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坊自古以多由男子主持偶爾也有女子,如負責調教女子歌舞演技的婦人都是女子,顯然男子是不能調教舞蹈的,這等婦人一般稱之媽媽,但私底下卻也幹些拉皮條之事,因此被人私底下外人也叫老鴇。而妓院則由女子當家,樂坊當家的叫律公,妓院叫老鴇。


    樂坊以歌舞音律為主要盈利手段,而當下男子以音律為雅技,因此音樂最早被男性所掌握,於是早期的樂坊都由精通音律的男子當家。


    加之樂坊的管束環境和出身比妓院好得多,老鴇不太合適樂坊這等高雅娛樂場所。


    鹹國“娛樂業”整肅過後,樂坊實行女子管理製度,但東家可以是男子,一般情況下東家也是男子。主管樂樓的女子稱之為律嫂,下麵迎來送往的頭目稱之為樂娘。


    之所以改變男子專營樂坊的規矩,還得追溯到薑嚴被害,太監郭蟠、鼎煬侯張雋參股妓院樂坊迫害良家女子的慘案。


    樂坊的性質本應該是經營歌舞演奏,當下男權主義盛行,權貴勢力壟斷社會資源,樂坊被男子壟斷後,背後依然是權貴遙控,因此十之八九都滋生拉皮條和暗娼,納小妾,開後宮更是家常便飯,不亞於ktv搞賣淫,說起來不是妓院,實則和妓院沒區別。


    重新修法後,樂坊改為女子當家,朝廷同時派遣女監監察樂坊經營,定期輪換,並有權向郡府乃至外朝直接申訴,揭發惡行,算是開了變相任用女官的先例。


    盡管東家仍是男子當道,甚至經營者本質沒變,但極大削弱打擊了權貴橫行無阻,飛揚跋扈殘害女性的權利。


    當然,如果直接沒收也可以,但樂坊也好,妓院也罷,每年帶來的利潤極為豐厚,勢必傷及權貴們的直接利益,引起巨大的反彈。


    此外沒收後的安置也成問題,當下女多男少,貿然大範圍的沒收妓院樂坊變成自己產業,無疑是奪人生意,不符合百裏燕的理念。如果強製關張,成千上萬的女子總得有個安置,這些都是不得不麵對的現實問題。


    最好的辦法是逐步收緊政策,嚴格管控,隨著時間推移,逐步使之喪失社會性危害,直到有朝一日具備取締的時機。不能一蹴而就,大搞一刀切,激起社會矛盾遭致禍端。


    足等了有一刻來鍾,那白麵小生氣喘籲籲跑來跟前:


    “這位貴人,您說的三人確有來過,最早是去了歌樓,之後去了樂樓,至於現在在何處,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那就有勞閣下引我等前去樂樓,敝人絕不虧待閣下。”


    言畢,百裏燕再次取出一粒小銀豆遞給白麵小生,男子一掃臉上疲憊,打起精神極是熱情,好像是應該的一樣,拿過金豆收進自己的懷中藏好,忙不迭的說道:


    “貴人您請。”


    “嗯,你且前麵帶路,敝人跟著便是。”


    小銀豆是百裏燕定製加工的白銀圓珠,以統一散碎銀錁的重量標準。


    金銀冶煉不免產生礦渣和散碎的金銀碎塊,由於純度不高,集中冶煉再提純的成本高,在生產力不高的當下沒有經濟性,因此簡單融化後澆鑄成散碎的銀塊用於小額交易和流通,同時作為中間計量標準,讓銅幣和金銀之間有個轉換介質。


    得益於鹹國冶煉和加工技術發展,散碎銀子收集重鑄的成本大幅降低,同時有鑒於市場交易對小額金銀的需求和便利性,百裏燕考慮以最低成本製造小額金銀貨幣,最終考慮采用重力冷卻法鑄造金銀豆。


    所謂的“重力冷卻法”其實沒什麽技術含量,一直是大量生產鋼珠、鉛丸的主要手段。


    鹹國榴霰彈和霰彈中使用的各型直徑鉛丸、銅丸、鐵丸,都是用此法。從十二丈的高台上,將鐵水倒入高台下方一丈處的圓形鋼製篩孔內,篩孔內均勻彌補小直徑的圓孔。


    鐵水因為慣性落入篩網內,通過圓孔的刹那形成分流,穿過圓孔後,因為重力作用加速下落,這個過程中,鐵水無線趨於球形,而後落入高塔下方的水池冷卻。


    說來不可思議,但其實火焰在高速重力下墜過程中,火焰同樣趨於球形,因此外太空點燃一根蠟燭,蠟燭的火焰是球形。


    而鐵水下墜成型落水的一瞬間冷卻,圓形由此定型,如此既得到相對較圓的金屬丸,更具材料和要求的不同,有的直接使用,有的熱處理後上滾珠磨床磨削。


    當然,此法並不能加工直徑很大的金屬丸,較大直徑的金屬丸仍然隻能以鑄造或專機車削粗加工,而後再熱處理磨削。


    金銀以此法獲取金屬丸後,上滾珠磨床磨削成標準直徑,當直徑和成份固化,其重量間接固化,出入甚微。


    當各國還在以單純砂型鑄造手段,獲取小直徑劣質彈丸絞盡腦汁時,鹹國已經能一次投料半個小時,生產幾萬十幾萬金屬彈丸,可見技術的差距帶來的生產力的差距。


    白麵小生引路下,一行人深入坊中,坊中井字形結構建築有利於音效傳播,同時中原北部氣候偏熱,井字形結構有利於熱量的擴散,並與室外空氣交換形成對流。


    正由於這種結構的特殊性,即便每棟樂樓結構相仿,初來者也不易認路,沒有熟人帶路,極易找不著北。


    隨白麵小生一路穿行而過,隨處可見有婀娜多姿的舞姬女樂,歌舞笙簫撥弄琴瑟,本地的權貴公子,亦或自天南地北的商人匯聚於此,吟風弄月垂涎美色,不時還有陣陣女子嬌嗔聲,男子調情聲不堪入耳。


    一路穿過入坊時的歌樓來到中間樂樓,氛圍明顯為之一變,剛才還極是嘈雜的鼎沸聲,此刻突然安靜許多,琴聲蕭瑟聲不絕於耳,還有文人雅士做詩賦吟誦。


    歌樓雖有個“歌”字,卻是廣義概念,但凡是口技皆屬歌的範疇。


    如相聲小品,吹牛說笑,評書戲曲,乃至講葷段子,其實都是口技,唱歌自然也不例外。因此當下所謂歌樓,其實更像是嘮嗑賣弄風騷,說說笑話,等閑情服務。當然,也有唱歌跳舞,演奏小曲什麽的。


    到了樂樓,都是正兒八經的舞樂笙簫吟唱詩賦,再難聽到方才嘈雜喧囂,人聲鼎沸的靡靡之音,即便是有人大聲喧嘩,也會被斥之為大煞風景。


    樂樓與歌樓大體相當,都有雅間,但也有開放式的公演大廳,若幹個女子合奏一曲,亦或是多個女子隨著鼓樂翩翩起舞。


    總而言之,樂樓每一層都有一處,或是兩處開放式的表演大廳,可容二十多人觀賞,舞蹈的時長約有一刻至二十分鍾,樂器合奏乃至獨奏要長得多。


    當下一篇段樂少則十分鍾,多則半個小時,規模更大的黃鍾大呂等國家級演奏,一首大曲沒有一個小時,都不好意思演奏。


    一行人樂樓下停住腳步,那白麵小生臉色為難說道:


    “樂樓雅間繁多,找人頗為麻煩。還請貴客稍等,帶在下逐一詢問樓正,再來迴複貴人。”


    “無妨,我等徑自去各處走動走動,你若問得結果,即刻告知於我。”


    “貴客放心,隻要人在此處,在下定能為閣下找出。”


    “嗯。”


    百裏燕點頭道,看著白麵小生匆匆離去,隨即攜周空等人行信馬由韁一路尋找。


    “樓正”大致與單元樓樓長相當,不過管的不一樣。


    樓正手下有十數名乃至數十名彪形大漢維持一棟樓的治安,防止有人鬧事砸場,一般蹲守在每層樓的拐角處以及上下樓梯。


    樓正多半是眼力極好,會鑒貌辨色見風使舵的能人,不說過目不忘,但也至少是看一眼能有三分印象。


    樂樓一層有兩處舞樂公演大廳,分別與東西對樓,公演大廳麵積或大或小,大的一百四五十平,小的八九十多平,大廳內外以拱門相隔,垂一簾紗與木珠鏈,以遮擋外部視野,免得給不掏錢之人看去了春色。


    而那些隨行的護兵隨扈則享受不了這等待遇,便是隻能在外麵等候或是聊天,或是打探了彼此消息,而舞姬衣著光鮮華麗,相伴鼓樂翩翩起舞,跳的極是歡快。


    二樓則是南北對樓安排的多人樂器演奏,三樓沒有意外,應該是鍾鼓等大型樂器,一般很少有人行賞這等打擊樂器,因此此時也聽不到三樓上有編鍾罄缶的撞擊聲。


    待尋至二樓南策之際,便見熟悉身影,百裏燕一眼認出是許扞那廝。


    “果然是他們!”


    周空也是瞧出許扞,忙是說道:


    “你看,那不是許扞他們嗎!”


    “嗯,唐桃與芳兒應該就在裏邊了。”


    一行人加快步伐,許是聽到木板吱吱作響的聲音與頻密的腳步聲,許扞警惕迴頭身來,愣是嚇了一跳:


    “姑,姑爺……”


    百裏燕板著臉沉聲說:


    “七夫人與芳兒在裏麵嗎。”


    “在,在。”許扞忙是點頭,接著又說:“小姐就快出來了。”


    “哼,我看是她把魂掉裏邊了。我問你,花了多少銀子?”


    “八根!”


    許扞輕描淡寫道,周空吃了一驚:


    “八根!聽什麽小曲要八根銀子,這錢也忒好掙了吧。”


    這時百裏燕聽著琴瑟蕭笛之聲頗有些韻味,恍然明白這八根銀子倒底是怎麽給花出去了。


    “原來如此,看來這撫琴吹蕭之人不一般呐。”


    周空是樂癡,她是根本沒聽出來琴身和弓弦聲有什麽兩樣,她忙問道:


    “幾段小曲能值八根銀子?”


    “值不值因人而異,倘若覺得值就值八根銀子,倘若覺得不值,便是分文不值。春柔、春芳,你兒人說是不是不?”


    春柔嫣然一笑,點頭說:


    “是如此,不過這八根寸銀隻聽幾首曲子也確實精貴了,而且裏麵還不知道坐了幾個公子,這一天下來,錢也太好賺了。”


    一旁春芳也附和說道:


    “姐姐說的是,一根寸銀聽三首曲子已是了不得了,這裏竟然這般貴,真是太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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