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圍著溜了一圈,寶石場已經沒剩下什麽值得劫掠的寶石,頗讓百裏燕掃興。


    “讓你失望了吧。”


    古達帕一反常態,很得意說道,百裏燕並不否認:


    “是,是有些失望。”


    “所有的寶石多數都運進了關內,關外留下的其實並不多。”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百裏燕不屑說道,古達帕諷刺道:


    “是你們沒有吧。”


    “不,不是沒有。其實……”話到嘴邊,百裏燕又是咽了迴去:“說了你也不懂,還是走吧。”


    百裏燕其實想說鑽石和火堆裏燒的木炭沒什麽兩樣,但仔細一想,不說也罷,以古達帕的認知,打死他也不信。


    正值離開之際,礦坑以西隱隱閃著些光亮,投去目光定睛細看,是幾座黑色土坡,細細再看頓覺異樣。


    百裏燕調轉戰馬緩緩來到土坡,湊近之際愣是看直兩眼,心頭卷起驚濤駭浪狂震五髒六腑,心中震驚無以複加。


    “我的老天啊,這麽多,乖乖呀……”


    古達帕大惑不解,催馬上前忙問:


    “這些不過是劣等的雜色堅晶石,沒什麽用處。”


    “什麽啊,沒什麽用處!”百裏燕聞訊再吃一驚,不禁心髒抽搐。


    “是什麽用處,最多是有些有些工匠會製作一些鑿子,在鐵器或是銅器上刻字,也僅此而已。”


    “哦……那真是謝天謝地呀。”


    百裏燕沒有正麵接應古達帕,但他很清楚,眼前這些所謂沒用的雜色堅晶石,才是真正的好寶貝。


    有了這些工業鑽石,幾乎可以不受限製的加工任何硬度的金屬,哪怕是鎢鋼。


    “蔣傑!”


    “大人有何吩咐?”


    “立即調集人手,將所有這等雜色晶石盡數裝入麻袋裝走。”


    “啊!”蔣傑吃驚不解,忙又問道:“大人,這不值錢的石頭,能作何用啊。”


    “哪兒來那麽多廢話,讓你裝就裝,全部裝走,快去!”


    “哦……”


    這時古達帕恍然大悟,立時想到百裏燕定是有什麽用處,他忙是問道:


    “你要這些無用的堅晶石有什麽用,即便是在你們中原,也是一文不值。”


    “閣下說的沒錯,現在是一文不值,但兩百年後、三百年後,那就另當別論了。”


    金雪狄人開采了整整三百多年,堆積如山的雜色工業鑽石,卻是被當成劣質的晶石棄之於野,現在卻是白白便宜了百裏燕。


    調動了數千人,整整裝了四天四夜,直到最後百裏燕還不忘讓人在方圓五裏之內翻遍每寸土地,哪怕是一粒也不放過。


    抵達瀑布河已是十一月中旬,所有贖金和輜重如數送到,天氣一反常態,十月、十一月居然還沒下雪,空氣陰冷潮濕,讓人極不舒服。


    百裏燕始終懷疑今年的異常天氣是四月十八日食造成,但又覺得有些牽強附會。


    見到特米爾之際,這位老兄依然對三年中的戰事耿耿於懷,總想要正麵和百裏燕公平較量,但百裏燕隻說了兩件事,特米爾從此閉口不談,一件是望遠鏡,一件是天南關上的兩具熱氣球。


    特米爾是631年冬,率榮譽團押送俘虜南下,631年春季、夏季,鹹王630年禁不住尉遲光的連番討要,逼著永興城恢複熱氣球生產,勉強交付了一些,並在631年戰事中用於南境戰事,極大削弱了了飛鷹獸對聯軍空襲。


    特米爾親眼見識過熱氣球的威力,望遠鏡更是愛不釋手,但卻是不知道百裏燕所造。至此以後,特米爾再也不提此事,徹底放棄與百裏燕一爭高下的念頭。


    抵達德朗基,相迎的是公良鬆,百裏燕心裏非常清楚,這是在提醒他“分贓”之事。


    “燕公子大勝而歸,請受在下一拜。”


    “公良將軍免禮,燕愧不敢當。”


    “誒,當得當得!”


    公良鬆忙深拜一禮,百裏燕卻是再想,你這哪裏是拜我,拜錢還差不多。


    百裏燕循例還了一禮,忙是說道:


    “公良將軍,修兄與令尊何在?”


    “白毛賊從西山外撤軍之後,我父親忙於兩岸修橋轉移人丁,堂兄尚在西山,故而父親讓我前來相迎。”


    “哦……那是有勞了。”


    “誒,在下豈能與燕公子大功相提並論,不知燕公子有何打算啊?”


    百裏燕不動聲色的瞥了眼公良鬆,不禁心想,終於是忍不住了。思釀片刻他說:


    “當下戰事已休,應速率軍北還,以防再生變故。再就是如何組織這一百四十餘萬人北還。”


    “哦,燕公子難道再無其他之事?”


    “嗬嗬,公良將軍請放心,該有的,本將軍一分也不會少。”


    “嗬嗬,燕公子請。”


    公良鬆不如公良修大度睿智,當然,愣是換做誰,麵對巨額財寶也大度不起來。但是急成這樣的,在蘇方義、公良文、公良修、百裏燕幾人中,也就屬公良鬆。


    剛走出兩步,公良鬆赫然發現古達帕等人。


    “燕公子,怎會有金雪狄人?”


    “哦,方才忙的忘說了,這位之前是婆嵩城執行官古達帕閣下。”


    公良鬆吃驚道:


    “什麽啊,他來做什麽?”


    “古達帕大人犯下了不可饒恕大罪,為避禍端,我便將其一同帶迴中原,以弘揚我中原氣象。”


    “這恐怕不妥吧。自古從無金雪狄人赴我中原內陸,若是被他們偷取機密,豈不後患無窮。”


    “公良將軍多慮了,中原賊早就遍布各諸侯國,該偷的已是偷的所剩無幾,金雪狄人的冶鐵術也是取自中原,他們的機關術不少也是來自中原,此番北伐,仍舊趁中原內亂乘虛而入。


    本將以為,南北兩國與其世代老死不相往來,暗中偷偷摸摸,還不如打開天窗增進了解,故而本將此番還從其城中掠來書冊數千,以供我中原了解。”


    “燕公子所言雖是在理,可他們畢竟是蠻族,焉能服我中原教化。”


    “好啦,張口蠻族閉口蠻族,我等在金雪狄眼中,也是蠻族。公良將軍可放心,此事我自會與蘇軍師交代。”


    “那好,反正不會落在誌國,禍害也是禍害你們鹹國。”


    言畢,公良鬆騎馬在前帶路,百裏燕緊隨其後,古達帕騎馬湊上前來說道:


    “看來你們並不歡迎我們。”


    “本將歡迎就行。走吧,今日我們要先過河。”


    大軍及隨行人員和輜重完全渡過瀑布浮橋得有幾天,百裏燕要先行去見公良文和蘇方義。


    特米爾撤兵西河東岸後,公良文修通了浮橋,並移防了一部兵馬。


    “公良將軍辛苦!”


    百裏燕下馬行禮,公良文還禮道:


    “百裏將軍得勝而歸,可喜可賀啊。”


    “皆賴公良將軍顧全大局,才有在下取勝之機。論功勞,公良將軍與蘇軍師都該有一半的功勞,在下豈敢貪功。”


    “嗬哈哈……燕公子謙虛了。怎樣,此番收獲頗豐吧。”


    “實不相瞞,除金銀之外,牲口糧草輜重無數,供我軍返迴千嶽山綽綽有餘。”


    “真太好了,這仗打了六年,終於是見頭了。好啊……那麽,燕公子就請先移步西山,蘇軍師還有修兒都在西山大營,如何撤兵,我已授意修兒,其他事宜燕公子與蘇軍師定計便可。”


    “那好,在下今日休息一夜,明日便趕去西山。另外,此番北還,婆嵩城執行官古達帕大人,將攜其家眷族人、仆役、護兵數千人,一同北遷中原,還請公良將軍知會各軍隨行照應一番,不要誤會出了紕漏。”


    “哦,還這等事,怕是中原不容他們吧。”


    “此事在下自會與蘇軍師商議,還請公良將軍放心。”


    “那好吧,我即刻嚴令約束各部。”


    古達帕隨行帶了五百多人的親兵,一般的蟊賊還不至於引發惡性事件,百裏燕隻擔心群起報複。


    與公良文交代詳細,百裏燕安排司空南率鹹軍老卒,與古達帕族人同住,一則是安全,二則是監視。


    東岸度過一夜,第二日騎千裏馬飛馳西山,速度之快,甚至可比早期特快列車。


    此番繳獲千裏馬共計八十餘匹,公馬多母馬少,停戰後的贖金中,百裏燕又勒索千裏馬公母各三十匹,這就有了一百四十多匹,日後可在千嶽山尋找合適牧場,放養繁育,不斷擴大種群,用以日後的消息傳遞。


    見到蘇方義之際,公良修也在帳中,多半是昨晚公良文已經來了消息,他二人早做了準備。


    “燕公子一年不見,不想將軍立下蓋世奇功,請受蘇某一拜。”


    百裏燕忙扶蘇方義說:


    “蘇軍師言重了,若無蘇軍師坐鎮,豈有在下功勞,要我說,蘇軍師當屬首功才是。”


    “燕公子謙虛了,數百年間,能迫金雪狄人停戰者屈指可數,能掠其土,納贖金者,隻公子一人,此功當為天下稱頌,豈能是蘇某之功。”


    “蘇軍師過譽了,燕受之有愧。如今兩軍已是停戰,但千嶽山仍在相持中,我軍應趁今冬天氣異常,未下雪之時,火速北撤,以免生變。”


    “此事我與少將軍商議了對策,隻是不知燕公子所得馬匹糧草棉衣如何,可否充足?”


    “非常充足,蘇軍師可放心。”


    一百四十多萬北撤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真要落實到行動,問題複雜棘手。


    這一百四十多萬人中,有不到二十二萬不到是當初誌軍、鹹軍還有戰俘的老底子,經過三年作戰,戰死逾十萬人,剩下的二十二萬人中,四萬餘人不同程度傷殘。


    另外一百十七八萬中原民傷殘者七八萬,婦孺占三分之一強,行徑速度勢必快不起來,一天能走二十裏就算是快的,如此至少需得一年半才能抵達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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