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書一直沒有迴信,百裏燕壓根也沒打算真能挑動守軍敏感的神經出城鬥將,隻要將城內守軍吸引之東門城牆上下,為炸毀城牆,製造巨大傷亡創造有利條件,下戰書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他從來不主張打堂堂之陣,甚至至今沒有像樣拉開陣仗打過一場陣戰,眼下敵眾我寡,敵強我弱,硬剛顯然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約戰當日,百裏燕派人前往城下挑釁,亞布克嚴守城頭,緊閉城門不出,卻是發現聯軍營中情況異常。


    “北人倒底在搞什麽明堂呢?”


    他發現聯軍隻派出若幹人出營挑戰,其餘兵馬列陣營中,圍城方陣,方陣中間都是馱運了物資的馬匹和獨角馬,還有大量婦女和兒童。


    “這是要逃?他們難道傻了嗎!”


    亞布克心中暗道,他已經想到聯軍這是要逃,但實在想不通,十多萬人拖家帶口,麵對自己十四五萬的兵馬,如何能逃的掉。


    想到這裏,亞布克決定一探究竟:


    “來人,傳令軍中勇士,出城鬥將!”


    “遵命閣下!”


    少時,東門大開,一隊千人的榮譽團鐵騎魚貫而出,百裏燕見狀立時想到,對峙那麽久,多半是看到他營中打包搬家,不知其深淺,準備來試探。


    “蔣傑,地道的人都撤出來了嗎?”


    “都已經撤出。”


    “傳令,把城下的人撤迴來。”


    蔣傑吃驚道:


    “大人,我軍將人撤下,這恐怕不妥吧。戰書可是我軍下的,若是爽約,可是從此失信於人呐。”


    “笨蛋,咱們叫罵了一個半時辰,他們也不應戰,是他們爽約在先。現在出城應戰,誰知道他們有沒有詐,咱們這叫兵不厭詐懂嗎。”


    “哦……”


    百裏燕壓根就沒有鬥將的意思,不論金雪狄人應不應戰,他都不會讓自己的戰士去白白送死。


    待蔣傑前去傳令,百裏燕下令白合點火,同時讓人掀翻了大營南門木柵圍欄,以利大軍出營。司空南、方亮打頭陣,盧皋斷後,禦客、聯軍左右兩翼掩護,新附民與婦女以及輜重緩緩走在大陣之中。


    當亞布克得知聯軍撤迴了人馬,頓時有種被耍的羞辱感,不等他將人馬撤迴城中,下刻便是看到聯軍拔營向南而去:


    “可惡的北人,居然如此愚蠢!來人。”


    言畢,左右傳令兵上前一步:


    “屬下在,閣下有何吩咐。”


    “傳令城外德克波,立即追擊北人。”


    “遵命!”


    傳令轉身剛走,突然腳下一陣地動山搖,隨即又是震耳欲聾一聲炸響,即便是遠隔兩裏多地,仍是徹耳轟鳴響聲大作。


    亞布克錯愕中險些一頭栽倒,待他穩住腳步向北望去,又是聽到一聲劇烈的爆炸,北方兩三裏處升起巨大火光,激烈的爆炸濃煙滾滾。


    “真見鬼……倒底怎麽迴事!”


    亞布克驚愕看去空中騰起的黑色紅色的雲煙,臉上的震驚與迷茫無以複加。而與此同時,這聲爆炸同樣引發聯軍駐足觀看。


    “都別看,不想挨刀子都給我趕緊走路,快快快……”


    武官驅趕著兵士們繼續趕路,百裏燕則騎著馬,十分享受的看著西北麵騰起的蘑菇雲,心中的愜意躍然臉上:


    “這一炸,也夠他們喝一壺的。”


    這時蔣傑收起望遠鏡,興奮之色溢於言表:


    “大人,塌了塌了,東門城牆北段塌了少說一百多步,這一聲響,真厲害!”


    “搞塌幾十丈城牆不算什麽,城牆上飛崩的磚石瓦礫才是要命的地方。金雪狄人將兵力集中於東門城牆下,方才要是紮堆,少說死傷兩三千人,甚至更多。”


    百裏燕估計方才升起的火光得有五六十米之高,其衝擊半徑於高度成正比,這意味著半徑一百米之內,都會受到波及,等於是坐在了一顆巨大的炸彈上。


    聯軍在催促下迅速南下,亞布克幾乎為剛才那聲巨大的爆炸造成的死傷滴血之際,隨著第二聲劇烈爆炸,天空再次騰起驚人的黑色蘑菇雲。


    這次距離東門更近,隻有不到一裏地,由於爆炸緊挨著馬道,死傷要比第一次爆炸慘重的多,軍心士氣遭受空前沉重一擊。


    企圖追擊聯軍的追兵在半個時辰後的第三次爆炸聲中,遭到聯軍擲彈兵的火藥罐迎頭痛擊,百裏燕得以率軍順利脫離卡萊澤,向公良文靠攏。


    公良文於三日後得百裏燕傳令兵消息,隨即率軍北上,兩軍四日後會師於雅思艾大瀑布。公良文共計掠得中原民十六萬餘,其中男丁七萬六千餘萬,其餘皆為女丁和少年兒童。


    對於那些拒不服鬧事拉山頭者,公良文毫不心慈手軟,盡數處斬以儆效尤,大大震懾不軌之徒。


    因金雪狄人在婆嵩省實行血腥清洗一代中原民政策,致使婆嵩省僅存少數的一代和多數二代中原民男子盡數為青壯年,極大擴充聯軍人力資源。至此,聯軍業已成氣候。


    雅思艾在金雪狄語中意為美人的長發,籍此比喻瀑布的壯美。


    會師後第二日,聯軍開始修造浮橋六條,得誌軍探馬來報,從關內開往前線的金雪狄新兵四十萬抵達婆嵩城,正向雅思艾逼近。


    “敵人距雅思艾陸路直線約三百三十裏。”百裏燕指著地圖說道:“四十萬人徒步至少需要六天,但金雪狄人步軍皆以騎馬代步,故而其四十萬人最快三日後便能抵達,最晚四五天。


    若有騎兵隨行,其騎兵可能最先抵達,故而我軍此時必須繞道前往瀑布下遊,搭設浮橋渡過瀑布河在東岸紮營,阻其渡過瀑布河。”


    “若是如此,我軍三十萬餘人,便要與蠻軍在此隔河對峙,一旦蠻軍圍困丘比貢山穀外圍兵馬向我軍身後迂迴,我軍將被四麵合圍,如此將得不償失。”公良文一針見血說道,指著丘比貢山穀繼續問:“我軍眼下距丘比貢多少裏?”


    “我軍在南,丘比貢於我軍西北,需向西北行三百裏左右,但我軍三十餘萬人,攜帶男女輜重,無論如何是跑不過金雪狄人的騎兵,即便不渡瀑布河,我軍依然會被困在西岸。公良將軍可有何妙計?”


    “瀑布上遊是何處?”


    “上遊是深山老林,這處瀑布高低達二十餘丈,寬百餘丈。西岸在下已令斥候探過,大隊人馬無從上去瀑布,東岸有路可上瀑布,但絕無能容三十餘萬通過道路,故而翻上高處絕無可能。”


    “下遊何處?”


    “下遊是森林與平原,有利騎兵作戰。以眼下我軍行軍速度,前往丘比貢至少需步行十日。”


    “那依公子之意,渡河東岸,我軍當如何?”


    “我軍三十萬餘人,還有牲畜、馬匹、輜重,即便現在出發,三日內至多走一百裏,金雪狄騎兵第三日後下午,便能抵達西岸,第四日就能追上,故而我軍無法擺脫追擊。”


    “那燕公子可曾想過,將浮橋留給蠻軍?”


    百裏燕詫異,不禁問道:


    “公良將軍何意?”


    “我軍可留一部人馬在河邊繼續對峙,令大隊北上。同時修造衝撞筏,順水而下,令其下遊無法架設浮橋。”


    公良文打算就在瀑布下修建浮橋,然後以衝擊伐破壞下瀑布河其他地段設浮橋的條件,迫使金雪狄人隻能在聯軍修造的浮橋上渡河。即便調集水軍前來協助渡河,也根本來不及。


    如此可將金雪狄人暫時堵在瀑布西岸,而聯軍留下兵力於東岸阻擊金雪狄人過河,大隊繼續北上,等到拉開距離,再將浮橋破壞,東岸聯軍最後突圍。


    之所以保留浮橋,一可繼續占據河麵空間,不令金雪狄人在對岸架設浮橋。


    其二,橫跨兩岸的浮橋主動權在聯軍手中,如果渡河後割斷浮橋,金雪狄人將在西岸架起浮橋,堅守在東岸的聯軍將無法撤下,一旦後撤,金雪狄人在準備充足情況下,一天之內將浮橋修到東岸。


    但如果浮橋繼續以橫跨兩岸狀態存在,東岸聯軍隨時可以切斷浮橋,使之瓦解。


    當然,金雪狄人如果將東岸浮橋切斷,自己修橋也可以,但西岸沿河的樹林較少,聯軍是從兩岸同時對進修橋,而東岸林木較多,因此東岸修造速度最快。


    待西岸就近樹木被聯軍砍伐之後,金雪狄人無法在西岸就地獲取木材,如此就隻能從更遠處拖運,極為不便。如果聯軍將西岸就近森林盡數砍伐燒毀,金雪狄人在西岸將短時內更難以修起浮橋。


    其三,並非所有的沿岸都適合於修造浮橋和橋梁,必須是流速一般,河麵較窄處,河麵與灘塗地麵基本持平的水域,方能滿足修造浮橋架設條件。


    雅思艾瀑布河以北的下遊,目前來看隻有瀑布下以北四五裏內具備修造浮橋的條件,而聯軍占了多數以上的空間。


    繼續往北都是兩岸高,而河麵低於水麵的河段,若非雨季,水位距離河岸懸空好一段距離,因此下遊滿足修造浮橋的地點少之又少,除非繞走北上更遠地段尋覓渡河地點


    當下遊短時內無法滿足架設浮橋,現成的浮橋將迫使其奪橋,聯軍守在東岸一夫當關,金雪狄人將無法過橋。


    與公良文商定計策,大軍開始過河,百裏燕於次日率大軍繼續北上丘比貢,令盧皋混成軍與聯軍一萬人留守東岸,協助公良文三萬人鎮守浮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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