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光丟了雷城,兩度攻打蒲城失利,強占麟城又被羅鬆亭算計,前前後後傷亡七八萬人,韓合好不容易攢下的政治資本和晉國威望,給賠了個一幹二淨,此時撤兵迴晉國,非但無助於解決問題,更重的是西寰這個太子妃,在鹹國的政治地位將變得尷尬。


    顧晨持西寰密信,騎快馬於二十多日後抵達晉國都城平湯,姒光在鹹國受挫的消息晉國滿朝盡知,但就此提議罷免姒光,處以軍法的聲音寥寥無幾。


    究其原因,無不是中原各國戰況無鮮有勝跡,孫國、長孫國、徐國一敗再敗,一敗塗地也不在少數,姒光戰敗多少情有可原。更何況鹹軍能收複西郡三城,晉軍多少起到了關鍵作用。


    當這種聲音甚囂塵上成為主流的時候,西寰的聲音顯然就沒有什麽市場,於是顧晨見過晉王與太子後,又找到了韓合。韓合將王碩、王礪、範濤等人聚到家中商議此事:


    “王將軍,公主從陔陵來信說,姒光戰敗,是其貪功冒進,為占鹹國城池,而屢遭鹹軍與叛軍算計。但滿朝文武都認為是叛軍勢大,賊兵力強而不可敵,王將軍與諸位以為如何?”


    “那大王和太子的意思是……”王碩小心問道。


    “大王大希望繼續在鹹國練兵,而太子因雷城失守損失巨大,想將北軍撤迴江東暫時修整。”


    韓合明確了晉王態度,王碩就事論事繼續說道:


    “賊兵距國都離數千裏之遙,前方瞬息萬變,我等置身國都,實難知道細節。但要圖霸,就必須練兵,撤迴來,折損國威不說,下次在入鹹國怕是就沒那麽容易了。但數月間傷亡七八萬人馬,卻寸土未得,還把雷城給丟了,如此大的損失,未免太有些說不過去。”


    王碩隻字不提換將之事,但話裏話外誰都清楚,北軍必須練兵,不練兵,甭說鹹軍打不過,黑巾軍更打不過,但要換將,可姒光畢竟姓“姒”,即便自己女兒是太子妃,撤換封疆大吏之事,也斷不能喧之於口。


    韓合心領神會,又問範濤:


    “範大人,你以為如何?”


    “大王那裏現在是陳相國主持,太子也聽不進我言,姒光又是內戚,此事實在不好辦。不過,若能派遣司馬使前去督戰,興許能有所好轉。”


    “嗯!”韓合肯定了關濤意思:“那可有合適人選?”


    “這個怕是難辦”範濤為難道,隨即又說:“就近而言,鎮北大將軍魏涵直接兼任司馬使應是最合適人選,不過魏涵是庶出民,朝內又無根基,怕是難以約束姒光。


    若是從朝中遴選,有是有,但太子若是不同意,大王同意,豈不是令大王父子間橫生嫌隙。當此非常時期,此事應當慎重。”


    北軍司馬使在姒光出任北軍主帥之前,一直由王碩兼任,北軍渡海歧國後,大軍不在國內,其司馬使一職被晉王收迴。


    晉王與太子姒鈞理念向左,在公叔闊主政之下的晉國國力日強,圖霸的野心鋒芒畢露,為徹底解決鹹國,晉王出動北軍坐鎮鹹國,既是練兵,也是為日後平叛之後,強行駐紮鹹國打伏筆。


    太子姒鈞出生於政局穩定後的盛世,做慣了承平太子,有點富二代小股民的心態,麵對大起大落的價格波動,心裏承受不了,基於保本的心態,先把本拿迴來。


    姒光損兵折將丟了雷城大量軍需物資,太子姒鈞隻覺得折了老本,就應該退迴來重整旗鼓。但打仗哪裏是炒股,地盤都是用人命換的,哪能輕易說讓出來就讓出,哪怕就是紮在鹹國,那也是駐兵,占據了政治主動權。


    將來即便要退,也是可以跟鹹國討價還價的籌碼,如果主動撤兵,政治性質就不一樣了。


    派遣司馬使同樣很棘手,得有人壓得住姒光。姒光畢竟姓“姒”,是貴族,派遣的司馬使必須有足夠的身份認同感能壓得住他,魏涵資曆夠了,但背景不夠。


    現場沉默片刻,王碩之子,王礪說道:


    “父親、韓老將軍,我有一人可擔此任。”


    韓合眼前一亮,忙道:


    “何人?”


    “季錦昇。”


    “他!”王碩隱約響起這麽號人


    季錦昇,37歲,太子府前副將,因在私下抨擊公叔闊國政,被晉王調離太子府,現為晉國派駐千嶽山宋國防區的督軍使。


    督軍使,職同左右都督,但無兵權,有點像軍事觀察員,軍職軍銜會很高,但沒權利,是各國派往前線觀察敵情了解情況,並時時向國內匯報的這麽個無權的閑職。基本上和發配沒什麽兩樣,幾年乃至十幾年都迴不了國。


    季錦昇此人素有謀略,又深得太子信任,晉王過世後,早晚要調迴國內任職。王礪的意思是,公叔闊也過世多年,晉國國情穩定,晉王多半已經忘了此事。


    但對太子而言情況就不同了,季錦昇畢竟是太子府嫡係,迴朝必然受到太子受到重用。何不趁此時機把季錦昇調迴國內,重新發配到前線,說起來還是遠離內朝原理廟堂。


    “王礪此議不錯,老夫甚為讚同。王將軍、範大人,你二人以為呢?”


    範濤笑著說道:


    “既能約束姒光,同時還能讓太子同意放心我等,如此甚好。”


    “那王將軍呢?”韓合問。


    王碩攆著短須蹙眉說道:


    “鹹國今有新將魏賢,此人年紀輕輕極為了得,北海又有廣信公掣肘,季錦昇此去,會否讓鹹國心生戒備,更加算計我軍。”


    “王將軍所言不無道理,最好是能避開此種局麵。”


    韓合肯定了王碩的擔憂,範濤這時說道:


    “可讓季錦昇頂西寰護將梁風,而後可令梁風名義上出任司馬使,令季錦昇持密詔節製。”


    “誒,此計甚好!”韓合與範濤一拍即合。


    梁風是西寰帶到鹹國太子府的太子府護將,是王室內宮禁軍嫡係,內宮禁軍都尉,相當於戍兵的右都督,擢升一級就是大都督,勉強出任司馬使,有西寰撐腰,阻力要小得多,且晉國、鹹國兩邊都說得通,而季錦昇持密詔背後策劃,可最大程度的降低鹹國戒心。


    於是第二日早朝,韓合向太子遞本,以西寰護將梁風平叛護主有功為名,擢升北軍司馬使,調季錦昇出任西寰護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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