這句話的份量,接下來的事就好作文了。


    少時諾一言姍姍來遲,隨行一起的還有張階。諾一言尚不清楚發生了何事,張階當然也不知道,但張階已經得到小道消息,盧賈找過了百裏燕,鹹王連夜召見於他,張階隻擔心衛國又許了什麽好處給鹹王,百裏燕臨時變卦又想籍此訛詐他。


    “臣諾一言奉召參見大王。”


    “外臣張階拜見鹹王……”


    二人一前一後上前行禮,抬頭時便是見到鹹王那張已經“鐵黑”的臉色陰沉可怖,愣是讓諾一言嚇了一跳,他忙問:


    “大王,究竟發生了何事。”


    鹹王厲色看向張階說:


    “諾卿應該問張大人。”


    張階頓覺莫名其妙,遂問:


    “還請鹹王明示,究竟所為何事召本使深夜前來。”


    鹹王冷言道:


    “貴國應該高興才對呀,衛國月初突然調集五十萬精銳趕赴德康郡,貴國是不是應該高興啊!”


    “這,這從何說起呀,本使未得到任何消息衛國撤軍呀。”


    “哼!”百裏燕怒哼道:“張大人,今日傍晚盧賈到本侯府口出狂言,衛國已經得知我國秘密集結大軍欲攻衛國,其調集五十萬精銳趕赴德康,此事張大人如何解釋呀。”


    張階大驚失色,忙是說:


    “這怎可能,衛國怎知道貴國秘密集結。”


    “怎麽,張大人難道不知嗎!”


    百裏燕質問道,張階嚇一跳:


    “永興侯你這是何意呀!”


    “哼,何意!我鹹國距衛國國都萬裏之遙,騎馬來去兩月有餘,而你四月初二於我相商,後經由張大人之手將消息傳迴,難道貴國沒有一點責任嗎!”


    “哈啊!”張階大吃一驚:“永興侯,你可不能亂說呀,此等機密之事本使怎能泄露於他人。”


    “張大人自然是不會泄漏,但張大人的下屬,長孫國內,難道沒有人被衛人收買嗎!”


    張階聞聽此言急的跳腳,他忙是辯解道:


    “不不不,貴國定是弄錯了,如此要命之事,我王怎能泄露消息。定是從其他途徑泄漏的機密。哦,對了,當時少侯爺姬康,永興侯府上的下人亦在,誰走漏了消息都有可能發生,怎能都賴在本使一人頭上呢。”


    百裏燕聞訊臉色一黑,厲色質問道:


    “哼,按張大人的意思,是本侯泄露了消息是嗎!”


    見百裏燕厲色不善,欲有吃人之色,張階心裏嚇得夠嗆,猛吞了口唾沫小心應付道:


    “可也總不能都是我國的過失吧。”


    “嗬嗬……”百裏燕冷笑道,接著又說:“那就是我國的過失咯?”


    “這……”張階啞口無言,他當然想這麽說,可他也知道這麽說的後果是什麽。


    一番唇槍舌戰,張階被問得百口莫辯,這時鹹王不耐煩的說道:


    “夠了,張使,現在衛國調兵東進,我國秘密蕩然無存,張使說,寡人該怎麽辦呀。”


    “呃……”張階想了想,聽不出來鹹王是何意思,但顯然鹹國再出兵是非常不利的,可鹹國不出兵,衛國西線縱然調走了五十萬精銳,然現在雙方都取守勢,此前衛攻長孫守尚且招架不住,衛國抽走五十萬人改為守勢,縱然長孫強攻也討不到便宜,所以鹹國必須出兵,至少不能讓衛軍將五十萬人馬從德康抽迴,乃至北上攻入房嶺郡。


    想到這裏,張階也隻好硬著頭皮說:


    “衛國狼子野心,覬覦中原覬覦鹹國財富已久,貴國若懾於衛國至淫威而就此退縮置身事外,非但不能得到衛國敬意,日後定被衛國所欺。我國若敗,衛國兵鋒必將指向鹹國,此等唇亡齒寒之理,鹹王不能視而不見呀。”


    “嗬嗬……”鹹王冷笑道,接著又說:“唇亡齒寒,是齒亡唇暖才是吧。衛國五十萬精銳集結德康,我鹹軍方才三十餘萬人馬,張大人告訴寡人,這仗怎麽打呀。”


    “貴國萬石炮船數十艘,足可蕩平兩岸強敵,衛軍必然招架不住貴軍神威,必敗無疑。屆時步軍坐船登岸定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本使相信鹹軍必勝。”


    張階臉不紅心不跳,絲毫不覺自己這番話何等羞恥。就連百裏燕這等毫無底線毫無廉恥之徒,聽了這話都覺得自己的道德水平還是太高了,所謂的下線是根本沒下線。


    話都到這個份上,張階的態度再清楚不過,他的潛台詞就是“不論鹹軍要付出多大的傷亡代價,都必須出兵。”於是這就讓內閣很不高興,尤其是本就不主張出兵的太子,當即表示反對:


    “父王,衛國既調精銳大軍進駐德康,我國又無法提前發兵,兒臣以為不應再繼續出兵攻衛,以免傷及國本累及民力。”


    “太子所言極是,寡人也在猶豫可否還有出兵之必要。高愛卿,以為可否要繼續發兵?”


    “迴大王,這過江作戰我攻衛守,臣雖不是武官,但也知道攻的一方總得比守的一方多,縱然我軍海船厲害,甘府、德康兩郡思水江最寬處也不過兩三裏地,海船火炮打的再遠,可還是在河裏,而衛國步軍火炮隻需在岸邊還擊,我軍海船變成了河上的靶子,極為不利。


    此外,衛軍士氣高漲戰力兇悍,我軍久未作戰,又是主動出擊,在衛軍有所準備之下,恐難取得勝利,還可能遭致全軍覆沒,故而臣以為不宜出兵。或者,至少應該與晉國聯手出兵。”


    高勳冗長一段話都是不是重點,隻有最後半句“與晉國聯手出兵”是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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