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鹹國當下技術,要提取銻化物、砷化物金銀礦石並無害化處裏,幾乎沒有可行性,於是隻能在成本、危害與經濟三者間尋求一個平衡。


    此前為提煉照城的鉑金礦石,最開始設計了一種“棄爐”冶煉法。


    由於鉑礦石中所含的三氧化二砷在冶煉過程中產生大量有毒蒸汽,遂將煉爐單獨修在人煙稀少之地,利用鉑金熔點比三氧化二砷高得多的特點,投放冶煉劑加以催化,同時將爐溫控製在六七百度之間,而後將人撤走,任其自行融化。


    待三氧化二砷與多數低熔點有害物熔化成液態,並在冶煉劑作用下加速氧化分離,而此時鉑金並未熔化,天然的形態暴露出大量孔洞,與礦渣沉澱,熔融液體留存煉爐,此時用滑輪、齒輪、杠杆與鐵鏈控製的結構在遠處拉開爐門,將融化液體引出熔爐,灌入預置在地下的鐵水包內,待其自行冷卻,爐火燒盡,粉塵沉降後,可得爐中純度較高的鉑金以及分離後的有毒物質。


    而後往複操作,直到儲備更多純度較高的鉑金,進行第二次第三次棄爐冶煉,並添加化學劑使剩餘砷化物分離出鉑,直到提純更高的鉑金後用於工業使用。所得有害固體物以適當方式收儲,留待日後技術成熟再做無害化處裏。


    當然,最後得到的鉑金純度其實並不高,要徹底提純鉑金,需要劇毒氰化物,或電解、酸解置換。而活性炭對氰化物吸附效果不佳,且不能過濾空氣中的氰化物,因此百裏燕未采用氰化物洗練置換法提煉貴金屬,不僅僅是無法解決氣體毒性,更重要的是氰化物的處裏十分困難。


    此後因活性炭和橡膠的投入,冶煉有毒鉑金開始使用防毒麵具,持續三年的棄爐冶煉法就此壽終正寢。


    棄爐冶煉法解決了人的毒害,但根本的技術處裏並未得以解決。首先是棄爐冶煉法,不能使用一千斤以上的工業高爐,由於冶煉過程必須攪拌熔融液體以釋放產生起的氣體平衡壓力,並觀察爐內變化,以隨時調整爐壓,無人看護的煉爐將因壓力的變化和排氣不均而發生炸爐,輕則爐體碎裂,重則發生爆炸,十分之危險。


    其次是冶煉有毒金屬產生有毒固體物質的汽化和蒸汽化現象,棄爐的目的是為避免吸入毒氣而斃命,因此隻能等引出的熔融液體,和高爐自行降溫固化和燃料燒盡,並等待空氣沉降,由此會導致爐內出現冷隔凝結的爐渣黏在爐壁上,輕則需要鏟掉,重則煉爐報廢,需要重修。


    鹹國的造爐技術已十分成熟,煉爐的等級好壞取決於耐火材料的使用,若隻做一兩次數次使用,可降低建造材料的規格,減少成本費用,實現大批量標準化建造壓縮成本,同時也降低了使用成本。


    鑒於活性炭對銻化物的吸附力較差,單純的活性炭過濾器已無作用,使用棄爐冶煉法提取博源君的礦石更為有效。


    由於棄爐冶煉法的粗狂性,決定了冶煉過程存在大量顆粒化的貴金屬流出煉爐進入廢渣之內,因此這個過程可以事先人為的控製,投放更多的細碎礦石,將爐底修成陡坡狀,將爐溫空於七百度下。


    開爐後由於金銀的熔點高而不會熔化,但沉在底部的碎渣金銀卻會被熔融液體一柄帶出,因此這部分金銀能有多少,完全取決於開煉前的準備工作,等到冷卻後,就是一坨埋在有毒物質固體內的碎屑,根本看不出來。


    待日後技術成熟,再做處裏也有極大的利潤。


    最終獲取到的金銀原料將添加化學劑反複冶煉,直到滿足合符純度的標準,用以鑄造貨幣。


    不過百裏燕也擔心銻化物的處裏會是個棘手問題,冶煉後的爐渣也好,提純金銀也罷,不經浮選、氰化物洗練,不免將殘留有銻化物,單傳以冶煉提取,以當下條件無法難以做到真正的提純和無害處裏,更別說由此帶來的環境汙染後遺症。


    具體的操作人需要在技術和環境之間做出權衡,適當犧牲環境,降低技術要求,以換取經濟利益未必不可取。


    此外發展電力盡快實現電解技術能有效環節技術和環境壓力,通過電解和其他物理手段將銻化物加以提取,可用於半導體、無線通訊、軸承以及特殊鋼材。


    “大王,此等買賣將大有利可圖,籍此不僅可訛梁國的金銀,還能得七八十萬金銀現款,天下恐怕也再無此等好事可做。”


    “按愛卿所言,寡人最終能得多少金銀?”


    “這不太好說,但絕不止姬豐承諾的數額。不過,眼下無法煉取的爐渣內所含金銀礦石,非三年五年所能得到,恐得三十年五十年後不可,隻能留待給後人造福了。”


    “那好,寡人同意以金銀礦石抵償金銀交易。貸款之事愛卿準備如何應對。”


    “臣隻許諾姬豐八十萬新幣,其現在以金銀礦石為資,要挾臣以兩百萬新幣讓步,臣以為此價仍太高,有風險,故而最多讓他一百二十萬新幣,至一百三十萬新幣,其餘必須現款支付。”


    “嗯,寡人也同意。錢坊雖有錢,但也不是無底洞,不能任憑他國盤算寡人的盤中餐。”


    “大王英明,那臣即刻照會博源君,與其做最後談判。另外,臣還需要遣人去往梁國督促礦石,以免被其做了手腳。”


    “嗯,準。”


    百裏燕判斷,姬豐其實也舍不得拿出金銀礦石做籌碼,即便是有毒的金銀礦,在世人看來也還是寶貴的金子。


    但誰都清楚,礦石冶煉出產多少金屬是冶煉者心裏清楚,礦石一旦出國,最終是鹹國說的算,而非梁國說的算,其中若有些克扣,梁國將很難做出有效的反製。


    如此也可見金銀礦石是姬豐最後的底線,如若不答應,逼急了他會做出什麽不利舉動就很難說了。


    黃昏時,百裏燕離宮迴府,喬馫兒諸女從百貨堂剛迴府中,幾個丫鬟伺候者用些點心。


    侯府除了每日的早點,午飯、晚飯均不正點,但百裏燕大致定了一個規矩,不用正餐,午時前後要用點心,酉時之前也要用點心,以平穩血糖,以免饑一頓飽一頓引起糖尿病,甚至胰腺炎,眼下要是得了糖尿病,會很麻煩。


    平時的飲食百裏燕也相當注意,多以清淡為主,精致的葷菜幾隻,避免大油大膩,得上三高。


    一迴府,百裏燕將肖春玉、喬馫兒、薑蓉三人召集到書房,鹵侯的意思不能一直瞞著,女兒大了,也不了可能一直留在身邊。而且當下十六歲出嫁是世俗,百裏燕保著她們到十八,按現代說法,那是大齡“聖女”,如薑蓉到二十出頭才出嫁的還真的挺少見,關鍵還是沒人敢接。


    待他將鹵侯意思言簡意賅詳細說清,三女無不沉默以對。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誰能忍心送出去。


    “事呢我說了,但我與鹵侯有言在先,龍鳳會歸龍鳳會,咱家看得上看不上另說,另外我與鹵侯約定,十八歲後方能出嫁,所以香兒、彩雲、璿兒還有一兩年的光景,你等若想疼,就抓緊時間吧,一兩年後就是人家的媳婦了。”


    百裏燕此時也覺得挺窩囊的,以前很少有這等感覺,如今身為人父方覺女兒是件貼心小棉襖,親手將自己穿戴了十多年的寶貝送人,心中的不舍與無奈就仿佛是在喝一品劣質的白酒,邊喝邊敲腦門,心裏越發的憋屈和苦悶。


    這時薑蓉眼眶中浮出兩行眼淚,卻很是堅強的忍著:


    “我知道了,都按你的意思辦就是了。”


    百裏燕掏出手巾擦去薑蓉眼角的眼淚,聞聲細語說道:


    “若是香兒、芳兒看不上,我也絕不勉強,為了女兒,隻要為夫開口,鹵侯如何要給讓我幾分的。”


    “不用你舍什麽臉麵,你也是為了家裏好。隻可惜我們姐妹沒給你生下個兒子,都讓別人得了好處。”


    薑蓉此話說到了百裏燕心坎裏,結婚二十年來,他未得一子,他一死,永興侯府就此瓦解,他創立的所有基業,都會是外姓的,此時不免趕到幾分失落幾多感慨。


    這時肖春玉哭了,用方巾捂著鼻子泣不成聲:


    “璿兒還怎麽小,我怎麽舍得……”


    一旁喬郡主抓著肖春玉的手安慰道:


    “姐姐莫哭了,女大不中留,尋一戶好人家也是件得造化的大喜事,更何況是鹵侯家,可是鹹國上下高不可攀的侯門望族,不似夫君根基尚淺,常被奸人算計。能入鹵侯世家,不知要休多少年的福分,璿兒長得亭亭玉立,人盡皆知,鹵侯定不會虧待的。”


    喬郡主這話旁人聽了沒啥問題,百裏燕聽了心想這女人已經把肖春玉的丫頭給賣了。


    百裏璿的繼承了百裏燕與肖春玉的優良血統,姿色極是美豔,說是沉魚落雁之貌閉月羞花之色也不過為。


    且不說在陔陵、王眷兩地之內找不出第二個如此美貌女子,放眼整個中原,也絕難尋獲集萬千美貌與才賦於一身的佳人,這要是百裏燕在陔陵城中敗下擂台,哪怕不給嫁妝,那也能引來天下英雄好漢為之爭相血拚打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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